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口傳來響動,楚荊攙扶著重傷的李墨神色匆匆的趕了出來。他在地牢找遍一圈都沒有發現胖和尚的身影,迫於無奈隻能將李墨先救出來。

一出門,就看到一臉冷色的北唐烈正攔在門口。楚荊麵色嚴寒,看了眼身後已經重傷強撐的天劍七子,現在上去也是強弩之末。他將李墨放在身後人的懷裏就想上前,李墨一把攔住:“大哥!”

楚荊頭也沒回,抽回了手,雖然在剛才的打鬥中有些狼狽,但是他的眼神一如既往的駭人。

北唐烈淡淡掃視了一眼,語氣有些沉重:“以前,我就很欣賞你。”

楚荊笑了笑,嘴角的鮮血氤氳開來。“以前,我可不欣賞你!”

北唐烈似乎想到了什麽,眼神有些縹緲,目光落在楚荊的身上,卻好像看穿他的身體,尋找著什麽。“楚荊,你知道,我並非想要殺你,但是天劍山莊和天煞盤竟然是同根同脈,實在讓朝廷惶恐。自古以來,武林篡位謀帝的不在少數,你……還有你……將會是大周最致命的敵人!”

他的手高高抬起,指了指楚荊兩兄弟,一臉的寒意。

這麽兩個龐大的勢力同屬一脈,如果哪天動了謀權篡位的心思,那麽就是大周的災難。君王之側,豈容他人酣睡?天劍山莊和天煞盤正好睡在了北辰帝的一左一右!

楚荊皺眉:“既然你認為我兄弟二人有謀反之心,為什麽不借此稟告北辰帝?還是你北唐烈想要做皇帝,利用我兄弟二人做些什麽呢?”

北唐烈淡笑,冰冷的話語溢出唇瓣。“我是想殺了你們兄弟二人!”如果不是這兩個人橫插一腳,自己和顧卿怎麽會走到這個地步?

這句充滿含義的話讓人心頭一涼,眾人心驚的看著他,等待著他的下文。

北唐烈一手拿起踏月的佩劍,直指楚荊:“如果你能打敗我,那麽你和你的人都能安然無恙的離開,否則……誰也別想活著出去了!”說話間,有心無意一般朝著顧卿藏匿的地點掃視了一下,嚇得顧卿心髒砰砰直跳。

這場戰鬥看似不公平,但是顧卿心裏清楚,北唐烈身上也是有傷的,她上次一筆刺了下去,直插心髒,雖然不至死,但是這兩三天也是不會恢複如初的。

而且眾人能看得出來,北唐烈沒有運用內力,隻是憑借變幻莫測的招式和楚荊過手。

如果說,以前的楚荊是瞧不起北唐烈的,但是現在竟然覺得這個敵人實在是太過可怕。懂得如何讓你心悅誠服!可是他知道北唐烈不是這樣的人,這樣做的目的,僅僅是因為無憂!

兩人的招式十分快,讓人眼花繚亂,兩柄長劍交織,形成天羅地網一般。密集的勁風四散而來,在暗處隱藏的顧卿都覺得僅僅是招式比試都有些可怕。

楚荊的劍仿佛是條長蛇,劍氣詭異的繞了幾個彎,依舊不依不饒的跟在北唐烈的身上,他螺旋起身,形成一股強風,將那如影隨形的長蛇截斷,便勢如破竹的飛身而來。

楚荊淡定的挽了一個劍花,似水無痕一般的虛晃一招,卻劃出了一道橫截麵

一樣的圓弧劍氣,兩人雖然沒有內力,但是氣勢上麵已經讓人不容小覷。

所有人都凝神靜氣的關注這場無聲的戰鬥,一切都顯得太過安靜,麵前的亮光讓人應接不暇,所有人都提心吊膽的看著,尤其是顧卿心情最是複雜。

她的心忽上忽下,她暗恨自己不爭氣,卻有無法控製自己的情感。

眼看著北唐烈氣勢強硬的擋下一招,便衝了上去,那柄長劍便衝著楚荊的心門射去。

眾人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李墨心髒被狠狠的揪住,不可置信的看著這一幕。

楚荊也是如臨大敵,這一劍如果刺了下去,他會死,李墨也會死。

不敢猶豫,楚荊借力向後一閃,拉開兩人的距離,長劍筆直刺了過去。

劍尖對劍尖!

就在這千鈞一發的時候,沒想到北唐烈手腕一動,竟然鬆開了手。在楚荊震驚的目光中,那長劍借著慣性突然飛出了手,擦著北唐烈的劍向他刺去。

噗!

是利器刺破血肉的聲音!

楚荊也沒有想到北唐烈會突然收劍,他剛想拔出劍,沒想到北唐烈突然抓住劍端,刺了進去,拉近兩人的距離,貼著他的耳朵說道:“逍遙侯來了!”

