最重要的是,沐丞隻知道初夏會按照既定的劇本從樓梯上摔下來,而且還會用事先準備好的血袋演出一副流產的假象。

但就算初夏並沒有懷孕隻是從樓梯上摔下來,但這也不是什麽小傷,弄不好也會出人命的。

從大門口遠處的遮蔽出,沐丞看到了初夏“昏迷”的樣子,但卻不知道初夏是真的被摔得昏迷,還是裝出來的昏迷。

如股票初夏因為這場苦肉計,真的出了什麽事情的話,他這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的。

尉勉將初夏送進急診室,很自然的他就被醫生給擋在了外麵,進不去,

前一秒都還裝作昏迷的初夏,在進入急診室定位下一秒趕緊睜開了眼睛。像是很久沒有呼吸過新鮮空氣那樣,很貪婪的盯著周圍的一切。

除開假懷孕假流產,初夏的的確確是那麽高的樓梯上摔了下來,所以她臉上的蒼白並不是裝出來的,而是由內而外散發出來的。

同時,她也正在飽受著身體上傳來的陣陣疼痛。

不過,在看到尉勉剛才緊張她並且還不管徹夜的場景,初夏就知道,她的這場戲,已經成功了一大半了。

當初夏在急診室裏被醫生包紮傷口的時候,沐丞偷偷從急診室的另一個門小心翼翼的偷溜了進去。

沐丞本來還以為初夏看到他進來的樣子會怪他萬一被尉勉看到了,就前功盡棄了,不過,他進去後看到的卻是初夏昏迷的樣子。

從醫生那裏聽說初夏是因為吃了藥才睡過去的消息,並沒有什麽大礙後,沐丞總算像是吃了一顆定心丸一樣,提在心裏的石頭也總算是落地了。

看著初夏渾身上下青青紫紫的傷痕,沐丞的心簡直比用刀刺還要痛苦。不過,這既然是初夏最後的決定,無論如何,他都會盡全力幫她的。

有的時候沐丞也覺得自己挺搞笑的,他也時常調侃自己說,真不知道初夏是給她下了什麽蠱,會讓他在眼睜睜看著初夏對他造成了那麽多傷害之後,還心甘情願的站在她這邊。

甚至他還要幫著初夏去奪回另一個男人的心!

想到這裏,沐丞隻是淡淡然的苦笑了一下,聳聳肩,又向醫生再一次交代了一下他之前已經交代過很多次的話之後,依依不舍的離開了急診室。

急診室外麵,尉勉一點頭緒都沒有,焦急的等待著。

盡管他心裏邊一直在念叨,一直在寬慰自己,說,初夏一定不會有事的,她的寶寶也一定不會有事的,但每次隻要一想到初夏裙子上的那麽一灘鮮紅的血跡時,尉勉自己的思緒都會被他帶得心虛,帶得不敢再往下想。

剛才發生在樓梯上的那一幕幕還記憶猶新的出現在他的腦海中,讓他根本沒有辦法釋懷。

尉勉不敢相信,在看到他陷入危險中的時候,初夏竟然能不顧自己的安危,甚至還把她那麽不容易得到的孩子的生命置之度外,來救他。

以前對初夏的歉疚他都還沒有換清楚,現在又加上了一條“救命之恩”,初夏對他的情義,這輩子他究竟要怎樣才能還得清?

此時,尉勉最害怕的就是初夏萬一出了什麽事情,那他可就真的一輩子都隻有活在深深的自責中了。

在這不短的等待過程中,尉勉想了好多。他把初夏從急診室裏出來後的各種狀況全都想了一遍,可是他發現,除了聽到初夏和孩子都平安這一條消息,其他的,他居然一個都不能接受。

和初夏相比而言,尉勉覺得自己真的是特別慚愧。

想想看,五年前初夏因為他的失誤,差點就永遠離開了這個世界。在這樣的一個情況下,換做是任何一個人,隻要能活下來,肯定都會想要對傷害自己的那個人做出一些報複的舉動。

就算談不上報複,但至少也會想要從傷害自己的那個人身撒謊那個得到一些寬慰。可是初夏卻什麽都沒有想,什麽都不想要。

除了在她完全走投無路的情況下,初夏她才接受了他的幫助,除此之外,初夏在任何事情上都顯得特別獨立,甚至不好意思麻煩他。

除了這個,在感情上尉勉對初夏同樣是心存愧疚的。

想想看,在初夏從懸崖上摔下來的這五年裏,想必初夏一定是經曆了太多他根本就沒有辦法想象的痛苦,所以她才會在沒有辦法的情況下,嫁給沐丞那種老男人。

可是在初夏飽受痛苦的時候,他除了同樣享受著高品質的生活,還在不知不覺中找到了自己的真愛,這對初夏來說,難道不算是一個巨大的刺激嗎?

