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晚,徹夜洗了澡換了睡衣便躺下了,雖然腦袋裏依然像放電影一樣,心裏也是翻江倒海的難受,一直到很晚才有睡意,但終歸徹夜的情緒還算比較穩定,最起碼她知道,什麽事情該做,什麽事情不該做。
接下來的兩三天,徹夜基本上都是這樣度過的。每天早晨起來,齊遠會帶她出去逛逛,中午吃了午飯休息一會兒,她就陪齊遠氣研討會,之後吃完晚飯才回來,到酒店的時候已經很晚了,他們也沒再多聊什麽就各回各的房間。
但這三四天裏,徹夜始終能感覺到齊遠真的對她特別特別好,無論是友情範圍之內的好,還是超過了那麽一點界限的好,總之,齊遠一直在用他那豐富的閱曆和他那成熟男人特有的細心,照顧著徹夜,讓徹夜感覺這幾天自己過得很舒服,根本不像是特意出來散心的。
這麽久以來,齊遠也從來沒有問過徹夜,那一晚究竟發生了什麽。
而他們之間的這種默契,一直保持到了準備回去的前一天晚上。
白天的時候班導徐老師給徹夜發了一份資料,說是下周有個考試,讓徹夜好好複習。由於徹夜之前請了太多的假,有些地方並不怎麽能看懂,加之這天吃了晚飯回來還很早,於是就到齊遠房間裏,讓她給他講講不懂的地方。
差不多快講完的時候,研討會那邊打電話來說讓齊遠下去一趟,在大廳有東西給他,齊遠離開之後,他的房間裏就隻剩下了徹夜一個人。
就有那麽巧,齊遠走得急,忘了拿手機,而他前腳剛走,後腳電話就響了起來。徹夜看了一眼屏幕,來電顯示的名字是“兄弟”,而且響了好幾聲都沒有掛斷,徹夜擔心對方萬一有什麽急事,於是擅作主張,接起了電話。
“喂?那個……齊遠有事出去了,如果有什麽急事可以跟我說。”
徹夜話畢,電話那頭好半天都沒有一丁點聲音,她以為對方聽到不是齊遠的聲音就把電話給掛了,所以她也把電話拿了下來。正準備掛斷的時候,卻看到屏幕上依然顯示的是正在通話中的狀態。
徹夜有點納悶,重新將手機拿回耳邊,問,“喂?你聽到我說話了嗎?”
可電話那頭依然沒有聲音。要不是因為屏幕上顯示了對方的昵稱“兄弟”,徹夜還真會以為這是騷擾電話之類的。
見對方既不說話也不掛掉電話,徹夜有些無奈,輕歎一口氣,又說,“算了,待會兒齊遠回來我再讓他給你打過來吧。”
說完,徹夜正要掛電話,可聽筒裏卻意外有了聲音,“我不找齊遠,找你”,對方說。
雖然對方在說這句話的時候,徹夜已經將手機拿離了耳朵,但那陣讓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得聲音還是嚇得她差點沒把手機摔到地上去。
怎麽就那麽巧,這通電話根本就不是什麽無關緊要的人打來的,而是尉勉!怎麽偏偏就是尉勉呢!
對喔!齊遠設置的來點昵稱不是“兄弟”麽?對於齊遠來說,尉勉就是他最好的兄弟,那她剛才看到來電顯示的時候,怎麽一點都沒有往那方麵去想呢!
早知道這電話是尉勉打來的,那她肯定是打死也不接的啊!
不過,雖然徹夜有千萬個不願意接這通電話,但她也不敢就這麽把電話給掛了。說是不敢,其實就連徹夜自己心裏也搞不清楚她究竟是不敢多一點呢,還是不舍多一點。
這三四天,雖然時間不長,但是因為徹夜忘了帶手機,也去了別的城市,完全斷絕了和尉勉的聯係,所以像這樣毫無征兆的接到尉勉的電話,徹夜還是真的被嚇到了。
嚇得都不敢說話了。
聽到徹夜這邊好半天都沒有聲音,尉勉率先開口了,語氣裏帶著些許戲謔的意味,“剛才不是挺能說的嗎?怎麽聽到我的聲音就說不出話來了?是不是我這恐怖的聲音又把你嚇到了?”
徹夜的確是被尉勉給嚇到了來著,但並不是被他的聲音,也不是被他這個人嚇到的,而是被她自己的心情給嚇到了。說實話,消失了那麽幾天,徹夜根本不知道該用什麽樣的姿態來麵對尉勉,甚至就連現在她說話的語調,都不知道該用哪一種。
“沒……沒有。呃……那個……齊遠不在,沒事的話我先掛了,待會兒讓他打給你……”徹夜愣了好一會兒,硬著頭皮回答。
“我特麽說了不找齊遠就找你!你就那麽想掛我電話?你以為從我眼皮子底下溜走是件很容易的事情是嗎?我告訴你徹夜,有本事你讓我這輩子都找不到你,不然等你回來看我怎麽收拾你!”
