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番外
“京城來信了,沈煜他們說過一段時間會來看咱們。”秦紹遞給凝煙一張信封:“這是琦瑤和6紫雲給你的信。”
“真的?”好久沒凝煙很高興,笑著接過信:“不知道他們最近好不好。”
“你看吧。”秦紹說著往外走,“我去給那個臭小子洗澡。”
凝煙應了一聲,坐到桌前看了來信,然後開始給二人回信,寫完後想了想,又拿出一張信紙。
“……幾個月前爪爪(zhao三聲)就已經會走了,腿短短的,支撐著胖胖的小身體,走起來一搖一擺,很可愛,讓我想起你小的時候。”
信裏的爪爪是秦紹給兒子取的小名,江凝煙一度很不解,這樣可愛又溫情的名字真不像他的風格,而問了他又死活不肯解釋。
就當是他心血**吧。
“以前常聽人說外甥肖舅,看來的確是真的,看著爪爪,聽他奶聲奶氣的聲音,我就會時常想起你,然然,請原諒我離開你,但我是愛你的,從未變過。”她記不得這是自己離開後寫給弟弟的第幾封信了,盡管江奕然一封都沒有回過,隻偶爾能從秦紹那裏聽到他的消息。凝煙堅持把自己的生活都寫在裏麵,告訴弟弟自己很好,她相信,總有一天,他會諒解的。
信的最後,她提筆寫下:“等爪爪長大了,我們就去看你。”
“娘,你又在給小舅舅寫信嗎?”爪爪剛剛洗完澡,被他爹抱進來放到凝煙旁邊的椅子上,隻穿著一件肚兜頂著濕漉漉的頭發站湊過來,好奇的看著桌子上的信。
“是啊……秦紹!你怎麽不給孩子把頭發擦幹,這樣會生病的!”凝煙把兒子抱起來放到臥室**,找出棉布輕柔的給他擦拭毛茸茸的濕發。
爪爪倚在娘親懷裏,嬌聲嬌氣地趁機告狀:“娘,我不讓爹爹擦,會頭疼!以後也不要他給我洗澡,我要和娘一起洗!”
秦紹在一邊換衣服,雖然看不見,但他完全能想象兒子此時欠揍表情,不禁手癢的握了握拳頭,礙於凝煙在不能發作,便隻氣哼哼道:“臭小子,當老子稀罕給你洗麽!”
凝煙當然聽見了,哭笑不得地嗔他道:“行了,你和孩子置什麽氣!”
秦紹很不滿:“給這個臭小子洗個澡弄了老子一身水,我還沒說什麽,他還敢挑三揀四!”他這輩子伺候過誰啊!
看著秦紹一身狼狽,爪爪不禁在一旁咯咯笑了起來。
“知道爹爹看不見你還這麽調皮。”江凝煙假裝生氣地捏了捏兒子胖乎乎的小臉蛋:“還不給爹爹道歉,不然要娘要罰你了喔。”
秦紹聽到立刻接茬:“罰他晚上自己睡!”
“我不!爹爹討厭!”一聽說要他離開娘,又讓他一個人睡黑漆漆的房間,爪爪便哭鬧不休:“我就要和娘一起睡!嗚嗚……”
原來這才是父子倆互相看不順眼的根本原因。
見兒子又耍賴,秦紹忍不住瞪眼恐嚇:“你都多大了!”
“我不管!我就要娘!嗚嗚,娘……”
“好了好了,乖乖,不哭了,娘陪你睡,剛剛你爹嚇你的……”一看兒子真的哭了,凝煙連忙抱在懷裏柔聲安慰:“娘在這陪你,不哭了好不好?臉哭花了就不好看了喔。”
“讓他哭,都是你慣的,一個男孩子,這麽大了還動不動就哭鼻子!”秦紹將換下來的衣服扔在一邊,隻穿著單衣氣結地坐過來,將兒子搶過來舉在眼前,無神的雙眼嚴厲地盯著他:“不許哭!”
爪爪還是很怕秦紹的,看爹爹真的生氣了,抽噎了幾聲後,真的不敢哭了。
秦紹懶得用什麽懷柔政策,對待兒子如敵人般冷酷無情:“以後都你自己睡,聽到沒有!”
爪爪眼淚汪汪,卻倔強地不肯回答。
凝煙見了哪裏忍心,在旁邊勸他:“他還這麽小,先和咱們一起住吧。”
“他還小!”秦紹毫不心軟,脫口而出:“想當初我……”話說出口,他不禁有些恍惚,他想說的是,想到當初他還不會說話的時候他娘就出家了,父親……算了,往事不提也罷。現在他已經很少去回想以前的事了,覺得現在這種老婆孩子熱炕頭的生活也很好。
他很快回過神,繼續教訓兒子:“你自己說,你都幾歲了!還跟沒斷奶的孩子似的,你好意思麽?”
