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8、我的人、報仇

?山巔之上,接近天雲。

狹窄的一塊地方,秦箏躺在雲戰的腿上,腿伸直,腳丫子都懸出了邊緣。

剛剛還怕的要死,這會兒,卻是沒什麽感覺。

太陽曬著,秦箏的臉蛋兒紅撲撲,白皙透粉,健康有活力。

閉著眼睛,那睫毛長長地,像兩把扇子。

雲戰穩穩的坐著任她躺在腿上,垂眸看著她,眉目間盡是溫柔。

“陽光真好啊。”歎息,她懶洋洋的,若是不黑天,她就一直躺在這裏曬太陽。

“你會被曬黑的。”抬手,撫摸著她柔嫩的小臉兒,那手指雖是粗礪,可更多的卻是溫柔。

“才不會,我天生曬不黑。”睜開眼,秦箏看著他,眉眼彎彎。

“是麽?”雲戰不信,隻要曬的時間夠,都會被曬黑。

“當然。你過來。”勾勾手指,要雲戰靠近點。

雲戰微微俯身,靠近她。

秦箏忽然的鼓起臉蛋兒,衝著他噴口水。

雲戰閉眼抬頭躲過,但仍舊被她噴著了。

下一刻抬手捏住她下頜,也用力的朝她臉上噴。

秦箏是完全躲不過,擺頭大聲笑,她要被洗臉了。

“淘氣。”給她擦臉,雲戰一邊輕嗤。

“開個玩笑嘛,你就不能讓我贏一回?”任她擦臉,那小臉蛋兒被他揉搓的變了形。

“下回讓你。”雲戰承諾,但是否會讓著,還說不定。

“哼,我才不信呢。”撇嘴,秦箏抓住他的手咬一口,他這雖然皮糙肉厚,但是有彈力的很。

任她咬,雲戰不痛不癢。

“過了晌午了,咱們回去吧。”到了下午,這上麵的風就更大了,會很冷。

“好啊。不過你得帶著我下去了,我腿軟。”睜大眼睛看著他,可愛至極。

“好。”薄唇微揚,雲戰答應,這都是小事。

坐起來,秦箏猛然發現自己的腳居然懸空了,嚇得一下子收回,“我的天,我的腳居然是懸空的。”

“所以剛剛你隻需要滾動一下,就掉下去了。”站起身,雲戰如此恣意,恍似這就是在平地上。

秦箏瞪眼,“別想著害我啊,我會報仇的。”站不來,還坐在那兒,但嘴上卻不饒。

“怎麽報仇啊?”彎身拉著她起來,雲戰很想知道。

“分居。”打也打不過他,隻能用這招兒了。

幾不可微的揚眉,“最毒婦人心。”

笑眯眯,秦箏抱住他的腰,當然知道這招好使。

“走了。”攬住她,下一刻一步躍下山巔,秦箏閉眼,她不敢看。

下山如同登山一樣簡單,但用時更短,幾乎隻是幾個呼吸,腳就穩穩落在了地麵。

秦箏睜開眼,輕輕地籲口氣,“下麵的空氣真好啊。”

“剛剛不是還說上麵的空氣好?”看著她,雲戰戲弄道。

“上麵的空氣更冷,沒聽說過那句話嗎,高處不勝寒。”那不是好,隻是新鮮。

雲戰頗為意外的揉了揉她的小腦瓜,“知道的還不少,看來,這裏麵也裝了一些知識。”

