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勉用最快速度來到徹夜家。因為他已經完全斷定徹夜生病了,所以他也沒有假正經的敲門,直接在密碼框裏輸入密碼,將門打開。

一進門,尉勉壓根還沒有四處搜尋,便一眼就看到徹夜那蜷縮在沙發上的小身板,他趕緊衝了過去。

這會兒,徹夜剛睡著。尉勉開門的動靜也不是太大,所以她並不知道尉勉進來了,也沒有被吵醒,隻是臉色煞白的躺在那兒。

這樣的徹夜,簡直把尉勉給嚇壞了,惹得他一邊叫著徹夜的名字,一邊準備將她抱起來。

“唔——”沒幾秒,徹夜便被麵前這巨大的動靜給吵醒,“你幹嘛啊你?”

“起來,我們去醫院!”

醫院?徹夜慵懶的揉了揉眼睛,這才真正看清楚了麵前的人。而尉勉的突然出現也是小小的嚇了她一條,“尉勉?你怎麽在我家?”

“你好好意思說!要不是我察覺到了有點不對,你還準備編什麽爛理由來騙我?”尉勉看著徹夜那小臉煞白的樣子,語氣裏的凶狠立馬消失,變得溫柔多了,“乖,別頂嘴,我帶你去醫院。”

“不用……我沒事,不用去醫院……”

“怎麽可能沒事!你也不看看你那臉白成什麽樣了?你自己看看,牆壁都沒有你的臉白。”

徹夜有氣無力的笑笑,說,“有那麽誇張嗎?”

“我懶得跟你說,你自己選吧,是你自己起來還是我抱你起來?”

“尉勉!我要說多少次你才信啊,我真的真的真的沒事!你看我現在不是好好的嗎?”

尉勉不說話,隻是很仔細的上下打量著徹夜。的確,徹夜除了小臉白了一點,整個人沒什麽神氣,其餘也沒有什麽異常的地方,倒也看不出什麽生病的樣子。

不過尉勉還是不放心,伸出她那溫熱的大掌,放在徹夜的額頭上探了好幾秒,但她頭上的溫度好像也挺正常的。

這個女人到底怎麽了?生病不像生病的樣子,但整個人的氣色也不像沒有生病的樣子,尉勉可是完全搞不懂了。

“看你這樣子好像也不打算出去,你還騙我說要和朋友吃飯,請問徹夜小姐,你可不可以跟我解釋解釋。”

徹夜特別尷尬的癟了癟嘴,緩慢的從沙發上撐坐起來。既然尉勉來都來了,她剛才說的那兩個小謊不是直接就不攻自破了麽?

算了,她還是實話實說吧,不然的話,尉勉要是真以為她生了什麽病,把她送去醫院怎麽辦?

“好了好了你別問了,我說就是了。”

“那你說說,你到底怎麽了。”

“其實……真沒什麽……就是……中午回家之前,我那個……來了,然後肚子痛得不得了,什麽都做不了,不過現在已經好多了。”

“那個?”尉勉若有所思的愣了一下,脫口,“你是說生理期?”

徹夜不說話,隻是低著頭害羞的點點頭。

“你得疼到什麽程度,才能把臉疼得那麽白啊?”尉勉滿眼都是心疼。

“就是……特別疼,從很久以前就這樣了,我都習慣了。”

“那你沒有吃什麽藥嗎?”

“藥倒是吃了很多,但是都沒什麽作用,照樣疼。”

“怎麽以前都沒見你疼過?而且”,尉勉停頓了一下,像是在算日子一樣,“照這個時來算,你上個月生理期的時候是在外地?那次你的圖書經濟有在你身邊照顧你嗎?”

聽尉勉說到這裏,徹夜的思緒瞬間就被拉到了好幾個月之前。雖然一不小心就回憶起了很多不愉快的事情,但是徹夜想了想,還是大致的解釋了一下。

“唔——上個月沒有啦,這是我小產之後的第一次生理期……而且……和你在一起的時候,我的生理期一次都沒有來過就懷孕了,所以你肯定沒有看到我疼過啊……”

一邊說著,徹夜一邊將腦袋埋得更低了一些,表情慢慢變得不太自然,眼神裏除了尷尬,更多的卻是沮喪。

徹夜的話,讓尉勉的眉頭皺得更厲害了一些。明明剛才他還有好多話能說,有好多問題能問,可是現在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了。

徹夜在說這句話的時候,雖然她的表情也有些艱難,但是她的語氣卻很輕,輕到她好像想盡量減輕自己這句話的分量一樣。

可正是她如此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卻像是一把巨大的榔頭一樣,重重的敲在了尉勉的心上。

生理期,對於每一個女人來說,都是一個無比重要的東西,可直到現在尉勉才意識到,以前和徹夜在一起的時候,他卻從未在這方麵關心過徹夜。

如果說普通朋友或者在戀愛關係裏說起這個話題多多少少都會有些尷尬,但那個時候他們兩個可是夫妻啊,夫妻之間有什麽話不能說的?