爪爪明顯蔫了下來,低著頭不說話。
感覺到兒子老實下來了,秦紹身為父親的威嚴得到了滿足,最後補充了一句:“以後再讓我看見你哭鼻子老子就打你!”
江凝煙雖然不忍心,但一般秦紹管教孩子的時候她很少幹涉,她知道自己容易心軟,有些事必須交給秦紹。而且父親是男孩子一生不可缺少的角色,她再怎麽樣也不能替代秦紹。雖然他們都是第一次為人父母,沒有什麽經驗,但他們都很用心,她相信他們會做得很好。
晚上凝煙才把兒子哄睡了就被秦紹三催四請地拉回了臥室,她端了熱水給他洗腳,秦紹大爺似的坐在**。
幾年前他的腿受了傷,現在雖然基本好得差不多了,但每逢陰天下雨還是會疼,於是每天睡之前凝煙都會給他熱敷。
滾燙的毛巾貼到小腿上,秦紹舒服得想要歎息:“我真沒想到,還會有這麽一天。”
沒頭沒尾的話自然讓凝煙疑惑不已:“什麽?”
秦紹低笑了聲,然後把人拉到懷裏,讓她坐在自己腿上:“當時咱們剛成親的時候,你多看我一眼都煩得要命,誰能想象你會這樣心甘情願地給我洗腳?”
想起那個時候的事,凝煙仍忍不住掐了他一把:“原來你知道啊。”
他仍是笑:“當然。那時候你脾氣多大啊,動不動就敢跟我鬧個天翻地覆,我這輩子也沒這麽忍過誰。”
“我脾氣大?!”凝煙對某人顛倒黑白很不滿:“這麽說,當初都怨我嘍?”
秦紹捉住她的手,連忙賠笑:“怨我怨我!”
“哼。”凝煙滿意了,站起來道:“快放手,水都弄你衣服上了。”
“脫掉就好了。”秦紹不以為意地把人拉回來,順勢按倒壓上去,含糊道:“終於把那個臭小子趕走了……”
他心心念念這件事很久了。
“誒,水還沒倒——”
“不管了。”某人心急地一脫而光,一邊毛手毛腳一邊念叨:“自從有了他老子想幹點什麽都不方便,真是受了大罪了!”
凝煙聽了忍不住臉紅,兒子一直不肯自己睡,秦紹每天有什麽反應她不是不知道,隻是礙於麵子不提罷了,難得他忍了這麽長時間。
“等一下!”秦紹激動地難以自已,卻突然被她出聲打斷了。
這個時候中止真是要命,他臉憋的通紅:“怎麽了?”
“我好像聽到孩子在哭……”
聞言秦紹趴在她身上頭也不抬,繼續動作:“你聽錯了!”
“真的!你別動,聽——爪爪是不是醒了?”
“我什麽都沒聽見。別管他了,繼續吧?我忍不住了。”
凝煙又聽了聽,發現又沒了聲音,見他忍得辛苦,也不忍心阻止,便由他去了,隻是心思仍留在注意隔壁的動靜上。
秦紹對她這種明顯的心不在焉很不滿意,稍稍緩解後,扳過她的臉看著自己,咬著牙氣道:“夠了啊,再這麽敷衍我跟你急啊!”
平時他可以不計較,但這種時候還把精力分給那個臭小子就太過分了吧!
聽他說完凝煙難免有些不好意思,配合地轉移了注意力。
……
“真的是爪爪在哭!”這次凝煙是真的聽清了,一把將丈夫從身上推下來,把衣裳穿好:“你等等,我先去看看他!”
秦紹掩麵躺在**一動不動。
但江凝煙神經大條地完全沒發現不對,直接去隔壁看兒子了……
……
爪爪不習慣一個人睡,晚上醒過來找不到人,屋子裏又黑漆漆的,自然忍不住哭鬧。
凝煙好不容易把爪爪哄好再回來的時候,她驚悚地發現,秦紹周身彌漫著的低氣壓已經要突破天際了……
她這才意識到剛剛自己的行為是多麽……
“你還好吧?”心虛。
……
“誒你怎麽不蓋上點呢,這樣蓋著涼了。”一邊沒話找話,一邊討好地給他蓋上被子。
結果被子又被他毫不留情的推開了。
……
凝煙搖了搖丈夫的胳膊,弱弱地:“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隻是擔心爪爪嘛……”
秦紹滿腹黑暗之氣終於忍不住爆發了:“別碰我!既然這樣幹脆和你兒子睡去吧!”
“別這麽說嘛,他也是你兒子啊。”見他終於肯開口了,凝煙連忙把人抱住討好。
他哼了一聲,翻身把人壓在下麵,惡狠狠地::“你說,他重要還是我重要?!”
這個時候她哪裏還敢得罪他:“當然是你重要啦~”
“以後還敢不敢了?”
