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勉清楚的記得,徹夜曾經說過他是一個會拖泥帶水的人,起初的時候尉勉並不這樣認為,但慢慢的他也承認了這一點。
因為尉勉發現,就算徹夜能做到完全不和他聯係,完全讓他走出她的生活,但他卻根本沒有辦法做到這一點。
在所有人麵前,尉勉會像從徹夜身上學到的那樣,讓所有人都對他的情緒捉摸不透,根本看不出來他的心情。
但到了夜深人靜隻剩下自己一個人的時候,尉勉卻根本不能控製自己,一天都沒有落下的和沐彥發短信,想從沐彥口中得知徹夜的情況。
隻不過,這對尉勉來說雖然是一種渴望,但對於沐彥來說,卻是一種厭煩。沐彥真的很煩尉勉這樣不停的想要從他口中打聽徹夜。
既然那麽放不下,那麽那個時候又為什麽要放手?
而且沐彥記得很清楚,那天他帶徹夜回家的時候,在徹夜做的那個噩夢裏,她很清楚的把她和尉勉的分開形容成了“尉勉不要我了”。
從徹夜的內心來講,被她自己隱藏起來的那顆心,其實一直都是在等待著尉勉的挽留,可尉勉為什麽會這麽輕易就選擇了放手?
放手之後的關心還叫關心嗎?隻會徒增別人的厭煩罷了。
於是,在回了尉勉無數次短信之後,沐彥終於忍不住在尉勉再發來短信的時候,索性直接撥通了尉勉的電話。
電話打來的那一瞬間,尉勉心裏一驚。
之前沐彥一直都用短信的形式告訴他徹夜的情況,而今天居然打來了電話,這讓尉勉下意識就以為是徹夜出了什麽事,或者是狀態不好。
電話剛接通,尉勉就迫不及待的先開了口。
“是徹夜出什麽事情了嗎!”
這尉勉不開口還好,一開口就讓沐彥產生了厭惡之情。
“尉勉我說你這樣有意思嗎?你成天發短信給我是想幹嘛?你該不會是想軟化我對你的態度,偷偷把你發短信給我的事情告訴徹夜吧!”
“沒有!我絕對不是這個意思,你也絕對不要把這件事告訴徹夜!”
“我就搞不明白了尉勉,既然已經分手了,你又何必再這樣?你別告訴我你不知道徹夜到現在都還愛著你?
你既然那麽放心不下她,那天你和她完之後又為什麽會讓她離開!我真不知道你現在這麽做有什麽意義!”
“沐彥你還沒有回答我,徹夜她是不是有什麽事情?她好嗎?”
麵對尉勉顧左右而言他的態度,沐彥著實是氣不打一處來。尉勉對他的問題什麽的完全沒有任何興趣,一心都在徹夜身上,既然他的真心已經很明確了,他又怎麽能舍得說分手?
“徹夜她好得很!”沐彥的態度明顯有些強硬,“我告訴你尉勉!徹夜她很好,我能把徹夜照顧得很好,現在你的任何關心對於她來說也隻不過是個負擔而已。而且我希望你弄清楚你們之間現在的關係,你是沒有資格再來關心徹夜的。”
沐彥的話讓尉勉瞬間沉默了。說實話,沐彥現在說的每一句話,尉勉心裏都很清楚。他也知道自己這麽做特別不合適,但他又有什麽辦法呢?
如果他真能那麽精確的控製住自己的感情,控製住自己所有的喜怒哀樂,那麽在那天,他還會就這麽親眼看到徹夜從自己眼皮子底下溜走嗎?
答案肯定是不會。
但他錯就錯在,他根本沒有辦法控製住自己的感情,也根本沒有辦法用自己對徹夜的深愛,就這麽輕而易舉的掩蓋徹夜親手送走了他們的孩子這個事實。
見尉勉不說話,沐彥繼續開口,“尉勉你以後不要再給我發短信了,就算你發我也不會再回你了。你和徹夜現在都需要朝前看,都應該開始一段新的生活。
你知道嗎,在離開你的這段時間裏,徹夜什麽都沒有做,隻做了一件事,那就是學會了怎樣好好的生活。你根本不知道,徹夜有多麽努力的在好好生活。
看著徹夜一點點從你帶給她的陰影中走出來,我真的很替她開心,所以我真的不希望我和你的聯係會成為她開始新生活的一個絆腳石。
雖然我跟你保證過不會把這件事情告訴徹夜,但每次講徹夜的狀況告訴你的時候,我都感覺我好像是做了什麽背叛了徹夜的事情一樣。我總覺得我不僅背叛了徹夜的過去,還背叛了她很努力開始的新生活。
尉勉,我真的很想讓你知道,如果你哪怕還有那麽一丁點愛著徹夜,我請你真的不要再來打擾她的生活。那最後的一次機會,是你親手放掉的,不是嗎?”
