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徹筠怡的死因對尉勉來說,沒有任何意義,而他要做的,隻是讓徹夜從這件事情裏受到的傷害少一點,再少一點。

畢竟,無論結果怎樣,就算真相和徹夜猜到的完全一樣,這樣的結果終究也會傷害到她。

“不想查了……但是不查不代表我不想知道真相。交給緣分吧,或許很多事情都是沒有辦法查清楚的,但我相信緣分,也許最終緣分會給我答案吧。”

徹夜的回答,好像是想到什麽就說了什麽,甚至有些語無倫次,但尉勉卻在第一時間明白了她的意思,明白了她的心。

因為,當“緣分”這兩個字從徹夜口中說出來的時候,尉勉心裏也有一絲絲悸動的感覺,這是很奇妙的兩個字,奇妙得讓他無法抗拒的兩個字。

“既然是這樣,那你不會想再在瑞士多玩兩天嗎?其實瑞士還有好多好美的地方你還沒有去過。”

“我真的想回家了,瑞士真的很美,特別是這個叫施泰因的小鎮,真的是我長這麽大見過最美的地方,如果以後有機會,我一定還會再來這裏看看的,到了那時候我在去你說的那些地方好了。”

“那好吧,既然你已經做了決定了,我就不再勉強你了。如果你以後有機會再來瑞士的話,記得告訴我一聲,說不定我還能再帶你去玩。”

“所以你是瑞士人嗎?還是長居在瑞士嗎?”

不說到這裏還好,一說到這個話題,徹夜對這個神秘人的身份再次好奇了起來,畢竟這馬上都要離開了,徹夜多多少少還是希望能知道這個神秘人是誰,如果……還能再見一麵的話,那就更好了……

“這個不重要,如果有緣分的話,我們以後會再見麵的。”

既然神秘人把話說到了這個份兒上,徹夜也不好再多說什麽,隻好再相互寒暄了兩句後,便各自道別,互道珍重。

不過說起來,好像這段時間裏,“緣分”這兩個字在徹夜的生活中出現頻率好高啊,難不成這是受她自己心境的影響嗎?

剛才神秘人提到了一次,秦阿姨提到了一次,尉勉這段時間出現在徹夜夢裏的時候也老是提著兩個字,就連那次在巷子裏和那個男的撞到一起時那個人也提了一次。

對了,那男的叫什麽來著,好像是叫什麽遠……齊遠!對!是叫齊遠來著!

不過,徹夜突然覺得自己的思維好像有點太跳躍了,怎麽莫名其妙就想到了那個無關緊要的人了呢?要說其他的緣分她說不準,但那個叫齊遠的人她又不認識,再見麵的機會太少了,哪還談得上什麽緣分啊。

徹夜一邊想著這些有的沒的,一邊拖著行李踏上了回家的路途。

原本,尉勉想當然的就要和徹夜搭同一架飛機回國的,首先他肯定有自己的辦法不讓徹夜發現他的存在,其次兩個人一起總歸會有個照應的。可尉勉卻被一件必須要做的事情給牽絆住了。

早晨在蘇黎世,因為擔心徹夜,尉勉在離開酒店的時候,什麽行李都沒有拿,也沒有來得及去退房。

像尉勉這樣的人,旅行時帶出去的東西用過之後基本上就不會再要了,就算有些昂貴的衣服,但對於尉勉來說,忘拿了也就算了,或者說隨便找個手下的人去拿之後再幫他退房就行了。

