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疑了兩三秒,他還是決定將手收回,相當瀟灑的對徹夜說了聲“我走了”之後,便轉身離去。
徹夜愣在原地,看著尉勉漸行漸遠的背影,感受著他留在空氣裏還沒有完全散去的氣息,心,揪揪的疼。
尉勉因為腿腳的原因,走得很慢,慢到甚至像在暗示徹夜趕緊去把他追回來一樣。
但徹夜心裏明白,眼前這個如此孤寂的背影,卻是她以百米衝刺的速度,也無法追趕上的。
尉勉用盡了全身力氣,總算是走到了酒店門口。他走得如此吃力,並不是因為將力氣用在了行動不方便的腳上,而是用在了隨時都可能因為撐不住而教唆他回頭的心上。
天知道,他究竟費了多大的勁,才忍住了沒有回頭……
豪車內。
齊遠在距離酒店大門口還有幾米遠的地方,將車停了下來。
他將車鑰匙拔了下來,正準備下車,餘光所及的地方卻讓他愣了一下,然後抬頭像正前方看去。
那不是尉勉的車嗎?
他又不來,車子怎麽會在這裏?
不等齊遠搞清楚緣由之前,尉勉那行走緩慢卻不失驕傲的身姿卻率先跌入了他眼中。
尉勉居然來了!他現在不是應該正在意大利簽合同嗎?怎麽會在這裏?
齊遠二話沒說推開車門,還沒有想好自己究竟要做什麽,就已經跨著大步,朝尉勉的方向走了過去。
隻是,還沒有等齊遠走近,尉勉已經上了車,駛離了他的視線。
齊遠看著告訴行駛的汽車,透過汽車後座,看到了尉勉離開的背影,此時,他心裏已經想到了很多種可能。
但從他踏進酒店大門那一刻起,表現在他臉上的,卻隻剩下他在這個年紀應該表現出來的睿智和沉著。但他知道尉勉在他毫不知情的情況下出現這事,一定和齊逸有關係。
齊遠走進大廳,四處搜尋了一眼,並沒有一下就發現徹夜的蹤跡,但卻一眼就看到了離他不遠的齊逸。
齊逸看了他一眼,禮節性的和身旁正在交談的人點頭示意,說了聲抱歉,便向齊遠走了過來。
“怎麽樣?事情都處理好了嗎?”齊逸走近,遞了一杯紅酒到齊遠麵前。
可齊遠對齊逸的關切好像並不買賬,不但沒有齊逸遞過來的酒杯,還繞過了所有其他的話題,語氣有些不悅,開門見山的問到,“尉勉來過?”
齊逸今天好歹是壽星,齊遠一進門就繞過她的話題聊別的,她都能忍,可他這個做哥哥的,讓妹妹端著酒杯的手這麽一直尷尬的懸在半空中,算是怎麽回事?
齊逸被齊遠的態度弄得不太高興,索性由著性子回答到,“怎麽?聽你這語氣,我好像不該請他來,是嗎?”
“他今天不是應該在意大利嗎?”齊遠的語氣越發冷淡。
“取消了。”
“為什麽?”
“哪有那麽多為什麽?不想去了唄。”
“齊逸你這什麽態度?尉勉要來,難道你不該事先跟我說一聲嗎?”
態度?齊遠居然還好意思說態度?也不看看是誰一看到她就一副她欠了他錢一樣的臭臉,他還好意思和她說態度?
很明顯,齊遠這一番話徹底戳到了齊逸的火氣。
按照她以往的脾氣,她才顧不上齊遠是不是她的哥哥,肯定衝上去就要和他大吵一架,反正她平時也沒大沒小慣了。
可偏偏在這樣的場合下,齊逸無論怎樣也要顧及一下自己和齊家的形象。於是她思量再三,帶著一絲戲謔的語氣回答到,“要說關係,你和尉勉是那麽多年的兄弟,你們倆的關係可比我和他的關係好多了,你們倆那麽好,我還以為他早就告訴你了呢。不過看來,我好像高估了你們之間的兄弟情誼。”
“齊逸,你一定要用這種語氣跟我說話嗎?”
“我的語氣怎麽了?請你在指責我的語氣之前,先想想你進門之後跟我說第一句話時候的語氣好嗎,我的親哥哥!”
齊遠咬著牙,看著齊逸手中的兩個酒杯,心裏一軟,接過了其中一個,神色慢慢變得溫和,“算了,是我太在乎,反應過於了。你去應酬吧,我去找徹夜。”
齊遠說完就要走,但他的手腕卻突然被齊逸給拉住了。
兄妹之間血濃於水的感情,那可不是開玩笑的。盡管剛才齊逸被齊遠的態度氣得差點摔杯子走人了,可看到齊遠這樣黯然神傷的模樣,她這個做妹妹的還是會心疼。
“怎麽了?還生氣啊?”齊遠停住腳步,回頭很無奈的衝齊逸笑了笑。
“不是,我本來也沒有生你的氣”,齊逸看著齊遠,又看了一眼不遠處的徹夜,開口繼續,“隻是,哥,我知道你有多愛徹夜,但是我真的不忍心看你活得那麽累。”
齊遠不語,隻是順著齊逸眼神的方向看了過去,一眼就看到了那個簡直連魂兒都沒有了的徹夜。他愣了一下,眼睛一動不動的看著遠處的她,苦笑著對齊逸說,“我跟你打個賭吧,你說我和徹夜的訂婚典禮能順利舉行嗎?”
