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6章 仿若昨天的記憶居然顛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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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是以往在國內還是後來在國外,安少傑習慣了早起。

以往在劉家村時,早起是為了趕早幹農活。現在早起,他不知道幹什麽,無事可幹,但習慣改不了,所以早起後,他隻是無意識地朝著某個方向走著。

雖然天氣仍舊帶著一絲寒意,但畢竟是早已入春,田園山間,放眼望出,處處顯露出盎然的生機,路邊的小草探出了頭,翠綠,在微涼的風中輕輕地顫抖著。淺渠中的水緩緩地流著,幽綠。兩岸邊的幾株垂柳吐了新芽,微綠,不仔細瞧還很能發現。

安少傑並沒有想什麽,好似無聊地數著路邊的某種稍微大一點的植物的株數,這是他小時候養成的習慣。

小時候他沒有小夥伴朋友玩,也不習慣走路的時候昂首挺胸地看著前方,因為他不喜歡看從他身邊過往的人,他也不喜歡和他們打招呼,但他又不喜歡讓別人認為他是低著頭走路。他沒有做過什麽羞恥的事情讓他必須低著頭走路,他隻是不想看路人而已,所以隻有看著路邊某種小草,一株一株地數著。這樣,他給人感覺就是不是故意不看人,不是故意不跟其他人打招呼,他隻是專注了其他的事情而沒有看到他們而已。

本來是一個很不好的習慣,但後來他發現這個習慣給他帶來了很多的好處。

其一就是讓他的注意力和思想集中。整個小學,初中,高中,大學,直到到了國外,他就是經常利用走路的時間思考沒有做出來的難題和問題,為他節省了很多時間。

其二的好處就是,養成了他思考問題時不被外界打擾的習慣,不管身邊是怎樣的熱鬧環境,身邊過往的人,仿佛天地萬物都不存在,隻有他在思考問題。

他的嘴角扯出了一絲笑意,他想起了她曾經淡淡地說過他,“你走路的時候,別人將你抬走了,你自己都不會知道。”

她說這句話的時候,正是他和她最相好的那段時間,他寵著她,所以那段時間她在他麵前膽子最大,敢撿著他最難堪和最窘迫的事情和場麵講。

他不像其他男朋友那樣,或是反唇相譏地以牙還牙地攻擊她,鬥鬥嘴什麽,然後互相打鬧一番。或者寵溺地愛膩聽著她講完後,順勢甜蜜癡纏一番。

他的表情不鹹不淡,依然看著他的書,但也不阻止她像冒泡一樣不時冒出來數落他的幾句話,而打破一室的安靜。

不鹹不淡,沒有阻止,對於他來說,就已經是很寵溺了,所以這個時候的青嵐是不怕他的,會一直講下去,也不管他有沒有聽。

但她相信,他應該是聽的,不然他的嘴角何以會不時路出一絲淡淡的笑意。

這絲淡淡的笑意就是對她的鼓勵和寵愛,讓她在這一刻可以任性,可以調皮,可以胡作非為..

是的,那時他臉上淡淡的笑意就和現在嘴角扯出的一絲笑意是一樣的,很溫和,有淡淡的暖意。

是的,就是她,說過這句話,她說:“你走路的時候,別人都可以將你抬走,你都不會知道。”

他的臉上再次露出了笑意。

這絲笑意,讓他的心情突然大好起來,他猛地抬起頭來,臉上依然掛著剛才的笑意。

他覺得他該抬起頭,挺胸闊步地走路。是的,何必低頭走路呢?

頭還隻是微抬著,眼睛還未找到注意的焦點,目光還未落在某個實處,視線還未調整到最佳的角度,剛才還自信和甜蜜的笑意便僵在臉上。

這麽熟悉的畫麵,時光仿佛回到了他六歲時的那個晨霧繚繞的清晨。

也是這樣的微涼,也是這樣的微雨迷蒙,也是這樣春寒未退的早春二月。

眼前依然是那座山,山腳下,蜿蜒的小路,濕潤的草地,從晨霧中朝他迎麵走過來一母一女。

隻是,時光疊加上了青春的印跡,年輕的心讓時光變得分外的青春和年輕。一母一女卻不是當年的一母一女。

母親年輕,年輕得讓人眼前一亮。

是的,並不是所有的年輕讓人眼前一亮,有的年輕太稚嫩,有的年輕太漂浮,有的年輕太急躁,有的年輕太容易隱沒於年輕之中。

但她不是,年輕白皙的臉,年輕烏黑的發,年輕挺立的身軀,卻又有著不年輕的風韻、成熟和沉穩。

一步一踏,安穩平靜,微風撩起她額前和兩鬢的細發,她輕攏發絲,淡然安定。手臂輕挽她腋下的小女孩,側臉淡笑,與小女孩講著話兒,眼睛沒有絲毫的斜瞟,目光沒有絲毫的躲閃,專注地盯著小女孩的臉。

小女孩,粉雕玉琢,不像山村的女孩,依偎在母親的懷裏,小臉笑著,小嘴翹著,小鼻皺著,大眼眯著,頭偏著,側臉望著母親。

安少傑站住了腳,怔怔地望著前麵的母女朝他走來。

情況不應該是這樣!

安少傑清楚的記得,當年,應該是懷中的小女孩看到他後停住腳,站在路邊,怔怔地看著他,看著他,朝她迎麵走來。他沒有看她,很淡定地從她身邊走過。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他怔怔地看著她,她沒有看他,很淡定地從他身邊走過。

他站在路邊,看著她,她的目光沒有絲毫落在他的身上。他張了張嘴,想叫住她,或者想說點什麽。總之,他覺得她應該注意到他。

六年前突然從她的世界裏消失,六年未見,難道對她沒有絲毫的影響?

難道她失憶了?

站在路邊,他努力地回想六年前他突然離開的那天晚上,可是記憶卻怎麽也切換不到那天晚上去,怎麽回事?難道他也突然失憶了?

不對的。

明明一切都記憶猶新仿若昨天。明明六年來,在國外的每個****夜夜,隻要他一閉眼,隻要他稍微一分神,記憶的時間片段就立刻切換到那天晚上,他反複地回憶,從那天晚上開始,直到追溯地回憶到在劉家村玩耍,讀小學時的時光,她站在路邊看著他餘光都不瞟她一下地從她身邊走過。

所有的記憶都反複地回憶過無數遍,所有的記憶應該都是清晰的。

可是這一刻,安少傑卻怎麽也不能將時光切換到六年前。

他的記憶失靈了,他的記憶凝固了,他的記憶僵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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