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昨晚在鑽進徹夜的被窩之前,尉勉因為想要留住最後一點和徹夜有關的氣息,他把房間裏所有的門窗都關上了,當然也包括陽台的門窗。

這棟房子裏的每一個房間,尉勉都沒有留下過任何一把備用鑰匙,也就是說,當這個房間門被關上之後,尉勉就算從自己房間的陽台上翻出去,都進不了徹夜的房間。

現在唯一能打開那道門的方式就是,將鎖砸爛。

不過,這種事也許永遠都不會再發生了。因為,這將沒有任何意義。

在簡簡單單的衝了一個澡之後,尉勉換了件幹淨的衣服,再帶上些日用品和換洗衣服之後,便來到了初夏的病房。

在和初夏通了電話之後,再到尉勉走進病房這麽長一段時間裏,尉勉無論是洗澡還是收拾東西的動作,都特意有些拖拉。

一般來說在這種情況下,人家肯定會放棄所有事情,以最快的速度來到醫院,可尉勉的心裏卻抱著一個能拖多久就拖多久的意識。

一句話,他並不想麵對初夏,所以一直都在逃避。

當尉勉來到醫院的時候,護士正在幫初夏輸營養液。

輸過營養液的人都知道,輸營養液的時候,每次都需要輸很長的時間,而且對於輸營養液的病人來說,營養液可以說是他們身體所需養分的唯一來源,所以輸的次數和能不能被吸收,這兩點都是很重要的。

如果像平常輸液那樣隻是在手背上刺根針,身體根本就負荷不了。

所以,每當有病人需要輸營養液的時候,大部分醫生都會選擇在病人的鎖骨附近給她鑿一個小孔,然後在上麵安裝一個不需要取下來的留置針。

等到無論是輸液還是輸營養液的時候,都是把**紮在針上,再把針連到留置針上,讓**輸進去。

這樣的話,可以避免病人每次在輸液的時候都要刺一個小洞的困擾,也能讓病人更好的吸收養分。

在沒有出現感染的情況下,那根留置針會一直紮在病人的身體上,直到病人已經好到不需要再輸液和營養液的地步。

有過這樣經曆的人都知道,一直有根針紮在自己身體裏的感覺是非常痛苦的。

比這更痛苦的,則是第一次安留置針時,醫生在病人的鎖骨上鑿洞時的感覺。

而在尉勉踏進初夏病房的那一瞬間,醫生就愛正好在幫初夏的鎖骨上鑿洞,以至於尉勉才剛把門給打開,就聽到了初夏的吼叫聲。

看到這樣的一幕,尉勉是打心眼裏寧願現在醫生手上那根那麽粗壯的針是刺到他身上的,而不是初夏身上。

一方麵,他真的很心疼初夏受到這麽大的痛苦,另一方麵,他知道,這又讓自己今後要還初夏的那本賬上,又被多記上了一筆。

在尉勉的各種安撫下,醫生終於順利的幫初夏安好了留置針,並幫她輸上了營養液。

看著那一滴滴淺黃色的**從一個巨大的密封袋中流出來,流經長長的輸液管,再流到初夏身體裏,尉勉很不經意的就皺起了眉頭。

“尉勉你怎麽了?幹嘛這副表情?”初夏淺淺的笑著,嘴角上拂過一絲勉強。

尉勉跳過初夏的問題,若有所思的開口,“疼嗎?”

初夏想了想,說,“疼”。

“你知道我是在問你哪裏疼嗎?”

“不知道,但是哪裏都疼……”

初夏這漫不經心的回答讓尉勉的喉嚨有些哽咽,不知道該說些什麽,索性什麽都不再說,寧願讓病房裏重新燃起一股莫名的尷尬。

沐彥家。

在昨天這一天時間裏,徹夜總共經曆了那麽多事情,雖然沐彥早早的就離開了她的房間不再打擾她,可她卻到了特別晚的時候都還沒有睡著。腦袋裏一直不停的想些有的沒的的事情,但十有八九都是和尉勉有關的。

