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 有人歡喜有人憂
沈芝媛看著沈如初的臉色,猜出了她的心情,幸災樂禍道:“怎麽,你現在想起來了?不肯掩飾情緒了?是不是和我一樣也想著報複了?”
沈如初冷道:“你不用幸災樂禍!如果我告訴大姐,你和吳浩遠之間發生了什麽,吳浩遠為什麽會變成這樣,你覺得結果會如何?”
“你敢!”沈芝媛憤怒地甩著袖子,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沈如初冷道:“我敢不敢,你該知道的!”
沈芝媛怒道:“你為什麽總是和我作對?從小到大,你比處處比我好,我不覺得你比好,但他們都覺得你比我好!我告訴你,我不服!”
沈如初冷笑了一聲。
沈芝媛又道:“你什麽好處都得了,就連我最在意的東西也是你不要才輪到我身上的,憑什麽?到底憑什麽!”
沈如初冷道:“你冷靜點!我今天來,不是和你爭論這些的!這兩年你和你娘做的那些事,我若是真的計較,我今天還會到這裏來?我原諒你們是因為把你們當一家人,我相信你們還沒壞到那個地步,但是,不代表我好欺負!——你要時刻記住這一點!”
沈芝媛憋著一股氣,不肯說話,但也不敢衝著沈如初發火。
沈如初道:“我隻想說,大姐是你的親姐姐,她現在過得很悲慘,自從吳浩遠被你找人……”她想了一會,這才找到一個比較緩和的詞語:“找人教訓後,他就變了性子,每天晚上不是折磨大姐就是折磨那些丫鬟,吳家的丫鬟已經死了幾個;大姐現在也是遍體鱗傷,你自己去看看就知道了!早知道這樣,你當初就不該留著他一條狗命!”
沈芝媛一聽急了。道:“你說的都是真的?”
沈如初道:“我騙你做什麽!”
沈芝媛急忙跑了出去,嘴裏喚著:“大姐!大姐!”
沈如初在她轉身的那一刻看見了她眼底憎恨報複的目光,心中微微一動。她知道她的計劃已經完成了一半。
鬆月進來道:“夫人,藥箱已經帶來了。奴婢照著您平日教的,選了幾樣外傷藥帶過來。”她吃力地提著一個紅色的大藥箱過來。
沈如初道:“藥箱放下,去把我大姐叫過來,我給她檢查一下。”
不多會,沈慶蘭進來了,眼圈紅紅的,顯然是哭過。後麵跟著麵容有些扭曲的沈芝媛,眼圈也是紅紅的。
“大姐,來,我幫你檢查一下。鬆月。你去外頭看著,不準任何進來。”沈如初道。
沈芝媛道:“大姐,吳浩遠那個混蛋這麽待你,你還替他說話,你是不是糊塗了!”
沈慶蘭道:“嫁雞隨雞嫁狗隨狗。我既然嫁了他就該對他好,這輩子都要陪在他身邊。他以前不是這樣的,要怪就怪那幫天殺的賊人!四妹,你有空就和馬大公子說說,讓他將那幫凶手給抓到。碎屍萬段!”
沈芝媛的臉色如同死灰一樣難看,半天說不出話來。
沈如初道:“大姐,這邊坐。”
這時,外麵傳來一陣響亮的鞭炮聲,高氏滿麵笑容地迎進來,道:“快點快點!接親的轎子到了!你們幾個別愣著,快把蓋頭給四姑娘蓋好。”
沈芝媛憂鬱地看了一眼瘦弱疲憊的沈慶蘭,一狠心,接過丫鬟的喜帕,蓋在了頭上,由兩個小丫頭扶著出了門。
高氏望著沈芝媛悠悠顫顫地走出閨房,喜極而泣,竟用帕子抹著眼睛,最後不好意思笑了,道:“這個臭丫頭,總算出門子了!”
“出門子”是安陽的方言,意思是“出嫁”。
沈慶蘭笑道:“是啊,娘,四妹不但出門子了,還找了個好人家。”
若說沈家這邊喜氣洋洋,馬家那邊則是一片沉寂,氣氛沉悶中透著怒氣!對,是怒氣!
柳氏對馬文俊納妾一事並不反對,一來崔明月多年未育,她早就極壞了,對崔明月也多有怨言,馬文俊就是她的心頭肉,這輩子隻有崔明月一個女人,她都替馬文俊覺得不值,何況崔明月拴不住馬文俊,讓他整天在外麵鬼混——外麵那些女人都是什麽貨色!她需要其他的女人來幫忙拴住馬文俊;也需要其他的女人來接受她的**,將崔明月的氣焰完全打下去!二來,高氏整天來請安問好,時不時送點小東西孝敬一下,就衝這份好感,柳氏也不能阻止她女兒來馬府當妾,何況不過是個妾而已!
當然,她也沒把馬文俊納妾的事情放在心上,完全沒當回事,按照她的想法,不過是個妾!馬征明當年也有幾個妾,可那些妾哪個敢在她麵前撒野,在馬府裏也不過是半個奴才,見了她還不照樣唯唯諾諾、請安問好!