“又瞧不起我?”秦箏無語,當她是文盲呢。

雲戰微笑,牽著她走向馬兒,離開這裏。

幾天來鐵甲軍一直沒有與上官鐸的兵馬發生衝突,反而段冉連連擊退上官鐸。原本被上官鐸占下的幾座山都被段冉收複。

上官鐸的兵馬還剩多少目前不清楚,但粗略估計,應該是還有四萬左右。

不過,就是剩下了四萬,也完全不用太過顧忌。

段冉一直在逼近,鐵甲軍一直在圍攏,但是他們現在卻已經根本不想著反抗了,反而在躲藏。

這種情形,讓人興奮,就像是甕中捉鱉,好玩兒的很。

因為鐵甲軍與段冉的合作,大燕以北,鐵甲軍的防線之外,禦林軍的防線內可是清閑的很。

當時戰線往北拉,後來因為段冉與鐵甲軍合作圍攏上官鐸,北部的兵馬都收回來了,現在禦林軍的地界又恢複清淨了。

現在戰爭主要集中在一片三角區域,東西兩方是鐵甲軍和段冉,中間被圍住的就是上官鐸。

大營又前進了,逐漸向前,將上官鐸團團圍住。

三方軍馬距離很近,在那最高的山巔之上,能一目了然。

雲戰很喜歡登上那個山巔,自從秦箏來了,他每次去就帶著她。而一帶著她,倆人在那山巔之上除卻觀測軍情,還能做什麽當然用腳趾頭都能想出來。

這地方,秦箏害怕,不過數次以後就不怕了。

但若是要她自己爬上去卻是困難,還是得靠著雲戰拉她一把。

一天夜裏,號角聲起,驚得秦箏忽然睜開眼。

雲戰的反應要更快,起身下床穿衣服,速度那叫一個快。

秦箏坐在**還在發愣,盯著雲戰,她眼睛都是花的。

“接著睡吧。”單手托著她的下頜,雲戰在她的額上親了親,隨後快步離開。這個過程中,號角聲一直都在響。

他走了,秦箏才反應過來,這是打起來了?

意識到如此,秦箏的心髒迅猛跳動,下床穿衣服,動作雖然快,但也比不上外麵的兵馬,他們已經出營了。

馬蹄的聲音震天動地,好似地麵都在顫動。

裹上披風,秦箏快步的奔出軍帳,視線穿過前麵的軍帳,隻來得及看見離開營地的兵馬。

“王妃,您也起來了。聽說上官鐸的一股兵馬試圖衝出包圍,被發現了卻仍舊不後退。”顧尚文跑過來,他消息靈通,知道的全麵。

“被發現還要衝出來?奇怪啊。”秦箏微微蹙眉,這不像上官鐸手下的作風。

“是啊,所以,我爹覺得,可能是在吸引注意力讓上官鐸逃跑。”顧尚文壓低了聲音,這是他爹猜測出來的。

“說得對。”顧潛之不愧是資深的軍師,這種伎倆一猜一個準兒。

“唉,就是不知上官鐸要從哪個方向衝出去,希望是咱們的包圍圈。”顧尚文如此想,因為這樣宰了上官鐸的就會是他們,而不是落在了他人的手裏。

秦箏點頭,她也如是想。

雲戰帶兵出擊,剿滅了那一支試圖衝出重圍的兵馬,之後便在山裏尋找上官鐸。

而段冉也接到了消息,也開始派兵在山裏尋找,現在,整個山裏都在翻找上官鐸。

身在大營,也得到了消息,秦箏不免焦急,這麽找怎麽是個頭。

“這雲戰真是笨,帶著我不就成了!”搖頭,她也是無語,隻要看對了人,她就知道上官鐸順著哪條路線逃跑了。

顧尚文連連點頭,他也覺得秦箏這話是對的。

不過,雲戰走時明令禁止秦箏出營,所以誰也不敢帶著她出去。

由此,也隻能幹等著了。

一天的時間過去,秦箏和顧尚文倆人隻吃了一頓飯,一直都在等消息,等的眼睛都直了。

不過這上官鐸真是厲害,逃跑的路線居然這麽隱秘。兩方軍馬呈地毯式的搜索,一天的時間過去了,也沒把他搜索出來。

黑夜降臨又過去,秦箏和顧尚文坐在主帳裏趴著桌子睡著了。營地裏的人來來去去的,也吵不醒兩個人。

清晨時分,有人送回來,驚醒了秦箏和顧尚文。

“王妃,啟稟王妃,王爺下令,要屬下們護送王妃進山。發現了一小股逃竄的東狼兵將,其中沒發現上官鐸本人。王爺要請王妃過去,查找上官鐸那廝的行蹤。”果然也是沒辦法了,熬了一天一夜,終於還是找秦箏了。

