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唐烈回到逐鹿殿已是半夜三更,房間還留著燈。他以為顧卿應該沉沉睡去,也沒了去碧波池的心思,沒想到回到正殿,看見了在書桌上練字的顧卿。
顧卿很少在晚上畫畫或者練字,說對眼睛不好,沒想到今晚竟然這個時間還在練字。
周邊點著不少燈籠,明亮的燭火照在她的臉上身上,黑白分明,是那樣清楚。
就連北唐烈走至身前,顧卿都沒有發現,還是他的影子遮住了光線,顧卿這才回過神來,看著北唐烈眼神深邃,漆黑的眼眸在燭光中跳動。
她放下筆,笑道:“你回來了?”
“怎麽還沒睡?”
“明天就是五月十日了,能早點回來嗎?”見北唐烈的臉色冰冷,顧卿連忙說:“也不是占用你一天的時間,就是中午回來吃個飯就行了。”
“為什麽。”他問。
顧卿撓撓頭:“明日是張媽媽的生辰,我想多點人熱鬧一下,以前都隻有我們兩個,而且明天傅景落和青玉也會過來,所以也希望你能來。”
五月十日?北唐烈嘴角突然輕輕揚起一個似有似無,帶著些許寒意的笑容,看的顧卿一下子皺起了眉。
“沒時間就算了。”顧卿說道,她也隻是抱著試一試的態度,畢竟他們可是前夫前妻啊!
沒想到北唐烈絲毫沒有勉強:“我明日確實沒有時間。”
也許是北唐烈沒有絲毫的猶豫,一下子說了出來,顧卿真心覺得心拔涼拔涼的啊!你哄一下會死啊!
顧卿一陣腹誹,但是對於這個答案,她並沒有感到意外。神色一暗:“我有些困了,睡覺吧。”
北唐烈在身後突然說道:“那我盡量中午趕回來。”
顧卿臉上頓時浮現笑容,但是北唐烈麵色淡然的說道:“但是明日我確實有事,如果過了晌午還未回來,不必等我。”
顧卿連連點頭,最起碼北唐烈還是給了她希望了不是嗎?
夜色漸漸深沉,似乎不知名的氣氛醞釀其中。
第二日一大早,顧卿就醒了過來,原因無他,因為是張媽媽的生辰,這些年一直都是兩個人一碗長壽麵了事,現在難得有不少富二代權二代參與,也算是有些樣子了。
張媽媽一早就過來給顧卿梳洗,顧卿也習慣了,雖然說張媽媽才是壽星,但是她必定要把顧卿打扮得好好的。
而傅景落也十分算話,帶著青玉來了。
香兒剛想上去完成昨日沒有完成的擁抱,踏月即刻閃身擋在了傅景落的麵前,一臉的虎視眈眈。
傅景落帶笑:“沒想到今日還是張媽媽的生辰,顧卿,你也不早點告訴我。”
張媽媽一臉的受寵若驚,自己不過是個老媽子,還有這麽多人陪著自己,不禁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其實我也不記得是哪一日生辰,年歲大了,就在五月份,所以隨便挑了個日子,沒想到小姐就當真了。”
青玉進了國子監幾天,氣質完全不一樣,隱隱帶著高位者的貴氣。他有些嘲諷的看著顧卿:“沒想到日子倒是記得挺清,腦子好使了?”
顧卿一腳踹了過去:“半大的孩子,你懂什麽?”
大家圍在一起吃飯,就連踏月也被拉上了桌子,踏月一臉惶恐,哪裏有主子和下人一起吃飯的道理,沒想到還沒拒絕出口,香兒就不無鄙視的說道:“你到
底還是不是男人,一個大男人還磨磨蹭蹭的!”
踏月被她一激,脾氣也上來了,一屁股坐了下來:“哪像你,主人家還沒邀請,你自己都先坐上了!”
“我快活,我樂意,怎麽得?”
看著這兩個一見麵就掐的人,顧卿暗自發笑。傅景落眼波流轉,似乎極力隱忍著什麽:“顧卿,你的生辰是什麽時候?”
“我是臘月生的,還早著呢!”
傅景落點點頭,看著張媽媽笑道:“五月十日,可不算個小日子呢!”
張媽媽心一抖,莫不是他知道了什麽?不動聲色的笑了笑:“哎,這怎麽不是個小日子呢?就小姐還記在心上,我都要忘記了!”
傅景落沒說話,隻是淡笑。暗金色的眼波微微流淌,似乎傾瀉著什麽心意。
青玉看著顧卿一張伸長了脖子看著外麵,不禁疑惑:“你在等什麽?難道是等我九皇叔嗎?我告訴你吧,他是不回來了,因為啊……”
話還沒說完就被傅景落打斷,夾了一塊子菜塞在了他的嘴巴裏,然後還嫌棄的撤換了筷子,他,是個有潔癖的人。
“顧卿,北唐烈是不回來了。”
顧卿點點頭,眼裏到底還是有些失落。北唐烈說了今天有事,他似乎特別的忙,也沒時間中午回來,他都說了晌午不回來就不要等了,那麽此刻也沒有再等的必要了。
她沉斂心神,笑嘻嘻的道:“隻是看看,沒什麽的,不來也好,大家趕緊吃吧,到時候還有長壽麵,也算沾沾喜氣!”
