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家不起眼的酒樓,因為是中午用膳時間,所以客人還算很多,在人群噪雜,蕭引一眼就看到那最角落,眉眼淡然的男子,桌子上隻放了一壺酒,似乎沒有吃飯的意思。
蕭引直接走過去坐下,接過空酒杯,直接給自己倒了一杯酒,笑道:“不吃飯就喝這樣烈性的酒,對身體不好。”
眼前的男子,正是消失不見的李墨,沒人知道他躲在了哪裏,如何躲過北唐烈的追捕,甚至到了荊州他也毫無消息。
李墨淡淡的看著他,眼底是十分可怕的陰沉之色。他捏著酒杯,麵色不善的看著蕭引。“我說過,你若動她,我必將殺了你!”在他的心裏,顧卿的地位已經超出了自己,對於蕭引這種不怕死的人,他恨不得給個痛快。
蕭引不在意的笑了笑,一臉的輕鬆:“我知道你功夫了得,也知道天煞盤的可怕,但是似乎都比不上顧卿的命重要。”
李墨眉頭一皺,臉色一黑:“你對她做了什麽?”
“也沒什麽,隻是給她吃了點小玩意,不算什麽。”
李墨臉色一變,臉上的淡然之色,早已在見到蕭引的時候,就隱隱有破敗的跡象,終於在蕭引這一句輕描淡寫的話中徹底爆發。
他一把抓住他的衣領,聲色俱厲的說道:“你是不想活了嗎?”
“你若是拿我的性命與顧卿的相比,隻怕我的命在你眼裏輕賤了不值錢,你還是對我客氣點,最起碼這不是你的待客之道!”蕭引有恃無恐,人不能有軟肋,他看到李墨,就明白了。
“我知道你的目的,不就是想和我天煞盤聯手殺了北唐烈嗎?我同意。”他深吸一口氣,將眼底的怒火給壓了下去。
蕭引見他答應的如此爽快,也不遲疑:“既然如此,多謝李兄的仗義出手。”
蕭引這話完全就是扯淡的,都把李墨逼成了這個樣子,還有臉笑嘻嘻的說多謝。
但是李墨也不深究他的話,隻是淡淡的飲下一杯酒:“顧卿呢?我要見她。”
蕭引的笑容有些難看,笑的十分古怪,讓李墨一下子眉頭皺了起來,好半天才聽到蕭引的話:“你見到她不要太驚訝。”
蕭引和李墨回到客棧,到了房門口,李墨深吸一口氣,便推門進去了,隻見一個臉蛋紅腫的女子趴在桌子上,無聊的數綿羊。
蕭引掃視他震驚的神色,解釋道:“用錯了胭脂,已經上藥了。”既然出了城,他自然會照顧好她。
顧卿抬起頭,看著眼前的長衫男子,有些顫抖的看著他,緩緩的喊出她心底最深處的名字:“李毅?”
李墨渾身一震,眼裏全是不可思議,她……她終於想起來了?
看李墨的反應,顧卿心中的想法更加證實,果然是那個王八羔子!
顧卿上前一步,直接劈頭蓋臉的就是一巴掌,嘴裏還念念有詞道:“你和那個小賤人合起夥來害我,結婚那天還和潘靜跑到我病房去。
想讓老子祝福你?做夢吧!那個小賤人還拔了我的營養管,我頂你個心肝脾肺腎啊!你怎麽還有臉找我?我如果是你,就應該自裁謝罪,最好祈禱永遠不要遇見我。你還不怕死的找我?
現在的我,你找到了?開心了?要不是因為你,我會在這個古代?我的臉會變成這個樣子?”
正如顧卿所說,見到李墨,一定要正反狠狠抽十個耳光,竟然分毫不帶差,一個不少。
更讓蕭引吃驚的是,李墨竟然一聲不吭,就這麽白白挨著,還真是一物降一物啊!
打完後,李墨連眉頭都不帶皺的,反而是滿含深情的看著她:“氣消了嗎?”