“不敢了。”
“哼。”
見大爺終於消氣了,凝煙伸出手指捅了捅他的肩:“那個,你還繼續麽……”她好累,哄了小的還要哄大的,嗚嗚。
“算了,沒興致了。”雖然看不見她的表情,但秦紹能感覺出妻子的疲憊,換了個姿勢,讓她枕著自己的肩:“睡吧。”
凝煙很感謝丈夫的體貼,湊上去在他臉上親了一口:“晚安。”
黑暗裏,秦紹不由彎了彎嘴角:“恩。”
第二天早上起來,秦紹照例帶著兒子出去買早點,凝煙在家收拾家務。
等凝煙把一切都收拾好,卻發現倆個人還沒回來,她擔出了什麽事,正要出去找他們時,剛開門就和馱著兒子的秦紹撞了個滿懷。
秦紹將人扶好,問道:“你要出去?”
爪爪抱著早點騎在他爹肩上對她笑:“娘~”
“沒有,我看你們這麽久不回,想看看有沒有出什麽事。”說著凝煙把兒子從秦紹肩上抱下來:“到家了,爪爪自己走好不好?”
“娘牽著我……”爪爪拉住她的手,又回過頭去拉父親:“爹爹也要。”
小孩子忘性大,出了一趟門,就忘了昨天被父親訓斥這回事了。
凝煙把這一大一小領進屋,把早餐放在桌子上擺好,才問:“買早點的人很多麽,用了這麽長時間。”
秦紹還沒回答,爪爪便搶著道:“娘!你不知道,今天在街上爹爹幫一個漂亮姐姐抓到了偷她荷包的小偷,爹爹他可厲害啦!”
“咳咳……”
凝煙看了秦紹一眼,笑著喂兒子吃飯:“是嗎,然後呢,那個姐姐有沒有謝謝你們啊?”
“當然了,那個姐姐還送了爹爹一個手帕,讓爹爹去一個叫天香樓的地方找她玩呢。”爪爪興致勃勃:“娘,天香樓是什麽地方啊?”
“咳咳咳……”
凝煙似笑非笑地看著秦紹:“怎麽了,你嗓子不舒服啊?”
“沒,是粥,粥太燙了。”秦紹見兒子把回來前自己交代不能告訴凝煙的話全都忘了,敲了他的額頭一記:“瞎說什麽,好好吃飯!”
爪爪委屈的嘟著嘴:“人家說的都是真的嘛……”
用過飯,爪爪自己去院子裏玩,秦紹趁機連忙解釋:“你別聽那臭小子的話,我可什麽都沒幹!那帕子我根本沒要!”他知道自己前科累累,生怕凝煙誤會。
“我也沒說什麽啊。”凝煙把碗筷收拾好,小聲嘟噥道:“我以前怎麽不知道你有這麽好心呢?”
秦紹當然聽見了:“咳,我這不是聽你的話為了給兒子做個榜樣嘛……你知道我又看不見,哪裏在意失主是個什麽樣子啊?”
爪爪不知道從哪裏冒了出來:“爹爹說聽那姐姐聲音那麽甜,人也一定很漂亮!那個姐姐確實很漂亮,比隔壁的小花姐姐還好看!”
坑爹啊!
秦紹顫抖著手指著兒子:“我什麽時候說這種話了!”
“明明就說了。”爪爪從門後縮了縮腦袋:“別以為我沒聽見……”
秦紹把兒子趕走,幹笑道:“你別聽他胡說,沒有的事。”
凝煙漠然道:“他這麽小怎麽會說謊?”
秦紹不說話了。
“原來你不是不在意啊,人家姑娘人美聲音又甜,你不就喜歡這樣的麽?其實你心裏早癢癢了吧?”
“她還送了你絲帕,你去天香樓找她啊,那種地方你最熟了,沒準現在你去連銀子都省了呢。”
秦紹忍無可忍,一拍桌子:“夠了!我就隨口說了那麽一句,你當什麽真啊!”
凝煙傷心道:“你就是怨我昨天把你推開了!”
秦紹頭疼不已:“這都是哪兒跟哪兒……”
“你怨我忽略了你,家裏滿足不了你,就又想去外麵尋花問柳。”
秦紹很苦悶,不知道從何解釋:“你別瞎想,我怎麽可能去那種地方呢。”
“你就是怨我!”
沉默了一會兒,他低聲道:“好吧,我是有點生氣,自從有了兒子,你說你是不是把心思都用在了他身上?”
他沒說完,凝煙就低著頭往外走,秦紹感覺到了,忙問:“你去哪兒?”
“回京。”
“你敢!”
凝煙頭也不回地出去了。
沒抓到人,秦紹眼睛又看不見,茫然地在原地站了一會兒,趕緊去找兒子,準備帶著孩子把人攔回來。
他剛回到內院,就愣在了原地。
他聽到凝煙正在陪著兒子說話。
凝煙也看見了他,走過來問:“你還以為我真的會走啊!”
“沒,我知道你不會真走的。”說完他嗤笑了一聲把人抱住:“吃醋了吧。”
“才沒。”
“口是心非。”
這是真的,自從她回來了,他就相信她不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