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之後,徹夜還說了一長串的夢話,但可能由於就連她自己也不知道說了些什麽,尉勉也沒有聽清楚。
但他知道,徹夜所說的每一句話似乎都戳中了他,讓他不知道也不敢去回應。
“徹夜,你這是愛上我了嗎?”尉勉一動不動的看著徹夜,自言自語的說,“千萬不要愛上我,會很痛苦的……”
尉勉話音剛落,一陣好大的風就從沒有關上的窗戶外麵吹了進來,就連徹夜薄薄的紗裙也被吹得隨風擺動了兩下。
“啊嘁!”
尉勉剛轉身準備去管窗戶,就聽到徹夜打了個噴嚏。
“嗯?尉勉你……你回來了啊?”
尉勉重新轉過身來,說“嗯。”
“你這兩天好像都……回來得好晚……”
“所以你是在等我嗎?”
尉勉看著徹夜,語氣很自然的就變得軟糯了起來,索性在本來就不大的沙發上坐了下來。
“我……我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什麽事情讓你不高興了,所以想等你回來……問問你……”
“你沒有惹到我,我也沒有不高興”
“那你為什麽從昨天晚上開始就對我那麽……不理不睬的。”
尉勉很認真的看著徹夜,深深的歎了一口氣,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麽說。
“尉勉,前幾天我在家養傷的時候,我們不是挺好的麽……為……”
“徹夜”,尉勉打斷她,說,“你……以後有什麽打算?”
“打算?以後?尉……尉勉你在說什麽……我聽不懂……”
“我的意思是……算了,這個以後再說吧,我抱你上去。”
“不要!尉勉你到底想說什麽?”
“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以後再說”,尉勉抿了抿唇,“徹夜……不要花太多心思在我身上……”
“尉勉你……在說什麽?”
“徹夜,你也知道我當初是因為想糊弄我媽才找你結婚的,所以我們之間就是交易。說實話我並不排斥你,所以我會幫你查你媽媽的死因,也不會對你太差,但是我希望你也能用同樣的心態麵對我,不要再有太多其他的感情你懂嗎?”
尉勉這段說得並不是很流暢的話讓徹夜徹底醒了過來,她沒有說話,甚至還沒有擼清楚尉勉想要表達的意思。
隻是莫名的感覺很難過。
隻是一瞬間,尉勉明顯的看到徹夜的眼眶裏泛起了晶瑩的光點,這讓他有些不忍直視。
隻見他把腦袋轉到一邊,輕輕的說,“徹夜,你可以依賴我,但是不要愛上我,那樣會很痛苦的。”
尉勉此話一出,徹夜徹底明白了他想表達的意思。
原來尉勉之所以會刻意疏遠她,是因為他感覺到她對他已經滋生出來的感情,是在刻意的回避。
豆大一顆的眼淚毫無征兆的從徹夜的眼眶裏滾了出來。
徹夜若無其事的伸手試圖將眼淚抹去,卻沒有想到她越抹,後麵的眼淚就掉的越快,根本不受她的控製。
“徹夜……”
尉勉皺著眉叫著徹夜的名字,心疼得也伸手想去抹掉她臉上的眼淚。
可雙手卻還騰空在半空中的時候,就被徹夜給抓住了。
“我懂你的意思了,我沒事,你不用管我,我也沒有……沒有愛上你……”
徹夜倔強的把尉勉的手拿開,言語間全是堅定的否認。
在那一瞬間,徹夜覺得無論她說什麽做什麽都是多餘的,她隻是單純的想讓尉勉知道,她徹夜,還是剛來這裏那時的那個徹夜——沒有依賴,永遠隻活在她一個人的世界裏。
沒別的,徹夜就想向尉勉證明這一點,就好像隻要證明了這一點,尉勉就會忘掉她已經愛上了他的事實一樣。
“好……好了……既然等到你了……那……我就上樓去睡覺了,晚安。”
徹夜若無其事的起身,尷尬的**著嘴角,就像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可是讓她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她剛起身還沒有來得及邁腿的時候,她的手腕卻毫無征兆的被尉勉給抓住了。
徹夜愣住,不知所措,呆傻的站在原地。
她什麽也沒有說,也沒有動,心裏隻等著尉勉放手的那一刻。
可是足足過去了有兩三分鍾,尉勉卻始終沒有將他的手鬆開,徹夜也始終沒有回頭,就這麽背對著尉勉。
漸漸的,或許是因為心累,徹夜能感覺到自己的雙手開始慢慢變得冰涼,可是被尉勉抓住的那隻手,卻因為尉勉手掌的溫度,依舊暖暖的。
一股濃烈的暖流從手掌一路蔓延開來,流經渾身上下每一處肌膚,最後灌進她的心裏。