顧卿吹了吹手:“消了。”
“那我們回家。”他上前抓住顧卿的手,卻被顧卿給跳開,遠遠的躲了過去
。
“李毅……不對,李墨,你瘋了吧?我們現在已經沒什麽關係了,我不想知道你為什麽會在這?我也煩請你不要再出現在我的生命中!”
“不可能。”李墨直截了當的回道,嚴重的瘋狂之色差點將顧卿淹沒。
顧卿氣結:“我和你已經沒有關係了……”
他不管不顧,上前一步,大手環繞:“正如你所說,以前的都過去了,我也不是李毅,我現在是李墨……”
“是我兒子也不行!”
李墨一頭黑線,一下子抓住顧卿,不言語就要往外走,沒想到蕭引一把攔住:“你現在還不能把她帶走!”
李墨殺氣騰騰的看了他一眼,蕭引不躲不避,毫不畏懼的直視過去。
顧卿一隻手死死的抓住蕭引:“你說過達成你的目的就放我回去的,你把我放回去啊,我不要和她在一起!”
“放回去?”聞言,李墨嗤笑一聲:“烈王妃溺水身亡,你回去做什麽?”
這句話仿佛晴天霹靂一樣,砸在顧卿的腦海之中。什麽意思?烈王妃溺水身亡?她……她已經死了?那她現在是什麽身份?
顧卿整個人都僵住,呆若木雞。
蕭引有些於心不忍,京中發生的事一切都太快,他還不知道如何告訴顧卿。
李墨見她如此,雖然不忍,但是事實就應該讓她知道,她隻能屬於自己,那麽北唐烈已經與她無關。“你還不知道嗎?你的屍體已經發喪,你再也回不去了!”
“我在這,屍體是哪來的?我不相信,你一定是騙我的!”顧卿使勁搖頭,一把抱住蕭引:“你這個混蛋,放開我,我死也不會跟你走的!
既然你當初放棄了我,現在就應該想到這個結局,你給我有多遠滾多遠!”
李墨怔住,手不自覺的鬆開,臉上的表情陰鬱不堪。他深沉的看著顧卿,眼底的悲傷似乎要將她淹沒:“我們,不會如你所說。我沒答應結束,那麽便不會結束!你冷靜一下,我明日來找你!”
李墨知道現在再說什麽,顧卿也不會和自己離去。壓下心底瘋長的思念,炙熱的燃燒著心髒。他用盡全身的力氣,才勉強自己理智。
李墨不敢多看一眼,直接轉身離去。
李墨的背影有些蕭條,顯然顧卿那番話讓他心裏不好受。
沒想到意氣風發的天煞盤盤主,因為兒女情長竟然將自己弄的狼狽不堪。蕭引嘴角勾起邪魅的笑容,沒想到顧卿有這樣的魅力,真是讓人刮目相看。
他看來是低估了顧卿在李墨心中的地位,如果蕭引知道建立天煞盤完全是為了顧卿,不知道蕭引會做何感想。
顧卿的情緒還未平靜,這些年過去,她也想通了,對以前的流連,早在昨日的淚水中便丟掉的幹幹淨淨,她不想還和這個人牽扯一起,這也絕不是她想要的生活。
她忘不了自己變成植物人三年,等來的是他們要結婚的消息,大婚之日,兩個人還跑到病房去,希望得到她的認可,對一個植物人來說,實在是太殘忍,最後那個惡毒的女人還拔掉了自己的營養管。
她這所有的一切都是拜李墨所賜,這麽多的傷痛還不能給顧卿教訓的話,那麽顧卿就是傻子了,就連自己都要鄙視自己了。
既然明知錯了一次,她就不會傻乎乎的再錯一次。
但是先前李墨說烈王妃死了是怎麽回事?她總感覺不會那麽簡單,北唐烈不是個草率的人,就算找不到自己,也斷不會以為自己死了。那張媽媽呢?她相不相信?難不成又是蕭引搞的鬼?她將不善的目光投向蕭引。
見顧卿將狐疑的目光看向自己,蕭引無辜的笑了笑,一雙眼睛十分好看。“你無須看我,京城發生了什麽我也不知道,隻是知道有人打撈了你
的屍體,送去了烈王府。”
對了,太湖是忠王的管轄範圍,難道是忠王搞的鬼?難不成忠王醞釀什麽陰謀要陷害北唐烈嗎?