前段時間,尉勉總是覺得徹夜真的好狠心,居然能說離開就離開,說不要那個孩子就不要那個孩子,真是狠心透了。

可是尉勉自己呢,他作為一個丈夫,又有什麽時候是真正關心過徹夜的?他連一個丈夫最基本的事情都做不到,又有什麽資格去要求徹夜一定要對他死心塌地呢?

這是第一次,尉勉對徹夜打掉肚子裏那個孩子這件事,有了別的角度的理解。

他想,那個時候的徹夜一定和大多數女人的想法一樣吧。在她們的眼裏,因為她們從未在自己的丈夫身上得到過最起碼的關係和愛護,所以,就算她們深愛著自己肚子裏那個孩子,但卻也沒有足夠的勇氣將孩子生下來。

更或者說,這樣的女人正是因為太愛她們自己的孩子了,才不希望自己的孩子一生下來就必須要麵對一個不健全的家庭,更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從一生下來就得不到爸爸的愛,不能像一個正常的孩子那樣,健康幸福的成長。

更何況,那個時候尉勉真的是把徹夜的心傷透了,就算當時沒有因為那個孩子的失去,但徹夜與意義絕,而他也不想讓徹夜為難,更不想據需傷害她,所以離婚應該也是早晚的事情。

如果那個時候徹夜沒有把孩子打掉,那她接下來的人生就必定會和“單親媽媽”這個詞掛上鉤。先不說別人會怎麽看待她,光說她那麽小身板的一個女人,怎麽可能能順順利利的帶大一個孩子?

而且,照著徹夜的性格,就算她不會阻止他和孩子接觸,但她一定也不會接受他的任何幫助的,是嗎?

想到這裏,尉勉真的很恨自己。為什麽他當時聽到徹夜親口說她把孩子打掉之後,唯一想到的就是徹夜根本不愛那個孩子,才會用這樣的方式來報複他,而他卻從未真正站在徹夜的角度,去為她想過這些呢?

如果他能早想明白這些,那是不是他和徹夜之間的關係也許早就不是現在這樣了呢?

自從和徹夜分開之後,這幾個月裏,尉勉每天都在因為這個心結而猶豫,每天都在孩子和徹夜之間搖擺不定。

看來,這樣的日子也是到了該終結的時候了。

隻不過,他還需要一點點時間來徹底想明白。而且現在也不是說這件事的最佳時期。尉勉想,也許過不了幾天,他會找到一個最佳時間和地點,好好準備準備,把自己這憋了一肚子的話,全都告訴徹夜,讓她知道,她其實從未從他的世界中離開過。

徹夜看尉勉好半天不說話,伸出她那冰涼的小手,覆在尉勉的手臂上,輕搖了兩下,“在想什麽呢?”

尉勉瞬間回神,但他倒不是被徹夜的聲音拉回了神,而是被徹夜手心傳來的冰涼撼動了心房。

“手怎麽那麽涼?”尉勉也不回答徹夜,反手將徹夜冰涼的小手握進自己溫熱的大掌中,繼續問,“肚子還疼嗎?”

“沒有剛才那麽疼了。”徹夜任由尉勉握住她的雙手,乖乖的待著,也不胡亂掙紮。

“嗯……你先待著,我去給你倒點熱水。”

尉勉抽出雙手,在徹夜頭上寵溺的輕拍了兩下,起身,朝廚房的方向走去。在倒水的時候,尉勉的餘光瞟到廚房裏那個垃圾桶居然空空如也,鍋碗瓢盆也是一副好久沒有被“寵幸”過的樣子,惹得他的眉頭又皺了起來。

“中午吃的什麽?”

“中午……”徹夜本來想隨口編一個的,但可能因為肚子實在是太餓,一時間腦袋裏居然什麽吃的都想不起了,隻好弱弱的說了一句,“中午沒吃……”

“誒……”

徹夜不敢去看尉勉,隻是隔著若得的客廳,聽到了尉勉重重的歎息聲。緊接著,一杯溫熱的牛奶便被端到了徹夜麵前。

“喏,先喝牛奶”,說著,尉勉又轉身拿起好幾個遙控,每個都按了幾下,再把其中一個遞到徹夜手中,“這麽冷的天,不開空調就在這兒睡,你就那麽想感冒嗎?你先看會兒電視,我去做飯,今天早點吃晚飯。”

“你會做飯?”

徹夜剛喝了一口牛奶,驚訝得差點沒把那口牛奶直接噴出來。而尉勉的回答可真是一點都沒有讓她失望。

“不會。”

“那你還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