睡眼惺忪,但那隊長說的話她也聽清楚了,點點頭,“好,走吧。”

顧尚文也趕忙的站起來,拿過秦箏的披風遞給她,一邊裹住了自己。

“王妃,馬匹已經備好,這就出發吧。”隊長也焦急,雲戰派他回來接秦箏,可是他們都不懂,王妃又怎麽能找到上官鐸的蹤跡呢?他們在山裏找了那麽久都沒找到。

“走吧。”走出大帳,剛剛清晨,光線還不是那麽亮,而且很冷。

秦箏不會騎馬,由顧尚文帶著她,策馬出營,速度十分快。

往山裏進發,山裏皆是被大軍踏過的痕跡,十分暢通。

奔波,沒想到現在已經進入深山中了,太陽出來了,但是天上有陰雲,陽光沒那麽熾烈,使得空氣更冷了。

大概晌午時,抵達了現在的包圍圈,是一處峽穀之上,而那些還在順著峽穀往上潛的上官鐸部下還在行進,他們並沒有發現峽穀之上的鐵甲軍。

下馬,所有人都無聲,不敢驚動他們。而且雲戰已經下令了,不會殺峽穀中的這些兵士。

走上來,原地蹲守的兵將衝著秦箏施禮問安,秦箏點點頭以做回應,但所有人都不吱一聲。

走上去,雲戰不在這邊,秦箏卻也沒找他。

登上一塊巨石,秦箏蹲下身子,然後往下看。

峽穀很深很長,亂世叢生,可見雨多的季節在這裏就會匯聚成河。

但今年雨水少,下麵已經幹涸了。

那群人大概百多人,一路順著峽穀往上走,他們也很警惕,不時的往上麵看,但所有人都隱藏了起來,他們也看不見。

撥開樹枝,秦箏看過去,微微眯起眼睛,進入狀態。

顧尚文蹲在一邊守著,瞧著下麵的人,雖是放過可惜,但放長線釣大魚。

秦箏在挨個的看,也眼瞧著他們漸漸的離開了峽穀,這次是真的放過他們了。

許久,秦箏長長舒口氣,“他們要在早已經幹涸的北川瀑布會和。”

