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有直接去逐鹿殿,反而是去了碧波池,還叫上了王府裏麵的大夫。那大夫看著高高懸掛的牌匾,一看到碧波池這三個字,麵如死灰,感覺前麵就是洪水猛獸,自己要是進去了,那就是必死無疑了。

在門口磨蹭了一會,最終抱著必死的決心去了,一進碧波池,大夫就四處亂看,反正自己就要死了,在不多看兩眼這個禁地到底長成什麽樣,那自己可不就太吃虧了嗎?

最終顫顫巍巍的走到最裏麵的乳白色的藥池處,看見王爺正小心翼翼的放下一個男子,將她安放在凳子上,然後那動作輕柔的,讓他嚴重懷疑眼前的人根本就不是傳說中冷血無情的烈王爺!

北唐烈回眸滿是煞氣的看了一眼,沒想到這個大夫還傻呼呼的站在那,真是恨不得一掌拍死。沉聲喝斥道:“還不快滾過來?”

那大夫這才回過神來,急急忙忙上前走到顧卿的麵前,一眼就看到了顧卿右手腕上麵的紫色淤青,一下子態度端正,臉上盡是凝重之色。

他一看到病人,已經全然忘記自己身邊這位是烈王爺了,搖頭晃腦的說道:“不瞞王爺說,這下手之人心腸十分歹毒,竟然下這麽重的狠手,要是多用上幾分力道,估計就要傷及筋骨了。”

那“心腸歹毒的下手之人”正寒冷著一雙眼眸,十分不善的看著他,拳頭都暗自握緊了,這個該死的大夫,本王是要他來治病的,可不是要他來指責自己的不是的!

那大夫渾然未知,還在專心致誌的研究著傷口,也沒注意脈相,反而被她手腕上的淤青給吸引住了。小心翼翼的翻來覆去看了許久。就在北唐烈極度不滿的注視下,他終於放開了顧卿的小手。

大夫剛想起身匯報結果,沒想到一抬頭就看見了北唐烈那一臉森寒的冷麵,一下子震懾在當場,心中掀起巨浪。小的……小的……難不成,做錯了什麽嗎?

他心裏咯噔一聲,嚇得渾身打顫,頂著壓力說道:“這位公子怕是一個月內不能拿重物了,而且近幾天右手也不要活動,過些時日就會好一點。我……我會開藥的……”說道最後心中越是膽怯,他很冤枉啊,他什麽過錯都沒有犯啊!

北唐烈鬆了一口氣:“那這藥湯侵泡有危害嗎?”

“沒……沒有……這藥湯都是……強身健體的……沒有危害。”他結結巴巴的說完,擦擦腦門子的水珠,也不知道是汗水還是水汽。

北唐烈放下了心,然後雙手負於身後,冷冷嗬斥道:“那你還不快滾?”

大夫如蒙大赦,急忙撒開腳丫子就忙不迭的跑了出去。覺得自己生活在烈王府真心不容易,每天配著避子湯不說,沒想到今日踏月大人和王爺都這麽火急火燎的傳召,看那樣子似乎要吃人啦!

等等!

大夫這才想起來似乎有些不對勁!這碧波池可是禁地,為什麽無緣無故的出現一個陌生男人?而且似乎是王爺親自將她抱在凳子上的,他是不是看到了什麽不該看的事情了?不行,回去就要告老還鄉啊!用生命在醫治,他怕啊!

一想到此處,大夫腳步更加快了,三步並作兩步的衝了出去。

顧卿的臉色還是不好,就算北唐烈事後再怎麽彌補,但是那一瞬間帶給自己的傷害,卻不是那麽容易忘卻的。顧卿不是貓不是狗!無法前一刻被人傷害,下一秒那個人勾勾手指頭,自己就要搖著尾巴過去。

但是顧卿也知道,自己在麵對北唐烈的霸道的時候,她也毫無還手之力,她到底應該怎麽做?

顧卿起身就要走,北唐烈冷冷的叫住她:“你要去哪?”

顧卿不作聲,依然向前走去,她還是不知道如何麵對北唐烈。

“如果你還在生本王的氣,那麽本王還你。”他既然欠了她的,那麽自然是要還的。何況欠下的哪裏是這一星半點?

還她?這是什麽意思?她止住腳步,回首疑惑的看著他。隻見他從腰後摸出一把匕首,直接大步上前,拽出她的手放在掌心。

視線有些昏暗,再加上那把匕首通體烏黑,紋路也看不清楚。觸手,是一片冰涼。

見她愣著不動,北唐烈便將匕首拔開,在夜明珠下折射的銀光,晃得有些刺眼。匕首十分的鋒利,雖然顧卿對這些東西不是很了解,但是北唐烈貼身的匕首豈會有差的?

那銀光刺眼,讓她一下子清醒了過來。她看著眼前的北唐烈,發現他一臉淡然,哪怕自己在他身上捅幾個血窟窿,她也相信北唐烈連眉頭都不會皺一下的。

這把匕首就放在自己的手上,而劍端直指北唐烈的……

心髒!

