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景修今天要去內閣報到,起得比平時要早,原想去看一眼穗和,又怕時間來不及,決定晚上回來再去看她。

晚上回來,他的青色官服就會換成紅色,他要穿著去見穗和,讓穗和第一時間看到他意氣風發的樣子。

畢竟,放眼大慶朝堂,包括小叔在內,也沒有誰像他這樣進入官場不到一年就連升三級的。

這讓他很是興奮,因為他總算在一件事上超越了小叔。

將來,他還會有更多的地方超越小叔。

他要讓穗和知道,他真的不比小叔差。

宋妙蓮因著裴景修給安國公出主意刺殺宋紹陽的事,對他意見很大。

加上他還拿這事威脅國公夫人,又不顧一切出城去救穗和,宋妙蓮怎麽想都覺得氣憤,好些天都不與他親近。

眼下知道他升了官,對他的態度才又好起來,一大早親自服侍他洗漱更衣,像個賢惠的妻子。

裴景修看著宋妙蓮的態度變化,越發信心百倍,覺得穗和看到他換了官服的樣子,肯定態度也會有所鬆動。

再怎麽說他們也有三年的感情基礎,況且穗和一直深信他們是圓過房的,祖母那邊的態度又特別強硬,穗和不跟著他還能怎麽辦?

裴景修誌得意滿,收拾妥當正要出門,裴老太太身邊的仆婦找了過來,說老太太有事叫他去東院一趟。

裴景修怕時間來不及,可祖母找他,他又不能拒絕,隻得急匆匆跟著仆婦去了東院。

到了東院,仆婦徑直把他領進了裴硯知的書房,說老太太在裏麵等他。

裴景修心想,能這樣不經允許進入小叔書房的,恐怕隻有祖母了。

看來他哄著大姑姑給祖母寫信是對的,祖母一來,比他們所有人加起來都管用。

等到進了門,發現穗和也在,裴景修愣了下,隱約有了一些不好的預感。

“祖母叫孫兒來所為何事?”他看了穗和一眼,上前給坐在書案後麵的老太太行禮。

裴老太太麵容嚴肅,開門見山道:“我已經同穗和說好了,隻要你放她自由,她便自行離開咱家,從此再也不見你小叔,你現在寫個斷絕關係的聲明給她,放她出府去吧!”

裴景修瞬間變了臉色:“祖母在說什麽,穗和是我的人,為何要讓她離開?”

“為了你,為了你小叔,為了咱老裴家的臉麵。”老太太義正言辭道,“你們叔侄兩個為了她都快成仇人了,這樣的人留在家中就是禍害,你不要舍不得,該放手時就放手,免得以後又鬧出什麽醜聞,影響了你們叔侄兩個的前程。”

裴景修錯愕地轉頭看向穗和。

穗和垂手而立,臉上看不出什麽特別的情緒。

“是祖母的主意,還是你的主意?”裴景修問道,心裏其實已經有了答案。

他突然有種說不出的憤怒。

他剛剛還在暢想著穗和看到他穿上緋色官服的樣子,竟不知與此同時穗和正盤算著如何離開他。

他利用祖母牽製小叔,穗和居然利用祖母來擺脫他。

他就這麽讓她深惡痛絕嗎?

穗和看著裴景修的臉色逐漸陰沉下來,唯恐他下一刻又要發瘋,下意識往旁邊挪了挪。

“是誰的主意有什麽要緊,隻有我離開了,你們家才能徹底安生,不是嗎?”

裴景修定定地看著她,眼神帶了幾分警告的意味:“隻要你不再見小叔,大家就能相安無事,為什麽非要離開?”

穗和不想和他辯解,也不想激怒他,默默看向裴老太太。

裴老太太之前信心滿滿,以為她隻要一開口,大孫子就會聽她的話。

可是現在,她突然沒那麽樂觀了。

因為她突然發現,裴景修看穗和的眼神,比他小叔還要偏執,還要狂熱。

她甚至有點害怕,這個孫子,會和兒子一樣,寧死不肯對穗和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