“北川瀑布?走。”一直蹲守旁邊的隊長得到答案,立即揮兵下山,前往北川瀑布。

他們這麽快就走了,顧尚文和秦箏麵麵相覷。

“雲戰呢?”都沒看見他人。

“咱們也去。”反正他們有自己的隊伍,從關將軍那裏帶來的小兵還等在下麵呢。

“成,走。”秦箏也不想這就回去了,一定要前往北川瀑布觀看宰瘋狗。

下山,上馬,順著大部隊行走的路線跟進。

這北川瀑布早已幹涸,如今隻剩下了河流曾經流過的痕跡。

那懸空的石崖矗立在一片亂石當中,曾經的水流就是從這石崖上麵洶湧瀉下的,但如今,也隻剩下一片空無了。

上官鐸的人分成無數個小隊從包圍圈中衝出來,然後在這北川瀑布會和。他是想一路北上逃離這裏,無論這在外傳的名聲好聽不好聽,活命是最重要的。

秦箏和顧尚文一路追趕,但還是追不上他們大軍的腳步,他們實在太快了。

待得下午,太陽都朝西了,才追趕上來。

在北川瀑布的最外圍停下,前方已經被鐵甲軍圍住了,他們也進不去。

上官鐸還沒趕過來了,但依據秦箏看到的,應該馬上就會到了。

誠如秦箏所預料的,他們在這後方等了不過片刻,就聽到了前方打殺聲起。

眼睛睜大,秦箏與顧尚文對視了一眼,隨後便快步朝著前方奔去。

樹林稀疏,怪石嶙峋,倆人爬上了巨石,輕易的瞧見了百米之外的戰場。

上官鐸的兵馬與鐵甲軍交戰,他們一路逃跑,已經疲乏不堪。在這兒被圍住,更是驚懼,於是乎被打的連連敗退。

秦箏的視線快速的掃過,尋找雲戰。

最後,卻沒想到在那高高的瀑布上方找到了雲戰和上官鐸。

沒想到他們會在那上麵,秦箏的眼睛都睜大了。

眼瞧著雲戰忽的躍起,她心猛跳,因為在這兒看著,感覺好像雲戰隨時會掉下來一樣。

顧尚文也看見了,不禁的讚歎兩聲,然後目不轉睛的盯著。

這樣的大戰,顧尚文也是沒見過幾次的。雲戰的實力,他從不曾了解,今天,或許會了解到了。

山崖上的大戰,絕對比之下麵的要精彩,雲戰與上官鐸勢均力敵。盡管那上官鐸是個品格低下的人,可是武功絕對是一流的。

隨著天色漸暗,兩人交手,兵器相撞時散出來的火花,就好似去年新年時看到的打鐵花一般。

每一記火花迸現,秦箏都忍不住的眼皮跳,實在是太嚇人了。

下麵的戰事已基本結束,全部人會和一處,然後全部盯著石崖上麵。

驀地,雲戰開始後退,上官鐸的攻勢很猛烈,雲戰看起來有些不支,所以一直後退在躲避。

天色微暗,但也能看得清,秦箏不禁吊起心,也根本忘了凝神看上官鐸,看他即將會遭受什麽事。

其實隻是距離太遠,天色又暗,秦箏看不清上官鐸的臉。若是看清了,就會發現,上官鐸此時的臉色,那是即將赴死的顏色。

雲戰後退,馬上就要後退至石崖的邊緣了。

秦箏不眨眼睛,心髒似乎都停跳了。

然而,就在雲戰後仰身即將墜下石崖時,身體猛的一轉,躲過上官鐸的一擊,迅疾的遊走至上官鐸背後。

一劍揮下,正中上官鐸的後頸。

那劍,極其鋒利,別說血肉,就是石頭也能一分為二。

那一刻,秦箏恍若停止了呼吸,眼見著雲戰的劍落下,然後上官鐸的頭與身體分離。

頭,與缺了頭的屍體一同墜下了石崖,伴著暗淡的天色,消失於石崖之上。

“死了。”顧尚文深吸口氣,他現在口幹舌燥,同時又覺得無比開心,終於結束了。

“是啊,死了,我的大仇報了。”秦箏點點頭,看著雲戰也消失在石崖上方,她覺得剛剛看見的恍若一場夢。

前方的戰士原地坐下,奔波了許久,這戰事也進行了幾個月,這一切結束了,他們也終於得以安心了。

不過片刻,雲戰出現,將手中的劍遞給親衛,之後命令大家返回大營。

朝著秦箏這邊走過來,他步伐略顯沉重的樣子。

“走吧。”走過來,他沉聲的說了一句,然後往後方走。

秦箏微微蹙眉,下了大石頭,然後幾步走到雲戰身邊,“雲戰,你受傷了。”剛剛看他的腳步和尋常不太一樣,這走近了,就發現了他左胸口那裏的衣服破了。天色暗,他穿的也是暗色的衣服,看不見血,但是她聞見了味道。

垂眸看了她一眼,雲戰臉色如常,“小傷。”

“我看看。”不信,轉身走到他麵前,秦箏抬手觸碰他的傷口,什麽都沒摸到,入手的就是一手的血。

看著自己的手,秦箏抬眼看著雲戰,眼睛睜大,“血。”