他說:“本王還你。”

她的手不由自主的握緊,如果一刀刺下去,那麽自己就可以解脫了,也算是這些天被壓榨的擔驚受怕也算是有個交代了!

可是……看著他水汽朦朧的輪廓,顧卿一下子恍惚了心智,最終她閉上眼,狠狠的呼吸了一口氣,然後緊緊的握住了刀柄。

就要狠狠刺下的時候,匕首一轉,刀柄用力撞了上去。

北唐烈眸色有些渾濁,看著自己胸口的小手。如果匕首沒有及時調轉方向的話,那麽便是正中心髒。

她鬆開了匕首,砸在光滑的大理石上麵發出清脆的聲音,仿佛驚落了漂浮半空中的水汽,讓兩人都清晰無比的看見了對方。

顧卿有些泄氣,她根本就會殺人,受了上一世二十五年的司法教育,殺人可是分分鍾坐牢的啊!現如今要真是一刀刺了下去,那萬一北唐烈突然反悔了可怎麽辦?

北唐烈彎腰將匕首撿了起來,套好放在顧卿的手裏:“這把匕首給你。”

顧卿也不拒絕,自己總得拿點什麽利息吧!更何況這個匕首雖然樸素,但是十分鋒利,放在身邊防身也不錯。

她收下匕首,然後緊緊的盯著他的眼睛,她想要的根本就不是還他一刀,她至始至終想要的難道北唐烈都不知道嗎?

他是那樣聰明的一個人,為什麽就是不肯回答她的疑惑,難不成這個答案這樣子難以啟齒?

她雙眸緊緊的盯著他,似乎十分期待,但是他的

眼波裏全是深不見底的黑暗,就連墨瞳裏麵的美麗紫光也在那暗色之中消失不見。

他,似乎從來沒想過要給她一個答案,至始至終都沒有!

他不會猜不出她的想法,隻是他在水汽暈染之下變得緋色如桃花的唇瓣微微開闔,似乎有聲音溢出,但是……最終還是消散在水汽之中,變成了無聲的歎息。

她期待的眼眸仿佛是一瞬間墜落的星辰,慢慢的都是失望。

她低聲呢喃:“北唐烈,我對於你來說,到底是什麽?”

這一聲輕問,問住的是自己,她何時這樣在乎北唐烈的想法?自己對於他來說是什麽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終將有一天是要離開北唐烈的。

北唐烈……終究不是自己的良人!

她的那一聲低吟全部消散在彌漫的熱氣之中,北唐烈沒有聽見,卻緊了緊手掌,將她固定在懷中。

一聲歎息,不知是自己的還是北唐烈的,但是兩人似乎都有著心思。

突然,北唐烈唇瓣微微蠕動:“今晚吃了些什麽。”

顧卿很享受他懷抱中的溫暖,被這熱氣蒸騰的有些昏睡,再加上北唐烈有意的托著自己的身體,讓自己大半個身子的力道都傾斜在他的胸膛,所以她站著也不費什麽力氣。

“吃……吃了好吃的。”晚膳已經忘得差不多了,隻記著是吃了好吃的了。

北唐烈胸腔那一股煩悶一下子消散殆盡,被她的迷糊給逗笑了。他板起臉,帶著不容拒絕的命令口吻:“如果沒有我的準許,不許和別的男人單獨出去。”

也許被他的霸道語氣說的有些不開心,緊閉的眼睛不安的轉動了兩下,鼻子可愛的皺了皺。她輕不可見的搖搖頭,用行動表明心跡。即使迷糊中也不喜歡北唐烈的霸道專製!

北唐烈臉色黑了一分:“那以後要和我一起去,不準搖頭,這是我的底線!”

也許北唐烈這句話帶著不悅和震懾,終於等來了顧卿輕微的點頭,但是點頭的速度還有些遲疑,顯然是十分的不情願的。

對待顧卿來硬的根本就不行,就這樣自己退一小步,她就心滿意足了,其實有時候顧卿十分好騙,這以後要是被別人騙去了可怎麽辦?

北唐烈不得不考慮這個嚴重的問題,一想到離別時候傅景落看著自己的眼神,寒眸閃爍,帶著幾分冷意。

“北唐烈……”她的聲音隔著衣服傳來,身子已經有些支撐不住要滑了下去。北唐烈動作輕柔的從她雙腿間環繞,將她抱了起來,她便乖巧的窩在北唐烈的懷抱中睡了過去。

但是誘人的小嘴巴似乎還想說些什麽,連秀眉都皺著。“你什麽時候告訴我……告訴我答案?”

就連睡夢中,顧卿都沒有忘掉自己想知道的問題。

北唐烈一沉眸,有些答案,顧卿知道了未必會好,他也不打算告訴她,因為她根本無需知道。

沒等到北唐烈的回答,顧卿的小臉浮現出淡淡的失望,最終還是沉沉睡去。

一夜似乎無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