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心裏有再怎麽多的不舍,這終究對彼此來說都是最好的一個結局。哪怕自己並不能那麽堅強的說接受就能接受,但作為對對方的祝福,徹夜和尉勉知道,他們都應該讓對方看到自己“如釋重負”的表情。
領完證出來,在離開民政局大門的時候,徹夜不由自主往辦離婚隔壁那條過道上看了一眼,隻有那麽一眼,沒有為什麽,就隻是想看看。
離開民政局,尉勉和徹夜走過他們來時走過的路,旁邊依舊圍著很多自以為偽裝得很好,但卻一眼就能被認出來的記者。
回到車上,尉勉看了看時間,已經十一點多了。想著早晨的那個吃飯的約定,尉勉剛一坐到駕駛座上就開口。
“時間也不早了,說好的吃了午餐再走是吧。”
徹夜顯然是還沒有從剛才的勁頭中緩過神來,隻是目光呆滯的盯著前方低聲應了一句,並沒有多話。
“說吧,想吃什麽我帶你去。”尉勉說完,又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麽一樣,繼續說,“如果你想像上次一樣去吃春卷的話,那還是算了吧,那一片都已經被拆成廢墟了。”
“你怎麽知道那邊被拆成廢墟了?你去過!”徹夜立馬用很期待的眼神看著尉勉。
嗯,去過。
尉勉很想這麽回答,但是看著徹夜包裏那個露出了一點綠色邊角的離婚證,尉勉突然覺得如果那麽答,好像也沒有什麽意義了。
於是,斟酌了兩三秒,尉勉說,“我沒事兒去那兒幹嘛?就上次去見客戶路過的時候從街邊看到了,至於裏麵成什麽樣了我也不清楚。”
“噢,我去過,已經拆了,婆婆也不知道搬到哪裏去了。我隻後悔那麽多年為什麽從來都沒有想過要留下她的聯係方式。”
“如果有緣的話,會再見麵的。”
尉勉脫口,這句話看似是在說徹夜和那個賣春卷的婆婆之間的關係,但更像是在說徹夜和他之間的關係。
沒錯,如果他和徹夜真的有天定的緣分的話,他們以後一定會有機會再見麵的。
而這也算尉勉至今都還沒有完全對徹夜打消的希望的念頭吧。不過,在徹夜說到後悔沒有留下婆婆聯係方式的時候,尉勉心裏也暗自將這件事給記住了,如果可以的話,他以後會盡量派人去留意一下婆婆的去向。
如果他替徹夜找到了那個婆婆,就算這不能成為他再去和徹夜見麵的理由,但最起碼他能夠通過自己的力量讓徹夜所牽掛的人過得更好一點。
“不說這個了,你還沒有說你想吃什麽呢。”尉勉再次轉移話題。
“要不就去你們暮光集團的那個酒店吧?”
“哪個?”
尉勉反問,他倒不是在和徹夜裝糊塗,著實是因為他們暮光集團的酒店實在是太多,就連這座城市也有數不清的各種檔次的店。
“就是上次去吃了春卷之後你帶我去的那個。”
“好,看來我們家酒店的味道你還挺喜歡的。”
“嗯,那走吧。”徹夜順著尉勉的話就這麽隨口一答。
說實話,像她這種從小就在沐家那麽壓抑的環境中長大的人,哪裏有機會吃到暮光集團那種酒店裏的東西。
說實話,其實對於這種特別高檔的食物,很多人對食物的好吃程度其實並沒有太在意,甚至並沒有一個特別好的評判,一般來說,吃的都隻是那個檔次那種氛圍罷了。
像徹夜這種從來沒吃過那種檔次的女孩兒來說,那一次尉勉帶她去吃那些東西,沒有一樣是她叫得上名字的,甚至有些東西還有一些稀奇古怪讓她吃不慣的味道,她又哪裏能評判得出那兒的東西究竟是好吃還是不好吃?
徹夜之所以想去那裏,就是因為,她想把自己和尉勉的結束放在一個能讓她勾得起曾經一些美好回憶的地方。
可是想來想去她才發現,她和尉勉一起吃過的東西,一起去過的地方,真的是太少,春卷婆婆已經不知道去向了,如果不去上次那個酒店,她真的不知道還該去哪裏了。
確定了要去的地方,尉勉和徹夜一如既往的在車裏沉默的一直待到目的地。現在想想,似乎這已經成了徹夜和尉勉之間相處的一種固有模式了,無論是以前還是現在,無論是有關係還是沒關係,這樣的沉默一直都伴隨在徹夜的記憶中。
到了酒店,徹夜跟在尉勉身後,就這麽一前一後的往裏麵走。
同樣,屬於這裏的記憶也像是在民政局前那樣,波濤洶湧的出現在了徹夜的腦海中。隻不過,上次她還尉勉來這裏的時候,她是挽著尉勉的手臂進來的,而這一次,她是跟著尉勉的背影進來的。
被服務員隨意帶去了一個位子坐下,徹夜透過不算太密集的人群,在偌大的大廳裏搜索到上次她和尉勉來時坐的那個位子,不動聲色的看了一眼,又趕緊將自己的眼神收回來,不想被發現。
“請問總裁是像平時那樣上菜嗎?”服務員恭恭敬敬的問。
不過尉勉並沒有理她,而是看向了徹夜,很耐心的問,“你想吃什麽,你點吧。”
徹夜看了尉勉一眼。再看了一下桌上的菜單,輕聲說,“要不你讓她先去忙吧,我先考慮考慮再點菜行麽?”