“真沒事兒。”抓住她的手,雲戰麵色無波,黑暗,遮擋住了他發白的臉色。

拽著她快走,然後上馬,將秦箏也置於身前,打馬快速離開。

大部隊跟在後麵,馬蹄聲震天,打破黑夜的寂靜。

秦箏坐在馬上,背後就是雲戰,可走著走著卻覺得她這後背都濕了。

心頭一驚,是雲戰的血,浸透了她的衣服。

“雲戰,你在流血。”微微後仰頭,秦箏看著雲戰,夜色漸濃,看不清他的臉,但是卻能聽到他的呼吸,有些急促。

“我知道。”雲戰回答,聲線沉穩,聽起來還好。

“停下來,先止血,好不好?”抬手,摸索著摸到了他的胸前,衣服都濕了,黏糊糊的。

“一會兒就到了。”雲戰不停,反而更快的駕馬飛奔。

從這裏趕回營地,需要很久,策馬狂奔,也仍舊需要兩三個時辰。

大概快半夜了,終於趕回營地,秦箏這吊著的心也終於放下來一些。

然而,她剛剛放心,這邊馬兒慢慢停下,身後的人卻忽然重重的壓在了她身上。

一把抓住他的手,秦箏大叫,“快來人,雲戰受傷了。”

雲戰失血過多,所以有些犯暈,但他也僅僅是犯暈,神智卻是清醒的。

說他是鋼鐵鑄成的,那絕不是虛誇,他就是鋼鐵鑄成的。

扶進大帳,司徒先生快步的從醫帳趕來,大帳裏燈火通明,一群將軍聚在外麵等著消息。

秦箏站在床邊,她背上手上都是血,看著雲戰,她滿眼的擔憂,但又努力的讓自己的臉看起來沒那麽淒然。

躺在**,雲戰的眼睛是睜開的,看著秦箏,他的視線有些發花,不過還能控製住自己。

“別讓我躺著,我要坐起來。”這樣躺著,他很不舒服。受傷了又如何?除了睡覺和死亡,那就不要賴在**。

秦箏趕緊去扶他,這邊司徒先生也將他被血染透的衣袍脫了下來。

左胸口處,二十公分長的傷口趴在那裏,那傷口兩邊淺中間深。就因為那處傷口太深,所以血流不止。

抓著雲戰的手,秦箏不忍去看他的傷口,她自己受傷時她都沒覺得這麽難受。

司徒先生先給止血,之後縫合傷口。這過程,雲戰一直穩坐如山,就好似剛剛有些眼花倒下的人根本不是他一樣。

秦箏扭開視線不看,卻聽得到針線縫合的聲音,她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雲戰,疼麽?”抓著他的手,秦箏扭臉看著別處,一邊問道。

“不疼。”回答,他就從來沒有說疼的時候。

“我才不信,肯定疼死了。”臉沒有麵對他,她也不用掩飾了。一臉的心疼和擔憂,卻又覺得幫不上什麽忙,無能為力。但她忘了,她受傷那時,雲戰也是這般想法,覺得不能替代她疼,又不能讓她馬上恢複,很無力。

“真不疼。”雲戰緊握她的手,低聲的說道。其實又怎麽能不疼,但是他是男人,可以忍。

秦箏不信,都是血肉鑄成的,怎麽能不疼。

司徒先生的手法十分精湛,這種縫合的小事就做的更好了。

縫合好,上藥,然後包紮。

秦箏單膝跪在**,探到雲戰的背後幫司徒先生包紮。視線掃過他精壯的後背,上麵許多的疤痕。

她雖是早就見過,但今日看著,卻更覺得心裏不舒服。

每次都說不疼,或許是受傷的次數多了,就麻木了吧!