沒錯,徹夜的確能做到對尉勉說放手就放手,因為尉勉真的是讓她寒心到已經無可救藥的地步了。

但放手了不代表就不能有眷戀,也不代表就不能再有想念,所以徹夜就一直在想著以前和尉勉有關的事情,同樣也是到了天快要亮的時候,才睡著。

隻是,尉勉和徹夜這兩個人誰也不知道,在分開的第一晚,兩個人竟然就連真正睡著的時間,也是那麽的默契。

等到徹夜醒來的時候,第一眼出現在她眼裏的人,是卿顏。

盡管沐彥的父親在商場上是個呼風喚雨程度僅次於尉勉的狠角色,但在醫院裏,在他作為醫生這個角度上,他也隻不過是個小職員,哪裏是說請假就能請到假的。

一大早他必須就要去上班,徹夜這又有那麽大一個突發狀況,沐彥放心不下徹夜,隻好一大早就把卿顏叫到了家裏,讓她隨時隨地都陪著徹夜,不讓徹夜出事。

說實話,此時的徹夜唯一想做的事情就是一個人靜靜的待一會兒,不需要任何人的打擾,也不需要任何人的陪伴。

但徹夜也知道,如果她不讓卿顏陪在身邊的話,沐彥對她一定放心不下,為了不讓沐彥擔心,她便從早到晚都和卿顏待在一起。

或許是在卿顏來之前,沐彥就跟她交代了很對,所以卿顏從頭到尾都沒有問過徹夜任何有關於昨天發生的事情,也沒有提過任何關於尉勉的事情。

表麵上看來,卿顏的出現好像就隻是閨蜜間最平凡不過的見麵。而這也讓徹夜多多少少感覺到了一絲輕鬆。

也許,這就是真正的朋友和家人存在的意義吧。

不需要太多,隻需要陪伴,這就是最長情的告白。

來到醫院上班,沐彥除了忙自己的事,在空閑下來的時候,他還偷偷的跑到初夏的病房外去看過她一眼。

在看到初夏的同時,出現在沐彥眼裏那個尉勉的身影,卻是讓他心裏特別不舒服,尤其是在看到尉勉對初夏照顧得無微不至的時候。

盡管並沒有進入到初夏的病房裏,但沐彥對初夏的情況還是產生了一個很強烈的懷疑。

或許從一般人的角度上來看並不會覺得有什麽不妥,但沐彥從一個醫生專業的角度上來看,就算初夏和沐丞這一係列的事情他都還沒有頭緒,但眼下初夏的傷,好像有一種被她的主治醫生故意放大了的感覺。

尉勉不經意的向其他同事打聽過,初夏昨天從急診室出來之後,就直接被送進了重症監護室。

對於初夏之前從懸崖上摔下來的事情,沐彥多多少少有些耳聞,也知道初夏的身體技能以及器官什麽的可能都比較脆弱。

但從主治醫生給初夏的診斷書和病例上來看,初夏之所以會被送進重症監護室而不是普通病房的原因是,她因為流產流血過多身體虛弱,以及她身體的器官受損嚴重不能順利符合她的身體,兩者同時存在,讓初夏的身體存在生命危險。

但從沐彥打聽到的情況來看,初夏昨天在被送出急診室的時候就已經醒了過來,並且他還在拐角處聽到了初夏和徹夜以及尉勉之間的對話,很明顯,初夏的頭腦和意識都是清晰的。

如果回到醫生對她的診斷上來看,既然她已經醒了過來,那麽他因為流產而流血過多這個狀況一定不會讓她有生命危險。

這樣一看,醫生給她診斷的“生命危險”就隻有可能是來自她器官的超負荷運轉。但如果她身體裏的某個器官已經損耗到會讓她有生命危險的地步了,那她現在身上必定是被插滿了各種管子。

但現在的徹夜,初夏在手指上夾了一個測心率的儀器,竟然沒有被插上任何管子,病房裏也沒有別的儀器在運轉。

這麽一分析,初夏她哪裏還像是有生命危險必須要待在重症監護室裏的樣子啊。就算初夏昨晚的情況的確很危急,但現在怎麽也沒有理由再繼續待在重症監護室吧?

抱著這個懷疑,沐彥一直從早上觀察到傍晚他下班的時候,初夏依然沒有從重症監護室裏麵被轉出來。

沐彥中途還問過護理初夏的護士,從護士口中他得知,初夏的精神已經恢複得很好,除了身體還有點虛弱,並沒有什麽大礙。

起初的時候沐彥還想著或許是因為尉勉覺得讓初夏待在重症監護室裏,她能受到更好的治療才讓初夏繼續留在那裏的,但忽視告訴沐彥,尉勉根本就沒有提過這一點,完全就是主治醫師的意思。

眼見著快要下班了還沒有弄明白,沐彥索性想著明天再來繼續找蛛絲馬跡。不過,在他下班後,他特意走初夏的病房周圍溜達了一圈,沒想到,竟然有了一個意外的發現。

沐彥看到,或許尉勉公司裏的事情也挺忙挺重要的,加之初夏的情況也很穩定,所以尉勉在接了一個電話之後,匆匆忙忙的就離開了初夏的病房。

就在尉勉剛離開不到半分鍾的時間裏,初夏的主治醫生就不知道突然從哪裏冒出來,出現在了初夏的病房外麵。

沐彥當時以為那個醫生是要進去看初夏或者是查房之類的,但他卻看到,醫生不但沒有進去初夏的房間,而且還在初夏房間門口鬼鬼祟祟神情有些慌張的樣子,好像在等什麽人,又好像怕被什麽人看見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