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北唐烈,顧卿從來沒有認真觀察過別人的喜怒哀樂,所以也沒深究,繼續問道:“你現在去霍城難道不是想伺機而動嗎?”

蕭引點點頭,然後眼睛一瞬不瞬的盯著她,隻是眼底流露出深色眸色,耐人尋味。他不喜歡她這麽惦記著北唐烈,一點都不喜歡!

“那又如何?與你無關。”他淡淡的說道,身上的氣息突然轉變,讓顧卿不敢接近。

顧卿深深地皺眉,被他這一句話堵得啞口無言,自己似乎真的沒有什麽資格去追問。她前不久還下定決心要和北唐烈斷的幹幹淨淨,可是轉眼又關心他的死活。

蕭引救下自己也是出於上一次救命之恩,現如今跟著他去霍城是她自己的選擇。他要做什麽,自己有什麽權利插手?

顧卿一下子神情有些沮喪,自己是那麽渺小,就算知道又怎樣?改變不了蕭引,也不能去救北唐烈。自己……算什麽?

她呆呆的轉過身,走在還有些濕軟的地麵上。她有些落寞的說道:“是我逾越了,走吧。”

突然,手腕上多了一個大手,有些涼意。顧卿詫異的回頭,看見蕭引那似笑非笑的桃花眼。

“生氣了?”他笑。

顧卿搖搖頭,生氣什麽?他們要做的事情自己躲都來不及,還有什麽資格去問,隻是覺得自己很渺小。

他看著她眼底劃過的失落,笑容有些冷卻,保持著上揚的弧度卻感受不到任何一點的暖意。他的笑,習慣了妖嬈和……冷血。

他牽著她的手,大步邁出,走在顧卿的身前,牽著她的手就這麽走著。

顧卿被動的被他拖著走,一下子不明白是什麽情況。

他……這是怎麽了?

蕭引在將背影留給顧卿的那一刻,嘴角的笑容完全冰冷。他淡淡冷笑,眼底照進陽光,卻毫無一點暖意。

顧卿不明所以就跟在蕭引的身後,想要抽回手,但是嚐試轉動了兩下,根本就抽不出來。顧卿很想罵人,難道這些男人都喜歡這麽強迫人的嗎?

老娘的手,很痛,非常痛!

“你放開,我的手痛啊!”

前麵的蕭引終於有了點反應,回首笑看著她:“你的速度太慢了,我怕到天黑還趕不到晉城。”

你可以質疑顧卿的智商,但是不能質疑顧卿的輕功!顧卿頓時氣結的挺胸抬頭,不善的看著蕭引:“你胡說什麽?我的速度根本不在你之下!”

蕭引戲謔的打量顧卿的小身板,用露骨的眼神從上看到小,最後停在顧卿好像才剛剛發育的胸脯上。微微點頭,說道:“比上次看,大了許多,看得出來,你有努力,隻是努力的成果不怎麽明顯而已。”

他說的上次自然是兩人第一次見麵的時候了,顧卿頓時氣得咬牙切齒,回瞪了一樣:“我看你的那也不大!”

“你試過了?”蕭引突然湊上了臉,一臉的不懷好意。

顧卿頓時麵色一紅,惡狠狠的瞪著他:“你有本事就脫,老娘大不了記住你的身體,

回頭一柱香一張畫!”

蕭引看著她氣鼓鼓的樣子,臉色緋紅。一雙靈動的眼睛直直的看著蕭引,毫無懼怕之色。

蕭引一手按住自己的腰帶:“那我可就真脫了!”

顧卿想上前將他的穴道點上,但是已經上了三次當的蕭引要是再被她點住,那麽蕭引也無顏繼續當這個侯爺之位了!

就在顧卿動身的下一秒,蕭引的手已經到了胸前,輕而易舉的點住了顧卿的穴道。

顧卿咬牙切齒的看著他:“你卑鄙!你就不怕我畫你的**?”

“畫之前你總要給我點什麽吧?我可從來不做賠本的買賣啊!”

他說的十分露骨,言下之意就是要顧卿了!

顧卿也沒想到好好的趕一個路,竟然變成了這個樣子。而蕭引正神色淡定,像個老狐狸一般,笑盈盈的解開自己的外袍。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竟然玩裸奔?你還有沒有節操了?你沒點追求,什麽地方都可以,但是我還有追求好不好?你能不能上進一點?

你腦子裏除了那些個玩意,難道就沒其他的了?想想有建設性的東西好不好?比如報效社會啊,回報祖國啊!為人民服務啊!這些……都是極好的啊!”

顧卿口不擇言,一股腦的說了出來。蕭引本來還興致勃勃,但是被顧卿不知從哪想到的這些冠冕堂皇的話給噎的回不出話。

他沒有追求,沒有思想?這些都是個什麽東西?