若是她身上有這麽多疤痕,可能早就疼的把眼淚都哭幹了。

包紮好,司徒先生出去熬藥了。

秦箏拿過衣服給雲戰穿上,“你躺會兒吧。”

“不用。”他不想躺著,感覺像是要死了似的。

“你這人,你真當自己是鐵人啊!聽我的,給我躺下。”推著他的肩膀,秦箏用盡力氣要他躺下。

拗不過她,雲戰掙紮了幾下最後還是躺下了。

“我沒事兒。”看著懸在他身上的秦箏,雲戰無奈。臉色不是很好,但那雙眼睛卻還是亦如往時,氣勢懾人。

“你這人,我不知該怎麽說你了。受傷了,那就一定要醫治,你幹嘛硬撐著啊。”坐在床邊,秦箏開始數落他,越想越覺得生氣。

“我殺了上官鐸,你都沒有什麽要對我說的麽?”不管她的不滿,雲戰看著她沉聲道。

說起這個,秦箏也一愣,“是啊,終於宰了上官鐸那隻瘋狗了。雲戰,你真俊。”

薄唇微彎,雲戰抓著秦箏的手,“終於為你報了仇。”

“嗯。我就知道,這個仇一定是你替我報了。雲戰,謝謝你。”俯身,秦箏在他的唇角親了親,鼻息間除卻他身上的味道,還有血味兒。

“才知道謝我?你現在膽子越來越大了,開始敢訓斥我了。”抬手捏著她臉蛋兒,柔嫩細滑,手感十分好。

“誰讓你這麽不可理喻的,你是大元帥,但也沒必要這麽時時刻刻都那麽強硬吧。受傷了就休息,這是天理。天理你都不順,你要逆天啊。”戳他沒受傷的那側胸口,秦箏對他無話可說。

抓住她的手,雲戰輕輕歎口氣,“受傷了就躺下,我覺得離死不遠了。”

“荒謬。這次你就好好養傷,我呢,全程照顧你。就像你那時照顧我一樣的照顧你,好不好?”看著他,秦箏看他流血難受,她真的很難過很心疼。

“行。”看她那渴望的眼神兒,雲戰答應了。

“好,聽我的,現在躺著睡覺。我呢,去炊事營走一圈,交代他們做一些補血的菜給你吃。哎呀,我現在第一件事就是要換衣服,你看看我後背,都是你的血。”站起身,秦箏背過身來給他看,淺綠色的長裙,背部都是血。

“我流了這麽多的血。”看見她的背,雲戰似乎也才意識到,自己流了多少血。

“是啊,你就是個大血牛。”流了這麽多的血居然還能清醒著,真是太神了。

薄唇彎起,雲戰幾不可微的笑笑,“快去換衣服吧。”

“嗯。”點點頭,秦箏走來。她後背的血都快幹涸了,雲戰實在是流了太多的血了。

雲戰受傷,但他殺了上官鐸。上官鐸餘下的將近兩萬兵馬被困在一個關口,最後,段冉拿出了調兵的虎符,使得那兩萬兵馬放棄了最後的抵抗。

上官鐸滅了,但似乎,還存在一些問題。

鐵甲軍大軍抵達,占據了上官鐸曾經的駐地,表示從這裏以東,曾經的東齊的領地,現在都是大燕的了。

而段冉的軍隊一看這陣勢,也直接大軍過來,與鐵甲軍形成對峙,兩方陣營相距不過三四裏地。

這等場麵,隻需一個火苗,那就會打起來。而且這氣氛,似乎比攻打上官鐸那時更要緊張。

雲戰的意思很明顯,不會讓步。

秦箏完全明白他,也覺得不該讓步,戰爭是他們挑起來的,不管與段冉相關與否,但他都代表東齊。

雲戰受傷,他交代一切事情交由金舟李毅關晁等幾個大將軍和軍師顧潛之辦理,明確表示,不能讓步。

其他人也是此意,大不了再接著打,鐵甲軍四十萬大軍,怕誰啊!