但此時,尉勉卻決定親自回一趟蘇黎世——因為昨晚徹夜給他買的那件襯衣還在蘇黎世的酒店裏,就算全世界的東西他都可以不要,但那件襯衣,他卻絕對不會弄丟。

因為那是徹夜送給他的。

跟在徹夜身後,將徹夜送上了回國的飛機,尉勉交代西裝男和徹夜同路,一路上照顧好徹夜。而他之後卻踏上了返回蘇黎世的路途。

本來西裝男說要幫尉勉去蘇黎世拿回衣服,畢竟這種事情根本不值得尉勉親自跑一趟,但尉勉卻堅持要自己去。

值不值得這個問題,不是別人來替他評判的,隻要是為了徹夜,是要是和徹夜有關的東西,就算苦尋千裏隻為了一根鵝毛,尉勉也一點都不會覺得不值得。

再次回到蘇黎世,尉勉第一時間就去了酒店,但他並沒有直接去自己的房間,而是去了徹夜之前住過的那個房間。

當時來蘇黎世的時候,是扮演神秘人的尉勉讓徹夜來的,在徹夜來之前,尉勉自然是把徹夜的衣食住行全都給安排好了,就連酒店都是尉勉給徹夜訂的。

當時訂酒店的時候,尉勉隻是一心想著要把徹夜的這次“旅行”安排好,而現在他突然發現,原來他還給自己留了一個可以回憶的機會。

因為還沒有退房,也沒有人來打掃過,所以當尉勉打開徹夜的房間門時,他看到的景象和前一晚自己離開的時候沒有多大的區別。

但也正因為如此,盡管徹夜現在已經在回國的飛機上了,可尉勉卻還是能在這房間裏感覺到徹夜存在過的氣息。

尉勉沒做別的,隻是在他昨晚座過的沙發上坐了一會兒。沙發上儼然還留著一些昨天剩下的紗布屑。

尉勉起身,就在他正準備離開的時候,眼睛的餘光卻不小心就瞟到了水晶燈下的那個桌子上。

放眼望去,乍一看,桌子上並沒有什麽特別,也不算髒,隻是有很多白色的,像線頭一樣的東西。

小小的線頭,一點都不特別,也沒有什麽好奇怪的,但卻莫名其妙的吸引了尉勉的注意力,留住了他準備離開的腳步。

這桌子上為什麽會有那麽多線頭?昨天晚上他怎麽沒看到?是因為他沒有察覺到嗎?

就算有些衣服的針腳不太好,或多或少會有些線頭,但這桌上的線頭如果都是衣服針腳上的線頭,這數量那麽多,怎麽著也得十多件衣服上才會掉這麽多線頭吧。

徹夜總不會那麽閑得慌,一整晚都在扯衣服上的線頭吧?

所以……尉勉怎麽都覺得這些線頭有些奇怪?怎麽會就有那麽多……

尉勉一邊想著,一邊下意識的挪了挪腳步,卻突然感覺他好像踩到了一個特別細小的什麽東西。

尉勉彎腰蹲下來仔細一看,發現自己踩到的那個東西居然是一根針,那種縫衣服的針,很小很細。

這針……和這桌上的線頭……

該不會徹夜昨晚是在這桌子上縫過什麽東西吧?看著線頭的數量這麽多,隻有兩種可能,要麽徹夜縫的東西特別大,要麽就是東西不大但她卻縫了很久。

出門在外的,很多東西都不太方便,要是徹夜有什麽衣服壞了,大不了不穿,或者將就一下就行了,幹嘛非得要連夜去縫呢?

想了好半天都沒有想出個所以然來,尉勉隻覺得自己真實快要被徹夜弄得瘋掉了,隻要一遇到和她有關的事情既敏感得要命。早晨的時候因為Sophia那通電話敏感一點還能理解,可現在居然看著一根針和一堆線頭都能敏感成這樣。

尉勉心想,再這麽下去自己早晚得因為無法控製自己對徹夜的感情,最終暴斃而死……

算了,時間也不早,尉勉準備離開去隔壁房間裏把那件襯衣拿上就離開。

不過,一說到襯衣……尉勉總覺得有哪裏不太對勁……

尉勉莫名其妙的把所有的注意力全都放到了眼前這個垃圾桶上,他清楚的記得,昨天晚上徹夜把他那件滿袖子都是血的襯衣扔在了這個垃圾桶裏,可現在裏麵卻是空空如也,什麽都沒有。

所以,那件被徹夜扔掉的襯衣去了哪裏?

就算在那之後徹夜將襯衣撿了起來,說是洗幹淨了之後再給他穿,可他最後不是沒穿嗎?既然如此,那件襯衣上還那麽多血,徹夜不把它扔掉還能幹嘛?

現在這個房間,自從徹夜離開之後,還沒有人來打掃過,所以根本不可能有人來清理過垃圾。難道說,襯衣是徹夜在離開的時候帶走了?

是因為她看到襯衣上那麽多血,擔心來打掃房間的人誤會什麽,所以才在離開的時候拿到外麵去扔掉了嗎?

眼前這個猜想是尉勉迄今為止能想到的,最合理的一個解釋了,想明白了之後,他也讓自己的心情盡量平靜下來,別再那麽敏感。

但是當他的眼睛再次掃到桌子上那一堆線頭和地上那根針的時候,他的腦袋裏卻不受控製的冒出來了一個就連他自己都覺得不太可能的猜想。

該不會,徹夜壓根就沒有把他的那件襯衣給扔掉,而是在他離開之後就把襯衣洗得幹幹淨淨,並且烘幹,然後還細心的用針線想要把襯衣上的那個洞縫起來!

想想看,徹夜今天早晨發來第一條短信的時候才淩晨五點。看著桌子上那麽大一堆線頭,徹夜該不會是一直縫到了淩晨五點才去休息的吧!

不過,這麽瘋狂且不切實際的想法可能嗎!有一點存在的可能性嗎!

事實到底是怎麽樣的,尉勉根本就無從考證。他不可能直接親口去問徹夜,就算問了徹夜也不見得會告訴他真相。

但是如果可以的話,尉勉真的很希望事情的真相就是他猜想的那樣,因為隻有那樣,尉勉才會感覺最起碼在徹夜心裏,她還是惦記著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