蕭引一下子點住了顧卿的嘴巴,世界頓時安靜了不少。蕭引彎腰從地上撿起外衣,一下子扔在了顧卿的頭上。搖頭歎氣:“女人話不能多,尤其還想你這種的,安安靜靜的不就很好嗎?”

直接將顧卿打橫抱起,掛在肩上,便邁開步伐,用盡全力飛躍,一眨眼已經躍出了幾丈之遠。

到了晉城,顧卿被放了下來,也解開了穴道,顧卿終於得到了自由,連忙把腦袋上的衣服給扒拉了下來。還沒開口發火,卻看到了另外一幅景象。

門口堵著許多難民,一個個衣衫襤褸,風塵仆仆。從霍城到這裏也有三四天的路程,沒想到這些人竟然跋涉千裏來到了這裏,卻一個個的堵在了城門外。

來來往往的難民很多,但是沒有一個進去的,不斷出來狠厲的衙役來趕他們,他們隻能蹲在不遠處的草叢地,一個個依偎在一起,不敢言語。

顧卿還沒反應過來,手裏的衣服已經被蕭引奪了去。他優雅的穿衣,風度翩翩,一下子吸引住來往行人的目光。那些難民眼神如炬的看著蕭引,一看就是富貴人家的公子,卻……沒人敢上前。

因為被打怕了!每隔一段時間就有人來清理,就算遠遠的待在城門口也不行。

顧卿看到眼前的一幕十分震撼,雖然知道古代黃河發大水是常有的事,但是她可從沒看過這樣的慘狀,就算是去偏遠山區支教,也沒看到現如今生死相交的場麵啊!這水災到底是多麽的嚴重,晉城都這麽難民了,那麽可想而知霍城是多麽的恐怖!

她呆呆的看著蕭引,他沒有絲毫動容的表情,似乎看不到對麵的那一群人一般。“為什麽不放他們進城?”

蕭引噙笑看著她:“日後難民還要更多,放進去了那還了得?”

“那……朝廷就沒有人派救助物資嗎?”

“年年有人克扣,到這些人手上的又有多少?”他輕蔑一笑。

顧卿這才了然,這麽龐大的國家,難免沒有人在私底下做小動作,可是受苦受難的都是這些老百姓啊!

顧卿不是大善人,但是從未看過此場麵的她還是忍不住揪心,他們一個個麵露絕望,根本就是心已經死了,這樣的人活著才是痛苦啊!

身後的蕭引一下子遮住了顧卿的眼睛,拖著她往前走:“別看,這些人自由大周去養活,與你我無關。”

他的聲線十分好聽,偏男中音,隨意,非常磁性。但是……聽在顧卿的心中,卻字字發寒。

看來蕭引並不看重北方,想要拿回的都是南方的失地而已。對於北周範圍人民的死活,與他何幹?

他蒙住顧卿的眼睛,阻止顧卿回頭:“如果心有不忍,那麽就不要回頭。”

回頭是什麽?是一雙雙垂死掙紮無助的眼神,可是自己又有什麽能力?雖然知道,但是仍然止不住的想要回頭,可是身後的蕭引態度堅決,蒙在眼睛上的手掌也微微用力,防止她回頭。

隊伍慢慢前進,終於到了門口,因為近日難民越來越多,所以城門口的盤查也十分的嚴峻,凡是看著像是難民的人,全部不讓進城。

兩人並沒有阻礙,便放行了。一進了晉城裏麵,朝氣蓬勃,哪裏有外麵蔓延的死亡氣息?

一門之遙,竟然差距至此,顧卿的心裏不知道是什麽滋味。

蕭引似乎知道她心裏難過,一路上都牽著她的手,她已經忘記掙紮了。兩人找了一家小客棧,沒想到住宿一天竟然要三兩銀子。

顧卿本來就因為先前無能為力而感到難過,現如今竟然遇上了就地漲價的,頓時沒了好脾氣。秀眉微蹙,看著麵前連頭也不抬的中年男人,有些不悅得道:“我看你這樣的房間頂多也就幾吊錢!”

掌櫃聞言抬起頭,看著顧卿氣呼呼的一張臉,輕蔑一笑:“姑娘,您是剛進城的吧?沒看見外麵的那些個難民啊?這房間你愛住不住,吃喝都是要另算的!”

“吃喝還另算?”顧卿徹底傻眼,這都是什麽世道?外麵難民肆起,這裏安居一隅,物價還這麽貴!

掌櫃頭也不抬,手裏的抹布十分勤快的抹著櫃台。雖然店裏人不多,但是他就是閑的慌,就連店裏的夥計都辭退了三個了!這幾日也不知道出了哪門子邪,霍城一帶的難民全部跑到了這裏,以前可是沒有的事啊!現在弄的人心惶惶,這生意也越來越差。

顧卿轉身就想離開,這房間還沒住到,就白白受了一肚子氣。沒想到剛轉身就聽見銀子落在紅木櫃子上清脆的聲音。

回頭,卻見五兩銀子放在櫃台上,顯得有些刺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