秦箏陪著雲戰出山,他這身體不好,騎馬而行,速度很慢。

顧尚文也跟著他爹去恐嚇段冉的兵馬了,他自認為在談判這一方麵,還是很在行的。

雲戰沒反對,顧潛之就不說什麽了,所以也帶著他去了。

這回程的路上少了顧尚文,可是清淨了很多。

天氣不是很好,邁入深秋時節,距離雪山很近,所以這裏也很冷。

樹葉泛黃,表示冬天要來了。

雲戰自己騎馬,他胸前有傷,不適合帶著秦箏。

曹綱帶著秦箏,走在雲戰前麵,秦箏不時的回頭看他一眼,以確保他平安無事。

“不用看我,我沒事。”一直被她盯著,雲戰無奈,看起來就好像他隨時都會死掉一樣。

秦箏彎起眉眼,笑得如花,“看看也不行啊,你現在是紙糊的,看一眼會碎掉?”

“不會。”無語,雲戰沒什麽表情的看著她,眼裏卻是諸多無奈。

“那不就得了,你就老老實實的,我想怎麽看你就怎麽看你。”秦箏說話聲音大,所有人都聽得見。

雲戰無話可說,既然如此,那麽他也隻能老老實實的任她看了。

前後的人都不做聲,聽著他們夫妻倆的對話,他們還真是覺得自己多餘。這地上就是沒有縫,要是有的話,應該鑽進去才對。

“雲戰,你相信不,不出三天,段冉就會撤回自己的兵馬,然後給我們送來停戰協議?”扭頭看著後麵的雲戰,秦箏笑眯眯的說道。

“是麽?若是出了三天怎麽辦?”雲戰也看著她,便是陽光不燦爛,但是她那張臉兒卻是比陽光還要燦爛。

“出了三天?出了三天啊,我就給你大元帥做仆從。”秦箏翻了翻眼睛,她的推測靠感覺,這感覺一直很準。

“你做仆從?我覺得我會短命。”雲戰搖搖頭,這個不怎麽好。

“切,瞧不起我啊。這兩天我照顧你難道照顧的不好?你是缺胳膊還是少腿兒了?”不滿,而且他的部下都在,他說這話好像就是她在虐待他一樣。

“是沒缺胳膊少腿兒,不過,備受折磨。”雲戰如實以告,他確實被她‘折磨’了。

這一天下來,她要給他擦三四次的身體;然後是一天五頓飯,每頓飯裏都有豬肝,他這不挑食的都要吃吐了。

“居然不滿意?看來我做的不夠好哦。我會努力的,大元帥放心。”就知道他是受不了一天五頓的豬肝了,終於,他也吃膩的了。

雲戰收回視線不看她,這女人滿肚子壞水兒。

慢行,但還是在第二天趕回了雪山大營。

重回這裏,條件都好了很多,秦箏這心也就更放下了,因為雲戰會更快的恢複了。

小桂許久不見秦箏,甚是想念。本想拉著秦箏多說會兒話,卻得知雲戰受傷了,她也就將那些話都咽下去了,現在不適合說這些。

進了大帳,秦箏指揮著雲戰坐下不許亂動,她則轉身去開始忙活。

小桂跟在她身後幫忙,亦是被指揮,她還從不知,秦箏這麽能幹。

煮大棗茶,然後命小桂先送回去,她則直接跑到了炊事營,吩咐今晚的菜色。

這菜色,自然一律是補血的。大補特補,一定要將流失的血全部補回來。

準備這些東西,秦箏自己也開心,好似終於有了大顯身手的機會。總是他照顧她,現在,也有她照顧他的時候了。

然而,她這種照顧對雲戰來說可是折磨,他十分不想享受這種招待,他擔心他會享受的就此離不開。

小桂也算真見識了,以前可是沒發現秦箏這麽會張羅,這麽會照顧人。

炊事營裏,那邊的廚子在煲湯,秦箏站在一邊看著,小桂也站在一旁。

“小姐,您別說,您吩咐的這些菜啊,還真都是補血的。”小桂也點頭讚同,補血效果杠杠滴。

