穗和感受著他溫熱的唇帶來的些許暖意,心裏又甜蜜又難過,緊緊摟住他的勁瘦有力的腰身,仰著小臉哀求地看著他:“大人帶我一起去吧,我不想和大人分開。”

“不行,你不能去。”裴硯知果斷拒絕,很認真地和她解釋,“雖然我也舍不得你,但那不是你該去的地方,有你在,我會分心,也會放不開,這樣反倒不好,你明白嗎?”

穗和自然明白,抽泣著點了點頭:“好,我不給大人添麻煩,大人答應我,一定要平安歸來。”

“嗯。”裴硯知愛憐地用手指撫弄她的唇,克製住想在眾目睽睽之下和她親吻的衝動,柔聲道,“在家閑來無事,再給自己繡一件嫁衣吧,等你嫁衣繡好了,我就回來了,到時候你就穿著自己親手繡的嫁衣嫁給我,做我最美麗的新娘,好不好?”

穗和怔怔看他,心底最柔軟的地方像是被什麽擊中,眼淚不受控製地流下來。

裴景修站在兩人身後,聽到裴硯知的話,想起穗和親手燒毀的那件嫁衣,心口一陣刺痛。

想當初,他也曾許諾穗和要給她一個風風光光的婚禮,可是後來,他卻在中狀元之後迎娶了別人。

他不敢想象,他和宋妙蓮的洞房花燭夜,穗和是懷著什麽樣的心情將那件嫁衣點燃,嫁衣燒成灰燼的時候,她是不是也萬念俱灰?

裴景修背過身,淚濕了眼眶。

“景修。”

裴硯知不知何時走過來,叫了他一聲。

裴景修連忙抹掉眼淚回過頭:“小叔。”

叔侄二人四目相對,半晌,裴硯知才開口道:“過去的事我不想再提,我隻希望你能在我離開的這段時間消停點兒,別再琢磨那些歪門邪道,我知道你不甘心被我比下去,你若真想和我鬥,就等我回來,像個男人一樣光明正大地和我較量一番,可以嗎?”

裴景修張口結舌,臉上熱辣辣的,像是被人扇了一巴掌。

什麽叫像個男人一樣?

小叔是在說他不像男人嗎?

這話讓他覺得很屈辱,也激起了他的血性。

“好,我等著小叔回來。”他捏著拳頭,將胸膛挺直,仿佛這樣會讓他更有底氣,“等小叔回來,咱們一決高下。”

“一言為定。”裴硯知點點頭,牽起穗和的手向長公主和陸溪橋走去,“時辰不早了,我該走了,在我回來之前,穗和就拜托二位了。”

陸溪橋拍拍胸脯,嘻嘻笑道:“隻要你信得過,兄弟在所不辭。”

長公主則是一聲長歎:“本宮上輩子不知道辜負了多少男人,這輩子才會落得一個照顧情敵的下場。”

兩人都這麽不正經,讓人想傷感都傷感不起來,穗和破涕為笑,站在城門下,和他們一起目送裴硯知率隊出發。

寒風肆虐,夜色彌漫,隊伍很快遠去,隻剩下隱約可見的幾點火光。

“走吧!”長公主挽起穗和的手,“太冷了,你不要騎馬了,我用馬車送你回去。”

“我也冷,殿下可憐可憐我,讓我也坐馬車吧!”陸溪橋搓著手裝可憐。

長公主無情地拒絕了他:“本宮的馬車不讓臭男人坐,陸少卿還是和小裴大人結伴騎馬吧!”

陸溪橋很傷心:“臣哪裏臭了,臣熏衣服的香都是在殿下的鋪子裏買的,莫非殿下賣給臣的都是假貨?”

“去去去,騎你的馬去。”長公主黑著臉瞪了他一眼,拉著穗和徑直上了馬車,吩咐車夫回城。

陸溪橋無奈歎氣,叫裴景修:“裴侄子,走吧,咱倆搭個伴。”

裴景修愣了下:“陸少卿叫我什麽?”

“叫你侄子呀!”陸溪橋大言不慚,“我和你小叔是兄弟,你不就是我大侄子嗎?”

裴景修:“……”

馬車進入城內,守城官兵立刻將城門關閉。

穗和聽到關城門的聲音,忍不住挑起車簾往回看,夜色茫茫,除了城樓上懸掛的燈籠在寒風中搖曳,別的什麽也看不見了。

“別擔心,裴大人會沒事的。”長公主說,“你要是在家閑得慌,回頭我和國公夫人說一聲,讓你接著去鋪子裏做事,人一旦忙活起來,時間就會過得特別快,也省得你一個人在家胡思亂想。”

“好啊,正好我也不想悶在家裏。”穗和爽快答應,“不過這事和她說沒用,要和我祖母說才行。”

長公主挑了下眉:“看來你和宋老夫人相處得還不錯。”

穗和點點頭:“她是個很好的長輩,很開明,也很慈祥,要不是因為她,我早就想辦法離開了,她身體不好,我怕她傷心。”

“那就不要走了。”長公主說,“現在皇後對你虎視眈眈,你在國公府更為安全,反正過不了多久裴大人就會把你娶走,出嫁之前好好陪陪老人家吧!”

穗和羞澀低頭:“八字還沒一撇呢,殿下不要這麽說。”

“怎麽沒一撇,裴大人可是得到聖上親口應允的。”長公主說,“你就踏踏實實在家等著做新娘吧!”

穗和紅了臉:“殿下還是說點別的吧!”

長公主哈哈笑,伸手在她臉上捏了一把:“你臉皮這麽薄,新婚之夜不得羞死,趁著裴大人不在,這段時間好好跟著本宮練一練,不能光讓他調戲你,你也要學著調戲他,我跟你說,調戲男人可有意思了。”

穗和:“……”

長公主逗了穗和一路,讓她沒時間感傷,馬車不知不覺就到了安國公府。

“你快進去吧,今天太晚了,本宮明天再來拜訪老夫人。”

“多謝殿下,殿下也早些回去歇著吧!”

穗和向長公主道別,下了車,又向騎馬跟在後麵的陸溪橋道別。

陸溪橋衝她抱拳,又對裴景修說:“好生把你未來小嬸嬸送回去,別打什麽歪主意。”

裴景修身子一晃,差點摔下馬背。

他繃著臉,若無其事地下了馬,把韁繩遞給守門的侍衛,向長公主和陸溪橋拱手道別,同穗和一起走進去。

“小嬸嬸”這個稱呼,對他來說殺傷力太大,比“長姐”還讓他難以接受。

“穗和。”他在無人處停下腳步,痛苦道,“穗和,以前是我對不起你,你能不能再給我一次機會,我真的不想就這樣失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