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的齊逸,不僅僅是她未婚夫齊遠的妹妹,更是尉勉的女朋友。徹夜不僅希望自己的生活能一帆風順,也希望尉勉能擁有屬於他的平靜和幸福。
但如果,她因為剛才那一幕,而毀掉了這一切的話,她真的永遠也不會原諒自己。
隻是,永遠在洗手間裏躲著也不是辦法。於是,徹夜在調整好自己的心情之後,忐忑的走了出去。
既然是假裝上洗手間,那麽在出來之後,徹夜很自然的也洗了洗手。
擦幹手,徹夜抬頭照了照鏡子,可就在和鏡子裏的自己對視上的那一瞬間,她差點沒被自己嚇暈。
她怎麽能想到,自己的臉蛋竟然會慘白成眼前這樣子!嘴唇上的口紅也不知道是喝酒的時候被磨掉了還是別的原因,同樣是一片慘白。
但徹夜看著鏡子裏的自己,卻突然像是鬆了一口氣一樣。她想,幸虧自己來了趟洗手間才能注意到自己這麽慘白的樣子,不然的話,要是被別人看到了,非覺得她是女鬼上身了不可。
好在徹夜早有準備,手包裏帶有補妝用的化妝品。
於是,她將手包放在洗手池的台子上,從裏麵拿出粉撲和腮紅,簡單的在臉頰上輕拍了兩下。她看著鏡子裏自己那白裏透紅的臉蛋,不禁感歎,以前她可從來沒有想過,如此簡單的粉飾,在關鍵的時候,居然能起到這麽大的作用。
補完臉上的妝,徹夜將視線從鏡子上移開,低下頭將粉撲和腮紅裝進手包裏,然後拿出口紅。
但就在她剛把口紅拿出來,連口紅冒都還沒擰開之前,似曾相識的一幕竟然再次出現了!
竟然又有人像剛才搶走她的紅酒杯那樣,搶走了她手中的口紅。可唯一不同的是,剛才被搶走了紅酒杯之後,她的手裏還被硬塞了一個裝橙汁的杯子,而現在,她的手裏卻是空空如也,什麽都沒有。
徹夜有點生氣,但心裏隱隱存在的那一抹感覺,卻讓她並沒有不經大腦就破口大罵,而是第一時間抬起了頭。
尉勉。果然是尉勉。
徹夜並沒有回頭,隻是站在原地,背對著尉勉,透過鏡子看著他。
有那麽一瞬間,徹夜真覺得自己在洗手間裏那將近十分鍾簡直就是白待了。
出來之前,她明明把該注意該避免的事情全都考慮到了,可是在見到尉勉的那一刻,她才真正知道,什麽叫做走不動道,移不動眼。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鏡子的原因,徹夜怎麽感覺,透過鏡子和尉勉的對視,居然並沒有激起她剛才那樣的害怕,反倒讓她有些留戀。
留戀鏡子中這個男人的眼神一直落在她身上的感覺,留戀著從身後不斷彌漫出並且滲透進她身體裏的熟悉氣味。
好久好久,就在徹夜因為她眼前看到的這個場景就像一幅畫卷一樣,既成事實,也不會改變的時候,耳邊突然多了一抹溫熱的呼吸,緊接著傳入耳中的,便是尉勉那磁性的嗓音。
“剛才跑什麽?”
突然被尉勉的聲音打斷,徹夜這才回過神來,原來,眼前這一切根本什麽畫卷,而是真實存在的。而她也在意識到這一點的那一瞬間,飛快的移走了自己落在鏡子上的眼神,下意識底下了頭。
在她低頭的那一刻,尉勉也將視線從鏡子上移開。隻是,他並沒有像徹夜那樣,一移走眼神就隻會盯著地板,而是毫無顧忌的伸出雙手,幫徹夜轉了個身,扳正徹夜的身子,讓她正對著她,然後,尉勉重新將視線落在了徹夜身上。
而不再需要從那麵冰涼的鏡子中才能看到她的臉。
徹夜覺得自己真是瘋了,明明身上的每一個細胞都在說,讓她不要轉過身麵對尉勉,讓她有多快就逃多快,可反映到行動上,卻是全身僵硬,根本沒法將剛才逃走的場景再重現一遍。
她剛才那頭腦發熱,行動先於思考的勁頭,哪兒去了?
不等徹夜弄明白自己奇特的“頭腦構造”,尉勉的聲音再一次在她的頭頂上響了起來。同時而來的,還有他那夾雜著淡淡煙草氣息和淺淺酒精為的溫熱鼻息。
這樣的感受,甚至讓徹夜有那麽一瞬間覺得,隻要有這麽溫熱的氣息庇護著她,就算再怎樣淩冽的寒冬,她都感覺不到寒意了一樣。
“問你呢,剛才跑什麽?”
“沒……沒跑什麽……”
徹夜愣了好半天,終於支支吾吾的開了口。
“齊逸說,她剛才正準備過來給你打招呼,結果你就跑了,她還以為你有多不想見她呢。”借著齊逸剛才的猜想,尉勉索性編了個謊話,試探著徹夜的反應。
“啊?”徹夜一驚,立馬抬起了頭,瞪著大大的眼睛滿臉懊悔的看著尉勉,解釋到,“沒有沒有!我沒有不想見她!就是怕……就是怕……”
“就是怕什麽?”
