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徹夜從樓上往下看並沒有發現什麽不一樣,但是現在靠近了一看,她發現,她和尉勉僅僅幾天沒見,他居然瘦了好多。
可不是嘛,她上一次見他的時候,他還在醫院裏。突然生了那樣的一場病,怎麽可能不瘦?
而且和徹夜知道的不同,尉勉並不是在她離開F市的第二天一早出的院,而是昨天。要不是因為他趕著今天就要搭飛機去意大利,也許就連昨天他都沒法出院。可這些他並不想讓車也知道。
撇開一切曖昧,撇開一切越界,徹夜覺得自己作為尉勉生病這件事情的親曆者,無論怎樣都應該禮貌性的關心一下他的病情說吧?
隻是,關心的話還沒有來得及出口,一陣刺鼻的味道就已經闖入了徹夜的鼻腔裏,惹得她原本關心的話一出口就變成了,“尉勉你不要命了啊!才在醫院裏兜了一圈,又跑去喝酒了!你以為你下一次犯病還能像這次那麽走運嗎?”
尉勉看著徹夜一上來就對他一頓臭罵,那顆已經被寒風吹得冷冷的心,突然變得溫暖。他也沒有否認,隻是說到,“沒關係,一口而已。”
“什麽叫一口而已?換做*的話,一口就能吃死人呢!”
尉勉沒有想到徹夜會用這麽嚴肅的比喻,皺了皺眉,壓低嗓子,也很嚴肅的說,“齊遠約我出去,我不能不喝。”
尉勉的回答讓徹夜渾身激靈了一下,瞪大了雙眼,猛然抬頭看向尉勉,“齊遠?你和他不是……”
“我們的關係很好”,尉勉知道徹夜想說什麽,索性打斷了她的話,“和以前一樣好,你不用擔心。”
“怎麽可能?”徹夜一臉的不相信。
“真的”,尉勉很認真的看著徹夜說,“在認識你之前,我和齊遠經曆了很多你根本沒有辦法想象的事情,我和他的關係並沒有你想象得那麽脆弱,比起我們以前一起經曆的那些風浪,這點事情根本算不了什麽。我們那麽多年的兄弟情誼,不是說散就能散的。
我承認,前段時間我們鬧得並不愉快,但是我和齊遠做了那麽多年的兄弟,這點默契還是有的。很多話隻要說開了,也就過去了。”
說實話,尉勉的這一番解釋,讓徹夜有些震撼。真的,除了震撼,徹夜找不到任何詞語能形容她此時此刻的感受。
一直以來,她都是在用自己那點小心思小情緒來看待所有的事情。她總是以為自己有能力把每件事情都想得很透徹,可是聽到尉勉的這一席話,她瞬間覺得自己的思維和視野都很狹窄,狹窄到隻會去想和她有關的事情,從來都沒有跳出過自己的圈子。
她想,或許正因為這樣,她的生活才會被自己經營得那麽失敗吧。總是做出一個又一個自認為正確,但卻錯誤得無藥可救的決定,總之堅持著自己心裏的那份執念,卻永遠看不到別人為了她也犧牲掉了他們的執念。
尉勉見徹夜不答話,不知道她在想什麽,隻能主動打破沉默,“對了,東西拿下來了嗎?”
尉勉一邊問,一邊將右手伸到徹夜麵前,掌心向上,彈開,等待著徹夜把那個東西放在他手上。
“嗯,帶來了。”
徹夜一邊說,一邊將手伸到外套的口袋裏,拿出那張卡,準備放到尉勉手上。可是就在那張卡觸及到尉勉手心的前一秒,尉勉卻突然把他的手收了回去。
不等徹夜疑問,尉勉反倒先開了口,“這就是你拿下來的東西?”
“是啊”,徹夜一臉無辜,“有什麽不對嗎?”
尉勉無奈,“你在電話裏說你知道我要的是什麽,我還以為你真的知道。”
“難道不是這個嗎?但是除了這個我還有什麽能給你的呢?”
徹夜說完,尉勉沒有接話,表情也不太對勁,徹夜也管不了那麽多,直接將卡塞到尉勉手裏,說,“你想要的是什麽?我馬上上去給你拿。不過這張卡我也是必須要還給你的。”
“不用,這張卡我已經給你了就是你的,不用還給我。”
尉勉說完,又準備把卡塞回到徹夜手中,但徹夜卻趕在他的手伸過來之前,把雙手伸到了背後。尉勉見狀,又要把卡往徹夜的外套口袋裏塞,但卻惹得徹夜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
“你老躲我幹嘛?”尉勉的語氣有些衝。
“你不把這張卡給我我就不躲。”
“這張卡就那麽不招你待見是吧?”
“不是!”徹夜立馬否決,“隻是這張卡的分量太重了,我怎麽可能要?”
