穗和吃了一驚。
昨晚大人帶她從醉仙樓離開時,確實說過讓陸少卿把宋紹陽關進大理寺。
她以為大人隻是一時氣憤才說出那樣的話,沒想到陸少卿居然真的把人關起來了。
可是,安國公那麽大的權勢,那麽廣的人脈,怎麽會讓宋妙蓮求到她這裏來?
難道那些門路全都走不通嗎?
穗和覺得,如果單單隻是因為昨晚的事,就算是大人,也沒理由把宋紹陽關這麽久。
唯一的可能,是宋紹陽還犯了別的什麽事,被大人和陸少卿抓到了把柄,正好借著昨天的時機對他下了手。
看樣子宋紹陽犯的事還挺嚴重,以至於安國公不敢去向皇帝求情,這才想到要從自己這裏尋找突破口。
可她憑什麽要替宋紹陽求情?
她明明是受害者,為什麽要替施暴者求情?
安國公府一家子,真真是把厚顏無恥發揮到了極致。
穗和冷笑一聲,一言不發,轉身就走。
她可以做一個善良的人,但絕不會做一個爛好人。
宋紹陽那樣的畜生,就算死在大牢裏,她也不會有一絲憐憫。
宋妙蓮見穗和要走,伸手拉住了她:“穗和,你別走,你聽我說……”
“我不聽,我也不會為他求情。”穗和說,“大娘子若要調香,就把要求說出來,否則的話,請別耽誤別人的時間。”
宋妙蓮碰了個釘子,心中很是不快,可父親給她下了死命令,要她務必說服穗和,盡快把二哥哥撈出來。
她是個冒牌小姐,本來就心虛,很怕自己完不成任務會被父親嫌棄。
否則的話,她打死都不會向穗和低頭服軟。
“穗和,我知道你受了委屈,你想要什麽補償盡管開口,父親說了,隻要你願意替二哥哥說情,什麽條件都可以商量。”
“這話就可笑了。”穗和說,“我一個做下人的,哪有那種手眼通天的本事,能把國公府的公子爺從大理寺的大牢裏撈出來,倘若我真有這種本事,我想要什麽沒有,又何必從你們手裏討什麽好處?”
宋妙蓮噎了一下,訕訕道:“雖說你現在不在裴府住了,可咱們說到底都是自己人……”
“這話就更可笑了。”穗和說,“你們打我,罵我,囚禁我,折辱我,毀我清白,把我往死路上逼的時候,怎麽不當我是自己人,自己人這三個字從你嘴裏說出來,不覺得很諷刺嗎?”
宋妙蓮啞口無言,呆呆地看著眼前衣著素雅,妝容精致,氣度從容,渾身上下都散發著自信光芒的女孩子,心中五味雜陳。
其實剛剛第一眼看到穗和,她就發現了穗和的變化,相比在裴府時那個可憐的受氣包,如今的穗和就像完全換了一個人,有種脫胎換骨的感覺。
“穗和,你現在,真的和從前不一樣了。”她由衷地說道。
穗和笑了笑:“多謝大娘子誇獎,遠離人渣,你也可以的。”
“……”宋妙蓮一口老血堵在嗓子眼。
穗和沒有再給她說話的機會,徑直回了調香室。
宋妙蓮看著她步調優雅的背影,嘴裏泛起淡淡的苦澀。
她何嚐不知道裴景修是人渣,可是,她已經嫁了,說什麽都晚了。
她雖然頂著國公小姐的身份,但她出身鄉野,行為粗俗,一無所長,認親之後,因著淺薄無知,鬧了很多笑話,真正的高門貴族根本不屑和她結親,那些一瓶不滿,半瓶晃**的人家,她又瞧不上。
好不容易遇到裴景修這樣年輕俊朗,才華橫溢,前途無量又不嫌棄她的人,她便奮不顧身想要將人抓牢,為此不惜婚前就和裴景修有了親密之舉。
可她又怎會知道,那人溫柔多情的背後,藏著一副陰險狠辣的嘴臉呢?
事到如今,她嫁都嫁了,說不定肚子裏孩子都有了,還能怎麽辦?
真要和離,她丟不起這個人,安國公府更丟不起。
宋妙蓮越想越沮喪,沒有心思再勸穗和,轉身悻悻而去。
穗和見她離開,總算鬆了口氣,誰知沒過多久,國公夫人竟也找上門來。
國公夫人還是和初見時一樣氣勢淩人,根本不把穗和放在眼裏。
在她看來,宋妙蓮就是對穗和態度太好,才被穗和壓了一頭。
一個賤婢而已,以為進了長公主的鋪子就一步登天了嗎,什麽狗屁製香師,說到底還不是個供人使喚的奴才?
“你開個價吧,扭扭捏捏的,不就是為了多要點好處嗎,我們國公府別的沒有,就是有錢,想要多少隻管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