麵對尉勉的追問,徹夜也豁出去了,實話實說,“就是怕她會誤會……誤會……我和你的關係。”
尉勉勾唇,無奈一笑,“我們之間的關係,還怕被別人誤會嗎?”
“啊?”徹夜再次疑問。
說實話,徹夜並沒有聽懂尉勉那句話的含義,尤其還是聽到尉勉的語氣裏帶著一絲笑意,惹得她更加不理解了。
“跟你開玩笑呢”,尉勉繼續笑,繼續說,“齊逸可沒有你那麽愛亂想。”
尉勉半開玩笑的一句話,算是幫齊逸解釋清楚了她剛才那個無意識的眼神。更重要的是,尉勉想通過這句話,讓徹夜放心,不要去擔心一些不該擔心的事情,也不要有任何心理負擔,好好和齊遠在一起。
能說出這樣的話,尉勉真覺得齊遠不給他頒發一個“最好前任”的頭銜都說不過去。
看看吧,他為了能讓徹夜毫無顧忌的去追尋她的幸福,他真的可以把自己偽裝得很好,也不怕被虐得體無完膚。
隻是,徹夜聽到尉勉這麽說,除了接收到了他想表達的齊逸沒有生氣的信號之外,她還讀懂了更重要的一個意思,那就是——在尉勉眼中,早就對齊逸和她徹夜有了一個屬於他自己的對比。
在徹夜看來,尉勉這句話就像是在衝她秀恩愛一樣,試圖告訴她,和她相比,齊逸真的比她好很多,比她懂事,比她會察言觀色,比她不會亂想,更重要的是,比她合適。
徹夜想,尉勉想要表達的,應該就是這個意思吧。
而實際上,尉勉根本就沒有和齊逸在一起,又怎麽可能拿齊逸和徹夜作比較呢?隻是,在他剛說完這句話的時候,他多多少少也意識到了徹夜肯定會想多,但他卻沒有想要解釋的意思。
正好,就讓這句話像他和齊逸之間的關係那樣吧,不承認,也不否認,最好是能讓徹夜誤會他們正在戀愛。那樣,她在幸福的時候,才會沒有那麽多的顧忌。
徹夜不知道要怎麽接話,而尉勉似乎也沒有要開口的意思。
剛好,這時候徹夜的手機鈴聲就像個及時雨一樣,將徹夜從眼前的沉默中解救了出來,於是她趕緊轉了個身,變回了剛才背對著尉勉時的樣子,有些笨拙的從手包裏拿出手機,緊張到連看都沒有看屏幕上的來電顯示,就把電話接了起來。
“喂?”
“在幹嘛?”
“嗯?齊遠?”
徹夜發誓,她絕對不是因為想刺激尉勉才刻意叫出了齊遠的名字。而是因為她沒有看來電顯示,並不知道打電話的人是誰。而就在她聽到齊遠聲音的那一刻,她整個人緊張得腦袋再次短路,本能得叫出了齊遠的名字。
幸虧徹夜打電話的時候一直盯著地板,不然的話,尉勉真的怕他聽到齊遠名字時,那驟變的表情,會讓徹夜看穿他盡力偽裝的心事。
電話那頭的齊遠自然也是愣了一下,這才開口繼續說到,“怎麽?不知道電話是我打的?”
“沒有……我剛從洗手間出來,沒看來電顯示就接了電話。”
“嗯,你現在一個人嗎?”
天地良心,齊遠這麽問的意思單純的隻是想問徹夜有沒有和別人聊天之類的,完全沒有一丁點別的意思,更沒有含沙射影的要和尉勉扯上關係。
因為齊遠壓根就不知道尉勉會來。
他可記得,尉勉今天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去意大利。
而齊遠這無意間的一句話,莫名其妙就歪打正著,戳中了徹夜的現狀,惹得徹夜瞬間紅了臉。
通常情況下,自己在接這種比較私密的電話時,要麽接電話的人自己會回避,要麽身邊的人會自動回避。
而眼下的情況是,徹夜的手包和好幾樣東西都放在洗手台上,她自己如果要回避,還要先把東西收拾好再走,明顯已經來不及了。那麽這時候回避的“責任”自然就落在了尉勉的身上。
可偏偏,尉勉卻麵無表情的站在原地,根本沒有任何要走動的意思,這讓徹夜心裏感覺莫名的毛躁。尉勉這不是逼著她當著他的麵接齊遠的電話嗎?
本來徹夜每次在接齊遠電話的時候就挺不自然的,這下倒好,尉勉還在身邊,她要是能“正常發揮”的話,那才簡直是闖鬼了!
“嗯。”隔了好幾秒,徹夜這才用蚊子一般小的聲音回答了齊遠。
下意識,她還偷偷看了尉勉一眼。可她實在不敢看尉勉的眼睛,隻敢輕瞟一眼尉勉的下顎。
說真的,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撒謊,為什麽明明和尉勉在一塊兒還非得順著齊遠的話,肯定自己是一個人待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