“是啊,你沒看到雲戰流的那些血,我後背的衣服都濕透了。”想起來,她還是覺得害怕。人如果失去了太多的血,在這個時代,是救不回來的。

小桂想象的到,“聽說,是王爺親手砍掉了上官鐸的頭。”這個,聽起來還是很震撼的。

“嗯,就在幹涸的瀑布石崖之上,一劍削斷了他的脖頸。頭和身體掉下石崖,現在想必已經被野獸吃的差不多了。”說起來,真是解恨啊。

小桂睜大眼睛聽著,著實讚歎。

“真是厲害。”怪不得人家是元帥呢,殺敵將這些事聽起來都這麽英勇。

秦箏抿嘴笑,“當時我都看傻了。雲戰不愧是雲戰,這天下,也隻有一個雲戰。”說起來,還是覺得帥,帥呆了。

“小姐,您這表情真花癡。”看著秦箏那模樣,小桂忍不住取笑。

秦箏抬手在小桂的腦袋上拍了一巴掌,“再胡說八道的打你屁股。”

小桂笑嘻嘻,仍舊覺得有意思。

“不過小姐,李將軍他們什麽時候回來啊?”問起李毅,小桂很是想念。

“李毅啊,我想明後天就能傳來段冉的停戰協議,之後呢,大軍就會撤離。不過還會留下一部分兵馬,可守將呢,應該會是金舟,李毅會帶兵回來。算算啊,差不多五六天吧。”扳了扳手指,秦箏給出答案。

小桂點點頭,五六天,不算很長,她能等。

“待得李毅回來了,就將你們的婚事辦了吧。看你這丫頭都著急了,著急給李毅生孩子是不是?”捉弄她,秦箏開心的不得了。

小桂羞紅臉,不過想起能與李毅成親,她還是高興的。

晚餐上桌,看的雲戰無奈。

滿滿一桌子的菜,都是補血的,他覺得他已經補夠了,不需要再補了。

但秦箏不放過,先盛了一碗湯放到他麵前,栗色的眼眸瞪的大,“喝了。”

挺拔魁偉的人,那幾個眼神都能殺人的人,此時卻無奈的聽從秦箏一個小女子的擺布。

拿起碗,一口氣喝光,這湯是好喝,但他不想天天喝,會上癮。

“這個,吃。”開始夾菜,秦箏一樣一樣的給夾到他盤子裏,而且命令雲戰必須按照她夾菜的順序吃,不能亂。

雲戰一一聽從,這些菜做的很好,真是比以前的食物好吃多了。

“雲戰,這幾樣吃完了就再把這半碗湯喝了。”又給盛了半碗湯,秦箏要他這樣吃是有出處的,司徒先生給規劃的。

“明天能不能不這樣了。”聽話的喝掉半碗湯,雲戰終於開口了。

“不行,你必須聽我的。”秦箏沒得談,要他必須聽話。

雲戰歎口氣,“為什麽?”

“因為你是我的人啊。”看著他,秦箏一字一句理直氣壯的說道。

雲戰哽住,對她這句話,他還真是無話可說。

“沒話說了吧?要是沒話說,那就聽話。乖。”摸摸他的臉,秦箏笑眯眯的,好像對待小貓小狗。

搖搖頭,雲戰聽話的接著吃,聽她的吩咐,待得他傷口好了,他也就成了一頭豬了。

誠如秦箏所言,段冉的停戰協議在第三天的下午時分就被送來了。

秦箏贏了,十分高興,在雲戰麵前模仿蠟筆小新跳舞,看的雲戰不忍直視。

“行了,你贏了。以後不用給我當仆從了,別跳了。”難看死了。

嗖的竄到雲戰麵前,秦箏的眉毛都飛了起來,“停戰協議,真是好啊!終於能停戰了,冬天到了,戰爭也停歇了。雲戰,咱們能回天陽關了。”

“是,能回天陽關了。”段冉妥協了,就以上官鐸葬身的北川瀑布為界限,以東是大燕的領土。

其實他不妥協也不行,他沒什麽資本再打下去了,畢竟現在,他要忙的是收複自己的失地,東齊的南方。

不過那是他們的內戰了,與鐵甲軍沒任何關係,天下太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