五年前,要不是因為初夏摔下山崖,很有可能他們已經結婚,甚至已經有了孩子。在那個時候,他們甚至都沒有道別就差點天人兩隔。

這樣算來,尉勉和初夏之前的那一段戀情可以說是根本就沒有結束,也就以為著他們兩人在男女朋友的這樣的關係中,其實是應該忠誠的對待對方,等待對方的。

但尉勉後來卻失了約。

尉勉之前天真的以為這些愧疚在之後都能被他用其他方式來補齊,但尉勉怎麽也沒有想到,即便是到了現在這個地步,當他的生命和初夏自己的生命並列在一起的時候,初夏竟然還會義無反顧的選擇救他。

尉勉忐忑的在走廊上不停的來回走動著。或許是為了掩蓋他內心的焦慮,在等待的過程中,他還一根一根的抽著煙。

隻是,地上那一排排雜亂無章的煙灰卻像是他內心真實想法的寫照一樣,出賣了他故作鎮定的表象。

而在和尉勉站的位置完全相對著的,對麵那棟病房的走廊上,沐丞的眼睛死死的盯著尉勉麵前那個急診室,用和尉勉同樣排解焦慮的方式來回踱著步子。

此時,在十多公裏的郊區家門外。

徹夜就這樣坐在冷冰冰的地上,渾身都沒有力氣。

手臂上和小腿上的傷口不停的往外麵滲出血跡,徹夜很想回去幫自己把身上的傷口全都包紮一下,但她卻害怕一回家就看到樓梯口的那灘血跡。

徹夜心想,如果她再一次看到那灘被初夏留下的血跡的話,她一定會嚇得直接暈過去。

尤其是想到此時如果她回家,家裏就隻有了她一個人的時候,徹夜心裏的恐懼瞬間又上升到了一個新的高度。

初夏呆坐在原地,剛開始的時候她隻是感覺地上冰冰涼的,但沒過多久,便有從天而降的水珠拍打在她身上,讓她無法躲閃。

雨從小下到大,徹夜抬起頭往天上一看,雨卻在她抬頭又的那一瞬間突然變得特別大,直端端的就砸在她臉上。

也正是在這個時候徹夜才知道,原來,當一個人在最落魄的時候,就連雨書砸在自己身上,都會是如此生疼的感覺。

雨水打在臉上有些疼,徹夜隨即埋下了腦袋。

盡管此時徹夜真的很想痛痛快快的在這場雨裏麵淋一次,但一低頭想到自己肚子裏麵很有可能已經有了一個小生命,徹夜一點都不敢怠慢,忍著身上傳來的陣陣疼痛,很艱難的從地上站了起來,再走到家門口的台階上,以至於雨水不會直接落到身上。

說來也挺巧的,徹夜以前看電視或者小說老是會看到這樣的情節,每當劇中人物陷入特別悲慘的情況下的時候,一般來說都會出現一場“及時雨”,將劇中人物本來就已經很悲慘的形象形容得更加悲慘。

所以,老天也正是因為看到了她的悲慘,所以故意下了這麽一場雨來嘲笑她嗎?

徹夜很無奈的笑了笑,她還真是把自己看得太重要了一點,她徹夜算哪根蔥啊,怎麽老天爺有那麽閑嗎?怎麽可能專門為了她這麽一個不起眼的小人物,專門下這麽一場雨呢?

或許,就在離她不遠處的一個地方,有一個很重要的人正在經曆一件很悲慘的事情,老天看到了,所以專門下了一場雨來安撫那個人。

而她,隻是在別人的庇佑下,躲雨的一個小人物罷了。

醫院裏。

正所謂無巧不成書,沐丞幫初夏演戲的這家醫院正巧是沐彥上班的那家醫院。

盡管沐彥一直以為他是因為自己的專業知識過硬才能被招手進這家醫院,但是當時和他一起麵試的幾個應屆畢業生也是和他同樣優秀,不過名額卻有限。若不是因為沐丞在背後幫他找了關係通融,想必醫院的領導並不一定會在同樣優秀的畢業生中選擇到他。

也正是因為和這家醫院的領導層有些過硬的關係,所以沐丞才能在那麽短的時間裏,幫初夏弄好這些一般人根本就不敢幫忙的事情。

湊巧,沐彥今天上白班,到了下班時間,等到把病人全都交接清楚了之後,沐彥換好衣服準備下班。

不過,就在沐彥就快要走到醫院大門口的時候,卻特別意外的在急診室的走廊上看到了一個很熟悉的身影。

因為不太確定,沐彥又稍微走近了一點,最終確定那個焦急等待在急診室門口的男人,正是尉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