尉勉給齊遠打這通電話之前,本來是打算心平氣和跟他說事情的,並沒有打算和他發火。尤其是當他聽到電話居然是徹夜接起來的的時候,尉勉瞬間就腦補了好多種齊遠的電話為什麽在徹夜手上的可能,但是下一秒,他心裏的那些怒氣卻全都被他對徹夜的想念給占據了。
尉勉覺得自己真的好沒用,堂堂一個男子漢,明明知道徹夜和齊遠在一起了,而且齊遠還把裝滿了個人隱私的手機都給了徹夜,他們兩人現在的關係可想而知了。可是和他對徹夜聲音的想念比起來,前麵那些居然根本都算不了什麽。
可徹夜卻偏偏用她那恨不得逃到十萬八千裏的態度來挑戰尉勉的耐心,尉勉又哪裏能忍得住?
徹夜聽到尉勉這麽吼她,她心裏一下子也不好受了。
她明明深愛著尉勉,隻是因為她自己的原因,沒有信心能和尉勉走到最後,所以才狠下心離開了他。雖然她強迫自己看得開一些,但對於深愛著的人的想念,哪是一兩天就能戒掉的?
不過一聽到尉勉用這種恨不得馬上把她抓回去的語氣威脅她,她腦袋裏那些軟綿綿的想念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心口不一的衝動。
“尉勉,我覺得我那天把話已經說得夠清楚的了,當時你的態度也很明確,任何一個腦袋沒問題的人都能聽得出來我們已經結束了,你現在又有什麽立場來威脅我?還收拾我呢?你憑什麽收拾我?就憑我怕你嗎?我告訴你,如果你打這通電話是為了質問我的話,很抱歉尉總裁,你沒有這個資格!”
“你特麽以為我有千裏眼還是順風耳?你難不成以為我事先就知道這通電話會是你接起來,所以特地打來質問你的是嗎?我看你在外麵待了幾天待出臆想症了吧!
既然這通電話被你接到了,那我就明確的告訴你徹夜,我對你和齊遠那點破事可是感興趣的很呐!你回來之後最好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不然的話,我尉勉管你是不是我的女人,隻要我想收拾你照樣能收拾!”
尉勉在打這通電話之前,確實沒有想到接電話的人會是徹夜,更沒有想過要和她吵。可是不知道為什麽,兩個人明明感覺自己已經冷靜了許多,但卻又是莫名其妙就吵了起來。
從那天晚上算起,今天已經是徹夜走的第四天了。在這四天時間裏,尉勉每天早晨按時上班,晚上按時下班,工作的時候全力以赴,但隻要是和工作無關的時候,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麽過來的。
有天早晨他醒來的時候,是在酒吧;有天早晨是在酒店頂層包間;有天早晨是在自己家大門口……
尉勉真的好恨徹夜,他恨徹夜怎麽能毫無預兆的就和齊遠在一起了!那段時間他們兩個明明相處得那麽好,除了沒有睡在一起,他們之間的相處模式幾乎和情侶和夫妻沒有任何區別。
可徹夜怎麽有那麽大的本事,每天晚上做飯給他吃每天仍由他像情侶那樣對她好,同時還和另外一個男人在一起呢!
難道說,他尉勉對於徹夜來說,就隻是個用房租來抵飯錢的“飯搭子”嗎?想想也真是太好笑了。
除了對徹夜的恨,尉勉更是瘋狂的羨慕齊遠。羨慕齊遠在他還沒有來得及向徹夜表白心意之前就已經擁有了徹夜,羨慕能將徹夜從過去的陰影中拉出來,有了開始一段新感情的勇氣。而他,卻做不到這些……
想到這裏,尉勉隱約想起徹夜曾經不止一次說過他這個人很幼稚,做事也總愛衝動,很根本不能控製自己的脾氣。
以前尉勉總以為,徹夜這麽說隻是希望他能變得更好,可是在這一刻尉勉終於明白,原來,徹夜根本不可能喜歡他這樣被稱為“幼稚”的男人,而是心裏一直潛移默化的都喜歡那種成熟穩重的男人。
比如說,像齊遠那樣的。
原來,他尉勉和徹夜之間,根本就用不著經曆那麽多誤會和阻礙,因為從最開始的時候就注定了他們不會有結果的,因為他,根本就不是徹夜心中一直都在期待著的那個人……
所以說啊,在這場感情中,尉勉似乎一開始就輸了——輸給了任何一個叫做“成熟”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