“分量重不重我說了算,讓你拿著你就拿著!早知道你要把這張卡還給我,我今天就不來找你了。”
尉勉說著,繼續把卡往徹夜手上塞,但徹夜態度堅決,死也不收,說到,“這張卡我不可能留著,早晚我都要還給你,就算你今天不來找我我之後也會去找你的。”
“反正這卡已經送出去了,我是不會收回去的”,說著,尉勉直接把卡扔在了徹夜懷裏。
徹夜因為完全沒有準備,沒有來得及去接那張卡,隻能眼真真的看著那張卡掉在了地上。
無論從什麽角度來說,徹夜都是沒有理由留下這張卡的,不是嗎?所以徹夜看到尉勉這種破罐破摔甚至有點耍無奈的態度,她肚子裏的火氣噌噌噌也鑽了出來。
她頂著心裏的氣憤,蹲下去把卡撿了起來,在站起來的同時,趁尉勉不注意,一把將卡塞進了尉勉的外套口袋裏。
徹夜可能也是真急了,以至於她不等尉勉做出任何反應,就說了一句讓兩個人之間氣氛驟降,也讓尉勉有些難堪的話。
她說,“尉勉你別那麽幼稚好嗎!我明天就要和齊遠訂婚了,你還一個勁兒的讓我收下你的卡是什麽意思?我現在倒是收下你的卡了,如果哪天被齊遠看到了,你說他會怎麽想!”
人呐,果然是一衝動起來就無法正常支配自己的語言和行動。而此時的徹夜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
以至於徹夜剛說完這句話就意識到了自己的語氣有多衝,也意識到了這句話的內容有多傷人。
徹夜一點都不想把齊遠扯進來,事實上關於這張卡的歸屬問題也和齊遠沒有半毛錢關係,但是她這一急之下說出的話,卻讓齊遠起到了關鍵性的作用,也讓尉勉很清楚明白的感受到了,徹夜之所以不接受他的這張卡,其實是不希望讓齊遠誤會,是在顧及齊遠的感受。
這句話說出口之後,徹夜明顯感覺到尉勉的神情不自主就變得暗淡了許多,也沒有再把卡交還給她。
這樣尷尬的對話,讓兩個人都沉默了一會兒,幾秒種後,尉勉率先開了口,語氣冷淡,“對不起,是我考慮不周,我的本意也不是要給你添麻煩,所以……這卡,我也就不會再勉強你收下了。”
徹夜一聽尉勉這樣說,馬上意識到尉勉肯定是誤會了她的意思,肯定以為她是因為不想影響到她和齊遠的關係才不收這張卡的。
雖然這並不是徹夜想要表達的意思,甚至在尉勉理解到這樣的意思後,徹夜的心裏是相當難受的,但她卻並沒有想要解釋,也沒有想要為自己辯解什麽。
因為她知道尉勉的脾氣,如果她把自己的話解釋清楚了,尉勉必定還會要她收下那張卡。與其那樣,倒還不如讓他自己放棄。最重要的是,她明天,不對是今天,她今天就要和齊遠訂婚,她現在和齊遠已經是這樣的關係了,她難道還怕會被尉勉誤會什麽嗎?
“嗯”,徹夜咬著牙,輕輕應了一聲,突然想到什麽,又問到,“對了,你剛才好像說的是別的東西,是什麽啊?”
尉勉顯然還沒有從徹夜剛才那句話中緩過神來,略微愣了一下,說,“你還記得你在瑞士買過的那隻手表嗎?”
瑞士買的那隻手表?
不就是剛剛才被她摔碎的那隻嗎?
對,在瑞士的時候,其實尉勉一直都悄悄跟在徹夜身邊,所以她買過這隻表的事情,他自然也是知道的。
“嗯,記得。”
“那你還記得你那天晚上在瑞士酒店裏發燒了,迷迷糊糊說的那些話嗎?”
徹夜怎麽會不記得!雖然當時她發燒了,整個人都渾渾噩噩的,但是因為她以為自己在夢裏見到了她一直想念著的尉勉,所以把那天的事情記得很清楚,根本不願意忘掉。可後來她才知道,她發燒的那天,那個一直照顧著她,陪她說話的人,真的是尉勉。
“那天我好像說了很多話,我不知道你說的是哪一句。”
“看來你應該都還記得。”
徹夜不置可否,尉勉繼續說到,“所以,現在是你該把那隻手表送給我的時候了嗎?”
徹夜像突然被擊中了一樣,腦袋好像突然就失去了知覺。
如果不是尉勉提起,她真的快要忘記這件事情了。那個時候她說,如果哪天她真的放下了尉勉,那麽尉勉就不再是她此生最愛的那個人,但卻變成了最特別的那個,到了那個時候,她就會把那隻手表送給他。同時也告訴自己,他們徹底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