一桌人歡歡笑笑,也算給顧卿這麽無聊的生活增添了樂趣。
中午吃完飯,要是擱在現在,晚上可是要吃蛋糕的,可是顧卿不會做,隻能吃兩頓好的算是補償了。
吃過飯後,顧卿和青玉打打鬧鬧的在院子裏追逐。張媽媽站在門口,慈祥的目光落在顧卿的身上,此時傅景落悄無聲息的出現在身旁,雙手負立,一臉的淡然清月之色。
“顧卿身上中了美人醉,你是她從小伺候到大的乳娘,從未離開過,你應該知道她為什麽會中毒吧?”傅景落緊緊的盯著張媽媽的神色,希望看到什麽他想看到的表情。
張媽媽一張臉絲毫沒有驚慌,反而一臉詫異:“什麽美人醉?傅公子說什麽呢?”
傅景落淡笑,眼神也落在顧卿身上:“張媽媽是個聰明人,何必在我這裝糊塗?你與她待了十六年,有什麽人想害她難道還需要我親自去查嗎?”
張媽媽一臉謙卑的笑容:“我們家小姐自小有體寒之症,你估計是看錯了吧,她怎麽會中毒?”
張媽媽幾次不承認,傅景落的眉頭也輕輕皺起:“張媽媽不會以為我體寒之症和中毒都分不清吧?”
傅景落對醫術也頗為精通,否則也不會回到京城,就被北唐烈請來照顧南宮無憂了。“既然張媽媽不想說,我也不會為難,但是你等著北唐烈自己親自查出來,那麽還不如早日告訴我,最起碼,我是真心想要保護她。”
張媽媽還是一臉的茫然:“我實在不知道傅公子在說什麽,小姐中毒那根本是無稽之談啊!”
既然張媽媽不想說,傅景落沒有繼續追問,有些事情不是她不說就不會發生的!
張媽媽低頭之間,眼波流轉,難道……真的瞞不住了嗎?即便是傅景落她都不敢輕易相信,到底是北唐烈的人,她
又如何能放心?
青玉看著那一對吵得不可開交的兩人,眉頭輕皺:“你們女人都是這樣呈口舌之能的嗎?”
顧卿一個白眼翻了過去:“搞的你好像以後不用娶了一樣!”
說到這,青玉還真想到了一件事:“今天我將一個小宮女氣哭了,可是我都不知道我做了什麽。”
“你怎麽招人家了?”他這個毒舌莫不是語言攻擊了?
“那個小宮女膽子十分的大,估計剛進宮不久的。她竟然問我喜歡什麽樣的,我就說了一句投緣的。結果她抱著自己的頭跑開了,說自己的頭扁,我是不是說錯了什麽?”
顧卿深思了一會,拍拍他的肩膀:“頭扁一點是她的錯,與你無關!”
青玉也點點頭:“我也是這麽想的!對了,你是怎麽回來的?我還以為你真的死了呢,要不是傅叔叔告訴我,我還不敢相信是真的呢!”
這件事連青玉都瞞著嗎?
顧卿的肚子裏全是問題,但是沒有人能解答她,她也隻能幹著急了!他還是要瞞著自己什麽?
北唐烈依舊是深更半夜才回來,看著**背對著自己蜷縮成一團的顧卿,他知道她還沒睡,從他進屋的那一刻,耳朵就一直豎著的。
“陪本王說說話。”他坐在床邊。
顧卿既然被他識破,也沒繼續裝睡,在北唐烈麵前,一切小伎倆都是無用之功。
“陪你說什麽?你什麽都不告訴我,把我關在這裏,我能說什麽?”
北唐烈眼眸乎沉:“本王以為你會告訴我你與李墨之事?”
顧卿本來一肚子火氣,沒想到看到他陰沉的雙眸,一下子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她眼神閃躲,和李墨之間的事情還真的不好說啊,但是一想到自己被困在這個逐鹿殿,就一肚子火氣,於是脖子一揚:“我現在已經不是你的烈王妃了!我有權利支配我的生命,我和他之間的事情不需要和你回報。”
北唐烈的眼眸晦暗不明,從顧卿這個角度看去,正好看見燭光照不到的那半張側臉,整個人都籠罩在陰影之下。顧卿吞了吞口水:“北唐烈,不要逼我,兔子急了還會咬人呢!”
北唐烈幽幽的看著氣呼呼的某隻“兔子”,沒有獠牙,毫無公害。
“脾氣不小。”
顧卿不怕死的瞪了眼:“你試試關在這裏不讓出去試試!”
“無聊了?”他明知故問。
顧卿氣的不說話,一想到他中午還真的沒出現,心中更加氣的慌。雖然北唐烈已經說過了,但是一想到自己在他心底什麽地位也沒有,就覺得渾身不舒服。
北唐烈突然大發善心的說:“既然如此,明天本王抽空一天,陪你去玩。”
顧卿的兩隻眼睛頓時亮晶晶的,但是轉眼就皺眉,北唐烈陪著,那還能玩的好嗎?“能不和你一起嗎?”
“本王明日又沒有空了。”沒想到顧卿一點都不領情,還不想和他在一起,那她想和誰在一起?李墨嗎?一想到那個人,北唐烈眼底全是冰寒。
顧卿立刻拽住他的衣袖:“去就去,總比沒有的好!”沒想到這個說變臉就變臉,顧卿隻好認命。
其實顧卿糾結了很久,為什麽這麽怕北唐烈?因為沒有安全感嗎?所以在他身邊時刻提心吊膽,但是又仿佛習慣了一樣,這樣糾結的心情實在是矛盾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