“我要回去!你如果不答應我就死給你看,到那個時候,李墨一定會追殺你的!”她其實也不太懂李墨,為什麽上一世放棄的那麽幹脆,這一世卻又要窮追不舍。
蕭引絲毫不懷疑李墨會這樣做,隻是笑笑:“如果回到京城發現不是你想象的那樣子,你會如何?”他怕她回去後會失望。
顧卿皺眉,他為什麽說這樣的話?難道他知道什麽嗎?但是蕭引閉口不答,根本問不出什麽,但是她心意已決,一定要回去,就算不為了北唐烈,也為了張媽媽,張媽媽還在王府呢!
蕭引沒有任何猶豫就答應了,顧卿便問:“那李墨那邊你怎麽處理?”
“我就說你心係張媽媽,所以便送你回去了,相信我,就算你回到王府,李墨想要抓你也易如反掌,所以你不應該擔心我,反而要擔心你自己了。”他隻需告訴李默,殺了北唐烈才會讓顧卿徹底的自由,所以眼下就算送顧卿回去,李墨也不會放棄兩人的合作。
因為……他們有了共同的敵人!
一提到李墨,顧卿的麵色有些不好,她不說話,顯然不開心。對於以前的事已經全部放下了,但是提起的時候,還是有些難受。
還是不想了,京城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一切等回去再說吧。也不知道自己失蹤這三天,張媽媽怎麽樣了,也不知道胖師父會不會擔心。
想到此處,顧卿已經無心睡覺了,一心惦記著明天回京的事情。
荊州是皇城周邊的城市,兩城相距一天的路程,所以回京十分方便,蕭引沒有陪自己回來,似乎在荊州還有別的事情,隻是派了伶俐的香兒陪著自己。
因為烈王妃已死,皇城的盤查也停止了,進出城也沒出城的時候嚴謹,所以沒什麽障礙的就回到了京城。
顧卿這張臉還沒完全好,因為用藥晚了,所以臉還紅腫著,雖然沒有第一天那麽恐怖,但是最起碼能依稀辨認出樣子了,估摸著還要兩天才能好。顧卿到了一家客棧落腳,也沒急著去王府,選擇了打聽一下,現在京城是什麽樣的情況。
周邊坐著的都是平頭百姓,傳八卦也是最快的。
旁邊桌子坐著幾個漢子,邊喝著酒邊鬧哄哄的談論著京城這幾天發生的怪事,無疑是王妃失蹤後又溺水身亡的事情了。
一個漢子拍著桌子,喝了點酒,嗓門極大的說道:“你們說邪乎不邪乎,一開始傳言不是失蹤嗎?怎麽一轉眼就死了?”
“想殺烈王的人多了去了,來幾個仇家尋仇難免的,隻可惜這烈王妃年紀輕輕就死了,可惜了……”
“可惜什麽啊?當時船上的人都看見了,這烈王妃抱著別的男人呢!估計是**被人發現了,才被王爺秘密處置了!”
“你可勁拉倒吧!你看見了?我看啊,根本就是王爺嫌棄王妃長得不好看,有尋求新歡了!”
這話一出,周圍幾個人眼睛都亮了,一個個追問道:“什麽意思啊?什麽新歡啊?”
“城北大善人家的陳家知道不?聽聞他家的小女兒長得是水靈靈的那個可人啊!我今早上還看見兩人在一輛馬車裏呢!”
“陳家閨女?不是個病秧子嗎?”
“這不是已經好了嘛!”
“……”
周邊人七嘴八舌的說著,討論的都是這幾日的事情,隻是顧卿半天都沒聽出個頭緒,這到底是為了什麽呢?
香兒見她沉思,笑盈盈的給她夾了塊紅燒肉:“別想了,明天去一趟王府不就知道了嗎?”
顧卿點點頭,笑道:“這倒也是,吃吧,明日還要起早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