徹夜剛才才好不容易收住的眼淚,此時又不聽話自己跑了出來。
徹夜跟著眼淚輕輕的抽搐了兩下,瘦弱的身子也跟著輕輕的搖晃了兩下。
一時間,尉勉的心裏像是被鑽進了一根鋼釘似的,猛烈的抽疼。
他也顧不得那麽多了,手臂用力的一扯,便將徹夜整個人拉進了他懷裏。徹夜條件反射掙紮了兩下,卻正巧被尉勉給壓在了身下。
眼淚依然不停從徹夜的眼眶裏奔流而出,徹夜也一個勁兒的把腦袋往沙發裏麵埋,似乎並不像看到尉勉的樣子。
可恰恰就是因為她這一個小動作,卻染紅了尉勉的雙眼。
這個女人把話說得那麽絕,竟然還不看他!尉勉才不管是不是他先警告的徹夜,他隻知道此時自己的自尊心受到了嚴重的損傷。
尉勉狠狠的瞪了徹夜一眼,凶猛的給了徹夜一個強吻。
可徹夜卻把她的腦袋往沙發裏麵埋得更厲害了些,止不住的眼淚也比先前洶湧澎湃了許多。
“唔——唔——唔——”
徹夜循著本能,從牙縫間擠出些咿咿呀呀的抗議聲。和往常不同,這次的抗議似乎真的起到了作用。
她隻感覺尉勉強加在她唇上的吻先是慢慢的變輕,接著再慢慢消失。
就在徹夜以為尉勉會就這樣放過她的時候,尉勉的吻卻再次落在了她的眼角邊,一口一口親吻著她掉落的眼淚。
尉勉越親,徹夜的眼淚流得越厲害。鹹鹹的味道刺激著尉勉的味蕾,讓他突然開始後悔剛才不該跟徹夜說這些話。
可是說都已經說了,難不成還要讓他把潑出去的水全都收回來嗎。
越後悔,尉勉吻徹夜就吻得越厲害,一直吻到徹夜不再掙紮他才鬆口。
就算是這樣,徹夜依舊把腦袋埋得死死的,不去睜眼看他,後來幹脆閉上了眼睛,一副任由尉勉處置的意思。
徹夜的反應讓尉勉的心裏也不太好受,他將徹夜抱起來,送她回了房間,沒有一句多話,就這麽悄悄的給她關上了門。
尉勉回到浴白裏,一邊抽煙,一邊在浴白裏泡著,足足泡了有半個小時。
從浴室裏出來之後,他在身上裹了一件寬鬆的浴袍,走到陽台上,又開始抽起了煙。
夜晚的陽台上風很大,大到竟然能將尉勉厚重的浴袍也吹得翩翩起舞。
他一口一口的吐著煙圈,每一口煙圈都還沒有來得及成型,就已經被路過的風給吹得煙消雲散,隻留下淡淡的煙草味。
這種感覺就好像他和徹夜之間的關係一樣,還沒有來得及開始,就已經被擊得破爛不堪,隻留下心裏那一丁點心照不宣的萌動在時刻警告著彼此。
尉勉像往常那樣抬頭望天空,看到了無數顆忽閃忽閃的星星,但卻唯獨沒有見到那顆最亮的。
這讓他心裏突然一慌。
那顆星星在他心裏一直是他對初夏的寄托,可是現在突然不見了,這是意味著初夏在他心中的位置已經漸漸消失了嗎?
尉勉嗤笑出聲,笑自己幼稚。
抬頭看不見星星,唯一的原因就是雲層太厚,哪裏還會有那麽多自以為是的理由?
尉勉滅掉了最後一根煙頭,本想睡覺,卻還是不由自主的走到了徹夜的房間裏。
他輕輕的推開門,門外的光線瞬間就像開了閘的洪水,迫不及待的湧進了徹夜的房間,灑在她臉上。
尉勉就這麽靜靜的在門口站了好一會兒,好像是在考慮什麽一樣,好不容易下定了決心這才走進了徹夜的房間。
淩晨兩點半的夜,很涼。
徹夜卻好像睡得很不安分,大半個身子都被露在了被子外麵。
尉勉小心翼翼的幫她把被子搭了上去,看著枕頭上那一圈圈未幹的淚痕,攥緊了雙拳。
在所有人的眼裏,他都是個強勢得不能再強勢的男人,好像他就是伴隨著冷漠陰暗而生的。
可是實際上,他卻是一個很可憐的人。
尉勉不敢說自己重情,他隻敢說因為重情,他讓自己變得很可憐。
根本沒有人能想象得到,一個能坐擁世界頂底跨國集團的人,居然會連自己想愛的人都愛不到。
有的時候,他真的很羨慕那些換女朋友比換衣服還勤的男人,他會覺得,為什麽別人能做到,他卻做不到?
自古以來,“金錢”就和“酒色”畫上了等號。
抱著“有錢人哪個不花心”的心態,尉勉每晚都出入各種形形色色的酒吧,見過各種形形色色的女人,卻沒有哪一個能讓他多看上兩人。
作為一個身體健壯的正常男人,他也會有生理反應,也會有想要發泄的時候。
可是每一次當她想要吃掉一個女人的時候,最後的結果竟然都是他自己幫自己解決的。
因為每次到了這個時候,在他腦袋裏根深蒂固的那個初夏就會竄到他眼前,告訴他。不可以。
曾經有很長一段時間,尉勉甚至有懷疑過自己是不是在那方麵有什麽障礙,直到他遇見徹夜。
尉勉承認,最開始在酒吧的那一次,他的確是把徹夜當成是初夏,可在那之後的每一次,他都清楚明白的知道,對方不是初夏,而是徹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