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麽?

他們說你擁有一個奇怪的能力。

』看著一步步走向他的禿頂男人,王沈眼前又出現了一個旋渦。

混沌之中,他聽見了紀明雪在他耳邊的低語。

他背頂一堵牆,紀明雪的右手強氣地抵在牆上,她的左臂處有一個觸目驚心的彈孔。

明明被狙擊槍打穿了肩膀,她卻咧著嘴,笑得十分燦爛。

而在他們身邊,則是一地屍體,樓下的火勢蔓延了上來,整棟大樓不停晃動著,隨時都有倒塌的危險。

接著,紀明雪的右手緩緩移向了自己的肩頭,隻是輕輕一抹,她的食指上就沾滿了自己的血液。

『如果他們說的是真的……

你就把它帶回去吧。

』在王沈的注視下,紀明雪沾了血的食指迅速地伸進了他由於驚訝而微張的嘴裏。

……

“砰——”再後來,傳來的是左輪手槍近在咫尺的槍響。

王沈的眼前變得無比清明,時間仿佛停滯在了這一刻——禿頂男人猙獰的表情,槍口噴湧而出的火光,以及左輪手槍射出的子彈,都在刹那間停了下來。

而他的身體正被某種神秘的力量支配著,他向前一個閃身,頂起的膝蓋猛擊在了禿頂男人的小腹上。

一切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當王沈緩過神來時,從左輪手槍中射出的子彈才恢複了原有的速度,飛出了門外。

而禿頂男人已然兩眼一翻,張著大嘴,倒在地上。

“呼。”

王沈渾身猶如虛脫,他用盡最後的力氣來到歐米伽的容器前,背靠容器坐了下來。

他的眼皮很沉,抵抗了一陣後,最終還是合了起來。

數據同步進度98%,18時45分。

“撤吧,鬼牌,接線員被幹掉了。”

鬼牌左耳的耳麥終於傳出了他今天聽到的第一個聲音,一個噩耗。

蛇頭說,被幹掉的不是艾薩裏克,而是接線員。

這意味著一直跟在他身邊的傻大個兒多半也被那個叫王沈的小子解決掉了,否則隻要艾薩裏克還有一口氣,他都會全力阻止王沈抵達頂層。

追擊而來的禦守千代停下腳步,鬼牌臉上第一次出現了焦慮的表情。

“結束了!”

現在趕上去還來得及麽?

鬼牌腦海中產生了這樣的念頭。

不,一定來不及!

這個從小就“黏人”的妹妹一定會繼續發揮她的特長,死死粘著他。

禦守千代倒是不足為慮,真正讓鬼牌忌憚的是歐米伽,一旦係統同步完成,他就不得不在麵對禦守千代、昏睡的同時,再處處提防一個Lv5級別的戰鬥力。

這已經不是帶走人格代碼和數據核心的問題了,一不小心,連他自己的都得交代在這裏。

鬼牌清楚蛇頭對他說這段話,並不是和他在商量,那個女人現在多半已經溜之大吉。

種種跡象都表明了他這些年的蟄伏與努力,都化為了泡影,而導致這一切的,便是那個不知從哪裏冒出來的王沈……

星耀學院的新生,在此之前,他壓根就沒有聽說過這個名字。

鬼牌做夢也沒想到破壞他計劃的是一個最近才冒出來的小鬼。

“……

你說的沒錯。”

麵對直至自己喉嚨的刀刃,鬼牌卻突然放鬆了下來。

這長達數年的計劃至此徹底宣告失敗,可是,天蠍的失敗,並不全然意味著中央城區的勝利。

歐米伽以及那個惱人的小鬼……

鬼牌陡然拔刀,這一刀的意念猶如垂死頑抗,禦守千代不由轉攻為守,橫刀擋在自己身前。

然而她旋即發現這一刀並沒有砍向她,刀弧徑直穿透了她身旁的支柱。

“你的技藝的確增長了許多,但是,你卻和族裏的老頑固一樣隻能看得見眼前。”

說話間,兩人的腳下陡然傾斜。

禦守千代瞳孔一縮,眼中盡是駭然之色——鬼牌的最後一刀破壞了建築的最後一個支撐點,一陣令人牙酸的聲響過後,樓層緩緩向一側傾斜。

他們所處的是十四層,為了避免鬼牌繼續向上,她便一直將對方壓製於此,但在幾個小時的博弈中,她卻全然沒能洞察到鬼牌的意圖。

落石與灰塵不斷降下,這層之上的建築正在坍塌!

在她愣神之際,鬼牌幾步跨向樓層邊緣,直接從14層向下一躍。

……

東區的天已經完全黑了,羅伯特園區外的警員們無一不仰頭望著隨時將要墜落而下的建築,這一刻,就如噩夢成真。

他們中的不少人都親眼目睹過九年前的災難,現在的狀況便是九年前事件的重演。

撤離已經來不及了,再過一分鍾或者更短的時間,那隕石般的建築殘骸便會砸在他們頭上。

不是說目標已經被擊斃了麽?

從天堂到地獄隻是一瞬間的功夫,在樓層坍塌前,他們中的不少人已經在收整東西,打算找地方舉行慶功宴了。

完了。

警員們甚至連撤退的心思都沒了,親眼見證過一次災難,災難的創傷便會永遠烙印在他們記憶深處,就算現在拔腿就跑,最終也一定會被建築墜落的餘波淹沒。

數據同步進度100%,19時02分。

“你們看,那是什麽?”

忽然間,警員中有人指著漆黑的天空問了一句。

“什麽都沒有,你出現幻覺了。”

“不,我也看見了!”

“真的有什麽東西!”

夜空之中,似乎有個類似繩子的東西在大樓即將墜落時捆在了大樓之上,但繩子僅僅起到了減緩大樓墜落的速度,緊接著,嘶鳴聲響徹夜空,建築墜下的瞬間,他們終於看清楚了與建築一同墜落而下的巨影。

警員們不約而同地揉了揉眼睛,他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和建築一起墜落而下的,是一隻蠍子。

他們都見過蠍子,但尾鉤捆在閣樓上的蠍子卻足足有四五層樓高,它的前肢刺進了建築的殘餘內部,墜落在不斷減慢,降至一半,那巨型蠍子便完全停了下來。

它緩慢地順著建築向下爬著,臨近地麵,她尾巴微微一動,將斷裂的建築小心翼翼地放在地上。

一時間,蠍子盯著警員們,警員們也不敢輕舉妄動,雙方便一直保持著對視的動作。

“那個,船到站了嗎?”

良久之後,警員們聽到了一個女孩子的疑問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