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看向裴硯知。
隻要他點個頭,說句軟話,今天這一篇就可以翻過去了。
安國公兒子要坐牢,夫人沒了誥命之身,還將損失一大批黨羽,已經算是損失慘重。
裴硯知雖然沒能徹底扳倒安國公,理論上來說這一局還是他贏,畢竟別人都受到懲罰,隻有他受到了嘉獎。
因此,文武百官都希望他不要不識抬舉,快快答應了皇帝,大家好回家吃飯。
然而裴硯知卻跪在那裏,半晌都沒開口。
皇帝多少有點心虛,起身離了龍位,走下台階,來到他麵前,親自將他攙扶起來:“裴愛卿,起來說話吧!”
朝臣們都看直了眼。
普天之下,朝堂之上,除了裴硯知,還有誰能讓皇帝為他彎腰?
不過話說回來,他這位子也是風險性極高,跟刀尖上行走差不了多少,不是誰都能勝任的。
“謝陛下,臣不敢當。”裴硯知借著皇帝的手起了身,退開兩步,撣了撣衣襟,挺直腰身站好,在眾人期待的目光裏,沉聲道,“太後聖明,臣無話可說……”
大家都鬆了一口氣,誰知他緊接著又來了一句:“但是……”
大家的心又都提了起來,各自心裏呐喊,但是什麽但是,裴硯知,差不多得了。
皇帝的心也因為裴硯知一個“但是”提了起來:“裴愛卿還有什麽要求?”
裴硯知轉頭看向國公夫人:“臣沒有別的要求,隻想讓國公夫人親自給穗和道個歉。”
“你說什麽?”國公夫人失控地喊道,“裴硯知,你不要欺人太甚,我犯了錯,太後已經罰了我,你憑什麽要我給那個賤婢道歉?”
她丟掉誥命封號已經是奇恥大辱,她兒子還要受牢獄之災,國公爺還要被收回部分兵權,裴硯知居然還要她給一個小賤人道歉,憑什麽?
“因為你傷害了她。”裴硯知說,“你覺得太後是在罰你嗎,太後分明是在保你,否則你未來幾年就要在大牢裏度過,我讓你給穗和道歉,已經是看在太後和陛下的份上給你麵子。”
“你……”國公夫人氣紅了臉,不管不顧道,“她是你什麽人,你要這樣維護她,你一個當叔叔的,是想讓全天下都知道你覬覦自己的侄媳嗎?”
此言一出,眾人心裏都咯噔一下,心說完了完了,這下又回不了家了。
果然,國公夫人話音未落,裴硯知就冷了臉,對皇帝說道:“臣不接受太後的調解,請陛下秉公判決,將宋二公子斬首,將安國公夫婦下獄,臣願意摘下烏紗,脫去官袍,也要讓不法之徒得到應有的懲罰!”
“……”
皇帝被國公夫人氣得心口疼,若非她是女人,真想一巴掌打醒她。
就連安國公本人都氣得要死,拿眼睛狠狠剜國公夫人。
成事不足,敗事有餘,說的就是這蠢女人!
明知道裴硯知不好惹,偏要拿他最在意的事情攻擊他。
這下好了,惹惱了他,大家誰都別想跑。
長公主倒是笑了,一臉看好戲的樣子。
皇帝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你還笑,還不快勸勸裴愛卿?”
長公主說:“我不勸,朝堂的事輪不到我插手。”
“你……”皇帝氣得想打人。
皇後及時走過來,端著國母之威,對國公夫人道:“那姑娘是因你一念之差才受的這無妄之災,她如今就在後殿,生死難料,你於情於理都該去看一看,親自給人賠個不是,你若不去,本宮也饒不了你。”
國公夫人不敢頂撞皇後,悻悻地道了聲“臣婦遵命”。
皇後又看向裴硯知:“裴大人,本宮知道你鐵麵無私,剛正不阿,讓國公夫人道歉,也是為了公義,而非出於私心,本宮現在親自帶著國公夫人去後殿向穗和道歉,你意下如何?”
皇後一番話,既圓了場子,也全了裴硯知的臉麵,朝臣們都很認可她的做法,麵露讚賞之色。
裴硯知偏不要這個麵子,正色道:“臣讓國公夫人道歉,就是出於私心,雖然穗和是臣的侄媳,但侄媳也是家人,臣維護家人有何不可,臣就是要讓所有人都知道,臣的家人,不是誰都能欺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