此時,沐彥所說的每一話都讓尉勉找不到任何用來反駁的借口。
其實沐彥說的道理,尉勉真的全都明白,但過去每一次想到這些道理的時候,尉勉總是不願意去麵對現實,總是會選擇主觀的去忽略掉這些。
但在他的內心深處,他卻對沐彥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百分之百讚同的,所以他才會一個字也反駁不出來。
聽到電話那頭沒有再傳來任何聲音,沐彥雖然也不確定自己剛才說的話尉勉是不是全都聽到了,但他想說的話畢竟已經說完,於是稍微停頓了兩三秒後,沐彥準備掛掉電話。
但就在他掛電話之前,電話那頭總算是出現了尉勉的聲音。
“幫我告訴徹夜,明天早上十點我過來接她……我帶她……去辦離婚手續……”
“嗯!”沐彥狐疑,有些不太相信自己此時從尉勉口中聽到的話。
當然,沐彥也不會知道,尉勉究竟是費了多大的功夫,才能強迫自己說出這麽艱難的一句話。
沐彥說的沒錯,就算尉勉他自己依然沒有從過去的生活中走出來,依然停滯不前,但畢竟徹夜是需要開始一個全新的生活的。
既然他當初沒有開口讓徹夜留下來,他又憑什麽用自己的存在去牽製著徹夜的生活?
算下來,現在距離當初他和徹夜那晚在醫院門口說再見,已經過去了整整一個月,但直到現在,他和徹夜都還沒有去辦離婚手續,換句話說,直到現在,徹夜其實都還是他名義上的妻子。
正因為這樣,尉勉一直抱著能拖一天就拖一天的心態,他總覺得既然徹夜一直沒有催他,那麽他就有一天能繼續將他們的夫妻關係保護下去的機會。
可現在看來,就連他這樣的心態對於徹夜來說,也是一種牽絆。
尉勉在這一個月裏曾經很可笑的對自己說,徹夜之所以沒有來催他去辦離婚手續,或許是一直在給他回頭的機會,隻要他有一天想通了要回頭,徹夜就一定還會站在原地等著他。
實際上,事實卻像沐彥說的那樣,徹夜已經開始了屬於自己的新生活,對她來說,她或許根本就沒有那個閑工夫再去過問過去所有的東西,又或許,這離婚手續對她來說有沒有都無所謂,反正也不會對她現有的生活造成任何影響。
“拖了那麽久,總該還徹夜一個自由身了,不是嗎?”
雖然尉勉這突如其來的決定讓沐彥有些驚訝,但這卻是他一直希望看到的結果,稍作停頓後,他也接受了尉勉的提議。
隻是,尉勉在做出這個決定的時候,除了是想拋開所有的雜念,還給徹夜一個全新的生活之外,他還有一個小小的死心。
那就是,他現在真的真的好想見徹夜一麵。
整整一個月過去了,他已經整整一個月沒有見到徹夜了。雖然尉勉並不知道如果下一次他還想要見徹夜的時候,應該找個什麽樣的借口。
但最起碼,辦離婚手續會是他現階段能見到徹夜唯一的一種可能了。
沐彥從醫院下班回到家。
整整一路上他都在心裏琢磨著,要怎樣才能不動聲色的將尉勉明天約她去辦離婚這件事告訴她。
畢竟,無論他怎麽說,徹夜的心情一定會因為這件事而再起波瀾。而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盡量讓這個波瀾小一些,再小一些。
推開門的那一刹那,沐彥並沒有第一眼就看到了徹夜的身影,倒是還沒有回過神來,就已經被撲鼻而來的飯菜香味給緊緊縈繞著。
順著香味,沐彥這才看到了正在廚房裏忙活著的徹夜。
見狀,沐彥趕緊走過去,有些嚴肅的說,“你身體都還沒有好全,怎麽就做起飯來了?你這樣不怕累……”
“我沒事!”不等尉勉嘮叨完,徹夜率先搶過了話語權,“你和卿顏成天都把我當成‘國寶’一樣對待,可是我真的已經沒事了,做點飯有什麽好累的,況且,我今天有特別開心的事情要跟你說。”
“特別開心的事情!”
沐彥的腦袋裏劃過一絲不祥的預感。
怎麽尉勉這剛說了要和她去辦離婚手續,現在徹夜立馬就有特別高興的事情要跟他說?難不成尉勉已經把這件事告訴了徹夜?所以徹夜已經提前知道了嗎?
按著這樣的想法想了一會兒,沐彥突然覺得自己好像侮辱了歧途。
不對啊,就算徹夜再怎麽偽裝,但去和尉勉辦離婚手續這件事也不至於讓她高興成這個樣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