徹夜話畢,尉勉伸出手隻是一個小小的手勢便讓服務員離開。
不過在服務員離開之後,徹夜並沒有立馬拿起菜單來看,而是確認服務員已經走遠了之後,試探性的問尉勉。
“上次你帶我來這裏吃過的那些東西你還記得嗎?”
“上次啊,記得啊,我每次來基本上就都是吃那些。”
“那……”徹夜明顯有些欲言又止。
“幹嘛吞吞吐吐的啊,你到底想說什麽?”
“我隻是想問”,徹夜試探性的開口,“吃那些東西花得了多少錢啊?會花到一萬塊以上嗎?”
“這我哪知道啊。”尉勉也確實不知道。
“也對,你什麽時候吃飯需要打聽飯錢啊。”
“你究竟想說什麽?”
“請你吃飯啊,我看看我的錢夠不夠,如果不夠的話,隻能去別家吃了。”
“徹夜你逗我呢?來我們家的酒店吃飯我會讓你出錢嗎?”
“可是早晨的時候說好了我請你吃飯的啊。”
“早晨的時候不就是說說而已嘛。”
”算了,我自己算好了。“
不理會尉勉,徹夜憑著記憶將上次吃過的東西從菜單上找出來,然後再一樣一樣的加起來,再一本正經的算了算。
算得差不多之後,徹夜將手中的菜單拿到尉勉麵前,一本正經的說,“這道什麽白鬆露什麽的菜太貴了,一份就要將近兩萬塊,如果不要這個的話,其他的加起來大概七千塊左右,要不就點這些吧。”
“徹夜你說你,離婚不要我的錢,來我們家的酒店吃飯你還要買單,你到底怎麽想的啊你!我說你是不是流個產把腦子給流傻了啊!”
尉勉此話一出,兩個人之間的氣氛瞬間跌入到冰點,徹夜臉上剛才還雲淡風輕的表情瞬間變成了一塊寒冰。
流產……
這個話題也是能隨便拿出來開玩笑的嗎?
尉勉的話還沒有說完,他就立馬想拿針把自己的嘴給縫起來。就算他心裏一急也不該這麽口無遮攔的說這種話吧。
不過,就在尉勉自己都還沒有回過神來的時候,徹夜卻在短短兩三秒的時間裏,臉上重新恢複出了先前那種雲淡風輕的表情。
就好像剛才尉勉什麽都沒有說過,她也什麽都沒有聽到一樣。
徹夜拿著菜單,向剛才那個服務員招了一下手,服務員立馬就走了過來。
“請問需要點餐了嗎?”
“你就幫我上尉勉平時都會吃的那些東西吧”,說話間,徹夜將菜單拿到服務員麵前,一邊用手指著一邊特別叮囑到,“除了這個白鬆露什麽的。”
這服務員前腳才剛離開,尉勉後腳就開口問徹夜,“你幹嘛啊你。”
“怎麽了?尉勉你是不是因為我沒要那份什麽白鬆露,感覺讓你丟臉了?”
“當然不是!我完全不知道你現在腦袋裏想的什麽,既然來了我家的餐廳你就好好吃你的飯,你管那麽多幹什麽?要和我撇清關係也不是這麽撇清的吧!”
說著說著,尉勉因為窩火,語氣有些重。
“不是撇清,我隻是覺得我現在有能力能請你吃飯了,所以我希望這最後一頓飯我能請你吃,在你身邊這麽久,這也算是我的一個小小的心願吧,再說了,七千塊的飯錢我還是能給得起的。”
徹夜此話一出,尉勉直接跳過了她前麵說的那一長串亂七八糟的話,隻抓住了最後那一句。
“七千塊啊,你哪來的這麽多錢!”尉勉表示懷疑。
“怎麽?你尉勉那麽有錢,難道我就連七千塊的飯錢都不能有嗎?”
“徹夜你今天每句話都要這麽跟我衝著說是嗎?我什麽意思你難道不清楚?怎麽說出來語氣就衝得不得了,總是心口不一歪曲我的意思?”
要不是因為尉勉這麽一說,徹夜還真沒意識到自己居然這大半天都是用這樣的語氣在和尉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