穗和被裴景修激起了滿腔的鬥誌,索性開著門等他到來。
裴景修走進內室,看到穗和燈光下從容淡定的麵容,不禁有些奇怪。
他以為她會不安,會防備,會厭惡他的到來,沒想到她竟是這樣平靜。
“穗和,你還沒睡,是在等我嗎?”他走過去叫她,因著徹底說服了祖母,語氣很放鬆,還夾雜著幾許得意。
穗和坐在床沿沒動,隻是靜靜地看他:“是啊,你不來告訴我結果,我怎能安心睡覺。”
裴景修越發得意:“你猜結果怎樣?”
穗和平靜道:“還用猜嗎,你沒有發脾氣,也沒有質問我,可見結果是如了你的意。”
裴景修笑起來,眉眼含情:“穗和,你果真是最懂我的人,我怎麽舍得放你走?”
穗和輕輕歎了口氣,神情難掩失落:“你走吧,我要休息了。”
裴景修見她不吵不鬧,也不說那些讓他生氣的話,越發覺得意外:“穗和,你沒什麽要說的嗎?”
“你要我說什麽?”穗和衝他喊了一嗓子,淚水奪眶而出,“你已經贏了,還要我說什麽,既然我無論如何都逃不出你的手掌心,我認命還不行嗎?”
她一口氣喊完,雙手捂臉,絕望地哭出聲來。
裴景修愣了愣,挨著她坐下來,雙手握著她的雙肩,將她身子扳過來麵對自己:“穗和,別哭了,你知道我見不得你掉眼淚。”
這一次,穗和沒有抗拒他,但仍然捂著臉,哭得更加傷心。
裴景修的心都被她哭軟了,試探道:“穗和,你真的認命了嗎?”
“不然呢?我不認命,你就會放我走嗎?”穗和放下手,將一張爬滿淚水的小臉對著他,眼裏的淚還在不停地滾落,“裴景修,你是不是要我死了你才甘心?”
裴景修心疼壞了,掏出帕子幫她擦淚:“穗和,不要說這樣的話,我對你的心你是知道的,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和你在一起,雖然有時偏執了些,但那都是因為我愛你。”
穗和哭著扒開他的手:“你愛我什麽,你一直都在騙我,你說替父親翻案,卻遲遲不見行動,叫我怎麽相信你?”
賭氣般的動作,讓裴景修的心莫名顫了顫,感覺穗和是在向他撒嬌,向他服軟。
穗和知道自己走不掉,也知道有祖母在,她和小叔不可能有結果,於是就借著案子的事向他服軟。
裴景修這樣想著,很慶幸自己沒有向祖母妥協。
大姑姑說得對,女人一旦抗爭無望,也就認命了。
“我沒有騙你。”他握住穗和的手,語氣更柔了幾分,“以前之所以沒行動,實在是職位不夠便利,如今我進了內閣,查什麽都方便很多,你再信我一次,我很快就會查明真相的。”
“可我已經不敢再相信你了,除非你證明給我看。”穗和抽出手不讓他碰,態度卻有所緩和。
裴景修感覺到了她的緩和,忙問:“你想我怎麽證明?”
穗和說:“你要查案子,首先得拿到當年負責春闈事宜的官吏名單,以及所有上榜的考生名單,你把這兩份名單拿給我看,我就信你。”
裴景修遲疑了一下,沒有立刻答應。
穗和哼了一聲:“我就知道你在騙我。”
“沒有,我是在想這名單應該存放在哪個部門。”裴景修說,“你放心,我會幫你拿到的,就算你不要,我查案也要用到。”
“那你說話算數。”穗和淚眼婆娑地看著他,賭氣道,“如果你這次再騙我,我就死給你看,我死了,你第一個脫不了幹係。”
“別說這樣的話,你我之間,何至於此?”裴景修捧著她的臉幫她擦淚,“隻要你不離開我,要我做什麽我都答應你。”
穗和忍著想一巴掌打開他的衝動:“那我明天還去攬月閣行嗎,我不想待在家裏看她們的臉色。”
裴景修猶豫了一下,心想小叔在家養傷,穗和去攬月閣也好,兩人離得越遠越好。
“你要去也行,早上坐我的馬車去,晚上放衙後我接你回家。”
“好。”穗和答應的倒是爽快,推著他道,“時候不早了,你回去歇息吧,我也要歇息了。”
裴景修看看她,又看看床,還沒開口,穗和就搶先道:“名單拿到之前,你什麽都不要想。”
她話說的強硬,神情卻很羞澀,讓裴景修心神**漾。
他沒有勉強她,笑著摸了摸她的臉,讓她好生歇息,便起身向外走去。
隻要穗和願意留下,其他的早一天晚一天都無所謂,且等他拿到名單再說。
穗和跟在裴景修身後,等他出去後,栓上門重新回到內室,第一時間拿帕子擦手擦臉,把裴景修摸過的地方全都擦了一遍。
這幾天,她仔細想過,父親絕不可能和皇後有感情上的糾葛,皇後偷偷在小佛堂供奉父親的雕像,或許和父親的案子有關。
所以,她想看一看,當年的考生和負責春闈的官吏中,有沒有和皇後相關的人,有沒有可能是父親替皇後的什麽人背了鍋,皇後於心不安,才把父親供奉起來?
裴景修不是說他現在的職位查什麽都方便嗎,既然出府的計劃失敗,就先利用他做點有用的事吧!
被他騙了這麽久,現在該她騙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