楚荊麵色也是一變,北唐烈緊接著說道:“帶顧卿離開……”

後麵的話湮沒在無聲的黑夜中。楚荊心中猶如驚雷閃過,警惕的看著四周。

他還沒有動作,北唐烈已經拔了劍,鮮血冒了出來。他連連後退,直到踏月扶住他才算穩定身形。

北唐烈一張臉毫無血色,在黑夜月芒裏顯得更加慘白清冷。他似乎感受不到身上的疼痛,隻是冷冷的說道:“願賭服輸。”

楚荊臉色連變,立刻招呼天劍七子,深深地看了北唐烈一眼,便要閃身離去。而蕭引在他打手勢的那一瞬間,也摟上了顧卿的腰追了過去。

看著顧卿身形出來的那一刻,北唐烈眼底的冰寒轉眼即逝,深深地鎖定在那纖細的身影上。踏月焦急的看了顧卿一眼,沒想到王爺重傷,已經無暇顧忌離開的眾人了。

就在那些人快速離開後,半空中突然回**著厚重的笑聲,帶著幾分嘲諷:“你這樣明目張膽的放他們走,你當我是死人嗎?會看不出你的小伎倆?”

北唐烈臉色慘白,但是無所謂的聳聳肩,吐了一口汙血:“舅舅見笑了,侄兒技不如人,被人打成重傷也是應該的,舅舅見我傷成這樣,總不至於見死不救吧?”

那聲音繼續沉悶的響起,冷笑一聲:“嗬,你既然付出這麽大的代價,那麽本侯爺就陪你們這些小輩好好玩玩!”

踏月早在兩人的對話中明白來人是誰,逍遙侯傅匡!

一個男人突然出現在月色之中,穿著暗金色華貴的衣袍,標注的國字臉,一臉硬氣,鬢角生出了華發,但是絲毫遮掩不住他身上的煞氣!

征戰多年,傅匡一直是北辰帝的左右手。雖然隱匿多年,但是沒人敢小覷他的身份地位。

北唐烈艱難的站了起來

,三番兩次的受傷,就算是他鐵打的身子也承受不了,但是他依舊淡然的走到了傅匡的麵前,笑了笑:“舅舅大晚上的到訪,我們舅侄兩難道不應該好好坐下來聊一聊?”

傅匡嘲諷的看了他的傷口,還在咕咕的流血,不禁冷笑一聲:“你現在這個樣子,還能和我好好聊一聊嗎?”

北唐烈背脊筆直,仿佛是屹立不倒的巨人一般,輕笑:“死不了,舅舅這邊請!”

傅匡滿含深意的看了眼北唐烈,淡漠的看了眼他身上的傷口,似笑非笑的說道:“既然舅舅來了,現在離開也不像話。踏月還不扶你主子去瞧大夫?”

北唐烈明顯鬆了一口氣,還真怕傅匡追出去呢,既然傅匡都這麽說了,說明他會好好的留在烈王府。

北唐烈艱難的咧開嘴笑了笑:“我的傷是小事,舅舅難得來小侄這裏,自然要好好招待的,踏月先去給舅舅收拾屋子,我這點小傷,包紮過後馬上來。”

踏月怎麽會不明白自家王爺的心思,不敢怠慢的帶著傅匡離去。傅匡隻是淡笑,臉上看不出任何其他的異樣。

都是侄子像舅舅,北唐烈是個冷血之人,那麽傅匡絕對在北唐烈之上,甚至過之而無不及!

一手按住傷口,再也堅持不住,單膝跪了下來,喉嚨裏一股子腥甜全部吐了出來。

而這邊的顧卿等人,傷員慘重,楚荊一臉凝重,絲毫不敢鬆懈,快速的消失在夜幕中。

就在這時,楚荊身形一頓,猛地停下了腳步,李墨也是深色凝重,感受到身後那股可怕的氣息:“北唐烈的人追上來了!”

楚荊現在已經沒有多餘的時間去解釋,連忙推搡了一下:“天劍七子聽令,趕緊護送莊主離去,我來斷後!”

“大哥……”但是話還沒說完,天劍七子已經拖著殘敗的身子,艱難的扶住李墨,快速的運用輕功。

楚荊走到蕭引麵前,鄭重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眼神充滿深意的看了眼顧卿:“我把她就交給你了!”

“我留下來幫你!”蕭引現在尚且還有一拚之力,如果單獨留下楚荊去麵對的話,那麽必死無疑!

顧卿也是點點頭:“我也留下來!”

顧卿雖然武功不怎麽樣,但是是他們當中唯一一個沒有受傷的人,戰鬥力還算可觀。沒想到楚荊堅定的搖頭,牽起她的手,十分有力的交給了蕭引:“她是我認定的弟媳,你可要好好保護她,不得有任何差池!”

蕭引深深看了眼顧卿:“放心吧,我在她在,就算是死,也會先她一步。”

聽到他這句話,楚荊突然鬆了一口氣,猛地推了一掌,蕭引就帶著顧卿身子飛了出去。蕭引借力一蹬,徹底消失在夜色裏。

楚荊麵色嚴峻的站在路口,有著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氣勢,不一會他的身邊就停下了幾個青袍男子,胸口處全部都有一個整齊劃一的刺青:“逍遙”。

是逍遙侯傅匡的人,他到底還是要誅殺顧卿嗎?他早該想到這其中的種種因果,可笑的是現在這樣九死一生的關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