聽齊遠這語氣,明顯就是在征求齊逸的意見,可是不等齊逸開口,他卻像是自問自答一樣,飛快的回答了自己的問題,“我賭不會。”
齊逸詫異,“哥,你這是什麽意思?”
齊遠也不解釋,隻是既神秘又無奈的朝齊逸淺淺一笑,“你先過去吧,以後有機會再說。”
齊遠一點一點的朝徹夜靠近,眼神一秒也沒有從徹夜身上離開過。如果說但看著徹夜此刻遊離的狀態,他也許並不能猜到在自己離開的這段時間裏發生了些什麽。
但他剛才在酒店門口對尉勉的那驚鴻一瞥,卻是此時徹夜臉上表情的最好解釋。
整個大廳浩浩****有那麽多人,齊遠不用想也知道尉勉肯定不會當著那麽多人的麵對徹夜做出什麽實質性的舉動,可這卻恰恰是他難受的地方。
因為這表示,隻要尉勉一出現在徹夜麵前,即便他什麽也不做,都足以撥動徹夜的心弦。
齊遠離徹夜越來越近,他眼中徹夜那失魂落魄的模樣也越來越清晰。這樣失魂的徹夜,齊遠並不是第一次見到,可上一次他見到這樣的徹夜時,同樣也是因為尉勉。
就好像,徹夜身上所有用來愣神和發呆的神經,全都是因為尉勉而量身定做的一樣。
此時,齊遠已經走到了徹夜身邊,並且在緊挨著她的地方坐了下來。但似乎徹夜壓根就沒有感覺到齊遠的他的存在一樣,眼神裏依然閃爍著些許飄忽不定的東西。
其實徹夜也不知道自己在沙發上呆坐了有多久,她隻感覺,自從尉勉離開之後,整個世界都好像靜止了一樣,而她想也沒想就跌入了那個世界中,不想前進,隻想讓時間停留在尉勉離開前的那一瞬。
但或許是因為剛才那幾杯紅酒喝得有些急,胃裏突然傳來的一陣輕微的刺痛,把徹夜從那個飄忽的世界帶了回來。
“嘶——”徹夜下意識倒吸了一口涼氣,下一秒就把雙手捂在了肚子上麵。
“怎麽了?不舒服?”
身旁突然出現的聲音,和一雙立刻覆在自己手上的雙手,帶給了徹夜一陣小小的驚嚇。但在短暫的一個激靈後,她轉過頭來一眼看到齊遠,莫名的安心這才趕走了驚嚇的心情。
“嗯?你什麽時候回來的?”
齊遠避過了徹夜的問題,雙手依然捂在她的肚子上,皺著眉,繼續問到,“是肚子不舒服嗎?”
“啊?”徹夜看著齊遠,愣了一下,慢慢回神,回答到,“剛才突然抽疼了一下,可能喝酒的時候喝得太急了一點吧。”
“那現在呢?還疼嗎?”
徹夜目不轉睛的看著齊遠額頭上緊皺的皮膚,胃裏本來依然有點隱隱作痛的感覺,但卻搖著頭,說,“不疼了。”
“真的不疼了?”齊遠一邊說,還一邊用手在徹夜的肚子上輕揉著,帶給徹夜特別舒服的感覺。
“嗯,真的不疼了,一下就過去了。”
齊遠看著桌上的橙汁,若有所思的想了下什麽,突然問徹夜,“喝了多少酒?”
“四杯紅酒。”
“吃東西了嗎?”
徹夜不語,隻是搖了搖頭。
“怎麽不去拿東西吃?空腹還喝了那麽多酒,肚子怎麽可能不疼?”齊遠見徹夜低著腦袋也不說話,繼續問到,“是因為怕和別人交流,才一個人偷偷躲在這裏的?”
徹夜緩緩抬起腦袋,因為齊遠的問題,她很認真的想了想自己呆坐在這裏的原因。在尉勉出現之前,她的確是因為齊遠說的那個原因才躲到了這裏,而在尉勉出現之後,她卻是心裏難受,想一個人安靜的待一會兒。
那麽……
“嗯。”這是徹夜給齊遠的回答。沒辦法,在脫口的那一瞬間,她能想到的,隻有隱瞞。
“那你等我一會兒,我去給你拿點吃的。”
“不用了。”徹夜心存愧疚,下意識抓住了剛起身的尉勉的西裝下擺。
“乖,等著我。”
在齊遠丟下這句話不到五分鍾後,徹夜便看到他端著一個盤子滿載而歸。
齊遠不等徹夜開口,率先說到,“你先隨便吃點吧,我們再待半個小時,之後我帶你去吃別的。”
“啊?半個小時?”
“怎麽?久了?現在就想走?”
“不是不是”,徹夜見齊遠誤會了她的意思,趕忙解釋到,“我是想說,這宴會半個小時之內應該結束不了吧?我們提前離開好像不太好吧?”
“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