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老太太接受了穗和的建議,吩咐仆婦將穗和送回西院,又派人守在月亮門那裏,沒有她的允許,不準穗和再來東院。
穗和被兩個仆婦架著走出書房,轉頭看向裴硯知的臥房。
臥房離書房隻有幾步之遙,對於現在的他們來說,卻像是隔山隔海,遙不可及。
她很想去看看他,卻也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事,她不想再大吵大鬧,就算鬧起來也於事無補。
她忍著心痛,默默地收回視線,任由兩個仆婦把她帶回西院,隻等著晚上裴景修回來做最後一搏。
冬季天黑得早,裴景修酉時剛過就回來了。
他換上了四品官的緋色官袍,戴著雙翅烏紗帽,雖然背上有傷,腰身卻挺得筆直,本就白皙俊美的臉在緋色官袍的映襯下更添幾分神采,行走間步履生風,隱約已經有了高階官員的矜貴威嚴。
早晨離開時,他對穗和很是惱怒,一天過去,升職的喜悅衝淡了他的怒氣,他還是想第一時間去找穗和,讓穗和看到他的變化。
不知為何,他總覺得,自己的成就隻有得到穗和的認可,才是有意義的。
其他的人,根本不懂他。
尤其是宋妙蓮那種粗俗的女人,跟他更是沒有共同語言。
宋妙蓮不知道裴景修是這樣看自己的,早早的就和閻氏,裴玉珠一起等在垂花門前,想要第一時間看到裴景修換上新官服的俊朗模樣。
結果,裴景修三句話沒說到頭,就急不可耐地去找穗和,氣得她回屋摔了一堆東西。
她可以容忍裴景修心裏沒有她,但她不能容忍裴景修心裏有別人。
她和裴景修一樣,寧願大家都不好,也不願成全別人。
憑什麽要成全別人,她不好過,別人也休想好過。
“去告訴老太太,她孫子回來了。”她對身邊的丫頭吩咐道。
……
裴景修去到穗和院裏時,穗和正在廊下拿著饅頭喂阿黃。
阿黃聽到腳步聲,警惕地看向院門外。
穗和順著它的視線看過去,就看到裴景修一襲緋色官袍走了進來。
夕陽還剩最後一抹餘暉,似乎把所有的光亮都集中到了他身上。
穗和恍惚間想起了裴景修中狀元那天的情景。
那天,自己站在大門口望眼欲穿,裴景修就是這樣春風得意地出現在眼前,手裏還牽著一個宋妙蓮。
如果說父親被斬首讓她第一次體會到命運的無常,裴景修中狀元那天,就是她第一次體會到被男人欺騙的滋味。
她全心身地信賴著這個男人,把一切美好的向往都寄托在這個男人身上,這個男人卻給了她最痛徹心扉的一記耳光。
現在,這個男人又穿著一身紅衣向她走來,她卻已經麻木到沒有任何反應。
“穗和!”裴景修滿麵笑容地走到她麵前,給她看自己的新衣,“穗和,你看,這就是四品的官服,我穿著好不好看?”
穗和木著臉道:“你不該問我,應該去問大娘子,她才是你的妻子。”
裴景修的笑容斂去:“穗和,今天對我們兩個來說都是很重要的日子,你能不能不要這麽掃興?”
“與我何幹?”穗和說,“升官的是你,又不是我。”
“可是我進了內閣呀!”裴景修說,“進了內閣我就可以調查你父親的案子了。”
穗和不禁冷笑:“你這個餅還要畫到什麽時候?當初進翰林院的時候你就說你要和宋雲瀾一起調查,怎麽查到現在還沒開始嗎?”
裴景修很是尷尬,一路走來的興奮和期待全都煙消雲散。
“穗和,你聽我說。”
“不用說了,你肯定是有苦衷的。”穗和打斷他,話裏帶著譏諷,“你的苦衷太多了,要不你就別查了,你放我離開,讓我自己去查行嗎?”
裴景修臉上掛不住,有點惱羞成怒,伸手抓住了她的肩膀:“你非得這樣嗎?你就不能讓我開心一下嗎?我回到家第一個想見的就是你,想和你分享我的喜悅,你就這樣回饋我嗎?”
他眼看著又要發瘋,穗和有點害怕。
阿黃突然衝過來,對裴景修呲著牙狂叫。
裴景修一肚子氣沒處撒,狠狠一腳踹在它身上。
阿黃是因為裴景修是熟人才沒對他下口,被他一腳踹倒在地,痛得嗷嗷叫喚。
穗和心疼阿黃,一時忘了害怕,用力推開裴景修,跑過去抱住阿黃查看它的情況:“阿黃,你怎麽樣,傷到了哪裏?”
裴景修見她對一條狗都比對自己體貼,更是怒火中燒:“在你眼裏,狗都比我好是嗎?”
“對,它就是比你好。”穗和氣憤地衝他喊,“阿黃一直在保護我,而你一直在傷害我,你根本不配和它比。”
裴景修氣得雙眼通紅,一把將她從地上拉起來,打橫抱起進了裏屋,重重地扔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