又因為當初沈如初對馬家的拒絕,讓馬家很沒顏麵,要不是安北王府出麵提到了這件事,她柳氏第一個咽不下這口氣,所以帶著對沈如初的氣,她有一顆想要**沈芝媛的決心,於是乎,對這個即將來到府中的、兒子的小妾,柳氏的情感很複雜。
和柳氏的沉靜不同,崔明月早已在房間抓了狂!
“滾出去,別讓我看見。”崔明月怒道。
李嬤嬤無奈地搖搖頭,盛怒之下的崔明月越來越沒有淑女的風範,越來越不像個大家閨秀,眉宇間的戾氣混合了那深閨裏的怨氣,整個一怨婦的形象——這樣的女人怎麽可能討男人歡心?
銀鈴小心翼翼地退了出去。
崔明月怒道:“那個賤人現在到哪裏啦?那個婊/子呢!公子人呢?”
墜兒怯怯道:“公子還在書房看書,前麵出了一趟家門,奴婢問了公子身邊的王連盛,說是去了暢春樓兜了一圈,並沒有做什麽。那個婊/子還沒到,要奴婢出去看看嘛?”
崔明月隨手抄了一樣東西扔過去,罵道:“你出去幹嘛?接那個賤人回來?她算什麽東西,連個娼/妓都不如的爛貨,憑什麽要進我們家門!”
墜兒被罵的淒慘,連被東西砸了一下,半邊臉火辣辣地痛著。
李嬤嬤實在看不下去了,道:“少夫人,她不過是個下賤的人,就算進了馬府也興不了什麽風浪,您何必為了這麽個賤人而發這麽大的脾氣……”
崔明月粗暴地打斷她,喝道:“你說什麽?你嫌我脾氣大?嬤嬤,我看你是老糊塗了!沒有我,或者我在馬家沒有地位了,你以為你還能像現在這麽光鮮麽?你以為下麵那些奴才還能對你客客氣氣嗎?”
李嬤嬤被她這句話嗆得半天說不出話來。
“你們一個個都擺個死人臉做什麽!去把公子給我找來!”崔明月罵道。
銀鈴就在外麵,道:“少夫人,奴婢這就去請。”
李嬤嬤道:“老奴是怕您傷了自己的身子。您還記得早年少夫人還在閨閣中,夫人是怎麽教導少夫人的嗎?夫人曾說,要笑——女人笑的時候才美。哪怕心裏充滿了恨和委屈,也要笑;找個男人高興的時候,把自己心裏的委屈說出來,把自己的要求說出來——任何時候都要溫柔都要嬌滴滴……這是夫人教導您的,您都忘記了嗎?”
崔明月愣愣地看了一會李嬤嬤,然後急忙跑到梳妝台麵前,扒著自己的臉左看右看,迫不及待地問道:“嬤嬤,我現在是不是很醜啊?我現在是不是老了?怎麽回事,我竟然有魚尾紋了?好可怕,太可怕了!我現在是不是真的那麽讓人討厭?”
李嬤嬤溫和地笑著,道:“怎麽會呢!少夫人一直都那麽明豔動人,正是青春年少時,怎麽可能老了!您是最近心情不好,天氣又熱,吃不下東西,所以消瘦了,看上去臉色有些不好!老奴覺得少女人這個時候不應該生氣,或者說就算是心裏有氣也不能表現出來,反而要歡歡喜喜地去給公子和夫人道喜。然後趁著公子心裏對您的歉疚,今晚就留公子在您這裏歇息,讓那個小賤人知道,即便進了馬家她也不過是個沒地位沒靠山的賤妾而已,給她一個下馬威!老奴算了算,公子有十八天不曾到少夫人的房裏來了。”
崔明月恨恨地拿起一把牛角梳子,道:“給我梳頭打扮吧。我這就去前廳。我崔明月不會輕易認輸的,就算是認輸,也不會對這樣的賤貨認輸!”
李嬤嬤見她聽得勸,心裏高興,道:“少夫人,您可是公子明媒正娶、八抬大轎抬進來的原配夫人,您的地位是無人能撼動的。老奴猜測,這件事也是夫人在裏麵慫恿著,無非是想找個人早早生個一兒半女,再者扶持個臂膀,將來約束一下少夫人您。畢竟金玲是咱們崔家的丫頭,處處受製於您,她不可能重用這個人的。所以,對於這個沈芝媛,少夫人明麵上不把她當回事,暗地裏卻不得不防。”
她一邊給崔明月梳頭,一邊說道。
崔明月深吸一口氣,道:“這些道理我懂!但是,夫人也太小看我了,文俊的第一個孩子隻可能是我肚子裏生出來的!”
李嬤嬤笑了笑,道:“少夫人,這樣的話,咱們要爛死在肚子裏。您今天要穿哪一套衣裳?”
崔明月又來了一股氣,道:“憑什麽要去道喜!我恨都來不及!不去了!”
李嬤嬤歎氣道:“少夫人,現在不是賭氣的時候。老奴覺得您還是穿前些日常穿的那套綠色衫裙,又好看又清爽,還雅致。公子看了一定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