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在新房裏膩歪了一天,到了第二天,穗和無論如何不許裴硯知再纏著她,板著臉攆他去書房讀書。
裴硯知哭笑不得:“我一輩子就這三天婚假,你卻叫我去讀書?”
穗和說:“那我不管,你去書房睡覺也行,總之不能再留在這邊,你又是太傅又是禦史的,整天圍著媳婦轉,讓人家知道了會笑話的。”
裴硯知無奈,隻得聽她的話去了書房。
以前他確實很喜歡在書房待著,可是今天,他根本就坐不住,不管幹什麽,腦海裏想的都是穗和那張含羞帶嬌的小臉,柔若柳條的細腰。
看書也想,寫字也想,看到窗簾被風吹起,都會想到洞房裏晃動的紅羅帳,聽到窗外鳥兒叫,都會想到穗和在**嬌滴滴喚他“夫君”。
他受不了,讓阿信去叫穗和過來,說有急事與她相商。
穗和信以為真,換了衣裳匆匆而來,問他有什麽急事,卻被他壓在書案上欺負了一回。
穗和想喊不敢喊,想叫不敢叫,事必,衣衫淩亂,雲鬢鬆散,頂著滿麵紅霞嗔怪他:“書房是做學問的地方,大人怎麽能做這種事?”
裴硯知摟著她,將她抱坐在腿上:“人生處處皆學問,夫妻恩愛也是一門極高深的學問。”
穗和:“……大人這胡說八道的功夫,快趕上王寶藏了。”
裴硯知說:“你不是怕我一直在後院惹人非議嗎,我想好了,我不去後院,你可以來前院,這樣,別人就會以為我們在做學問,這要是傳出去,別人就會說,裴大人新婚燕爾還不忘做學問,真乃天下讀書人之楷模。”
他說得一本正經,穗和啼笑皆非,紅著臉道:“呸,你就是個老不正經。”
“你又嫌我老,難道我這兩天表現得還不夠好嗎?”裴硯知掐住她的細腰,“娘子不滿意的話,我還可以再努力一點。”
“不要!”穗和從他腿上溜下來,拿起一本書放在他麵前,義正詞嚴道:“你就在這裏給我好好讀書,什麽時候把這本書背下來,什麽時候再來找我。”
她說著要走,被裴硯知一把拉住:“別走,我現在就能背下來。”
穗和:“……”
這種又有學問又能折騰人的男人,真的好可惡呀!
可是,她真的好喜歡呀!
兩人鬧了一陣子,穗和有點累了,說要回後院歇一歇,裴硯知不讓她走,讓她去窗邊的貴妃榻上躺著,說有她在,自己才能安心讀書。
窗外陽光正好,穗和便聽從他的話,躺在那邊曬著太陽小憩。
房裏一時安靜下來,春風從半敞的窗欞徐徐而來,滿室都是書本和筆墨的香氣。
穗和很快就睡著了,裴硯知卻連一頁書都沒有看完,目光流連在她恬靜的睡顏上,她白皙的肌膚和粉綠相間的衣衫全都籠罩在金色的陽光裏,看起來賞心悅目,如同一幅春日美景。
裴硯知放下書,拿起了畫筆。
穗和一覺醒來,見他正在書案後麵認真地寫著什麽,打了個哈欠正要起身,卻被他叫住:“別動,還差兩筆。”
穗和忙停下動作,問他:“大人在畫我?”
“嗯,見你睡得香甜,就想把你畫下來。”裴硯知柔聲道。
穗和保持著原來的姿勢安靜地看著他,心中柔情如春水潺潺。
過了一會兒,裴硯知放下筆向她招手:“好了,你過來瞧瞧。”
穗和起身,活動了一下僵硬的身子,走到他身邊去看那張畫,歡喜道:“我有這麽好看嗎?”
“你比畫還好看,隻怪為夫畫功不精。”裴硯知不吝讚美。
穗和笑彎了眼:“大人這嘴,是剛吃了蜜糖嗎?”
裴硯知看著她如花的笑顏,眸色漸深:“你忘了嗎,我剛剛吃的明明是你。”
穗和頓時雙頰飛紅,跺腳道:“大人……”
裴硯知哈哈大笑,心情從未有過的輕鬆愉悅。
他的小妻子,實在太可愛了。
這一天又在荒唐中度過,次日一早,夫妻二人早早起床,帶著滿滿一車回門禮回了沈府。
沈府的人口比裴府還要簡單,盡管那些彩燈彩綢什麽的還沒拆下,府裏卻已經變得冷冷清清,隻有父子二人和一條狗在大門口望眼欲穿。
穗和下了馬車,阿黃第一個撲上來,圍著她的腳上躥下跳,轉來轉去,表達著對她的思念。
而沈玄青和沈稚父子二人,卻是一個比一個守禮,一個比一個內斂,和阿黃形成鮮明的對比。
穗和叫上阿黃,跟著兄長侄子進了門,見偌大的府邸冷冷清清的,心裏多少有點不好受,一個沒有女主人的家,怎麽看都覺得少了些鮮活的生活氣息。
但她想歸想,並沒有表現出來,高高興興地和兄長侄子閑話家常,很努力地活躍氣氛。
裴硯知大約看出來她的心思,也比平時多說了很多話,甚至還拉著沈稚的手問起了他的功課。
沈玄青的學問深得父親真傳,教導兒子自然不在話下,沈稚對這位小姑父雖然有點敬畏,對於他的提問卻回得有板有眼,對答如流。
裴硯知說這孩子學習方麵是沒問題的,就是性子孤僻了些,雖說孤僻也不是什麽錯誤,但小孩子總要和同齡人交往,結識一些玩伴,這樣才有利於他人格的完善。
他說得委婉,穗和不知怎的就想起了裴景修。
裴景修的性格之所以那麽古怪,很大程度上和他父親早亡有關,他因為怕被別人嘲笑排斥,就選擇了自我封閉,以至於後來漸漸變得敏感多疑,思想偏激。
包括他不顧一切地想要超越他小叔,甚至取代他小叔,除了受不了被人比來比去,也有深層的自卑感在作祟。
穗和不希望自己的侄子也變成裴景修那樣,她覺得她還是要找機會和兄長好好談一談。
剛好沈玄青也很關心她的婚後生活,用過午飯,就把她單獨叫去了書房。
“妹夫對你還好吧,你在新家住得習不習慣,家裏下人都聽話嗎,你婆母有沒有讓你受什麽委屈?”
“沒有,都挺好的。”穗和說,“大人對我很好,下人也都聽話,婆母對我很客氣,並且過幾天就要回金陵去。”
“哦,她要回金陵呀?”沈玄青很意外,“我以為她以後會和你們一起生活。”
穗和笑笑說:“一起生活也沒什麽不好,但分開的話,她自在,我們也自在,她在金陵也算是子孫滿堂,那些子孫也比較聽她的話,在這邊我和大人就沒那麽聽話。”
沈玄青也笑了:“這樣也好,沒有婆婆給你立規矩,你能輕鬆很多,就是你那個大姑姐,據說也是個不省心的。”
穗和愣了下,才明白兄長說的是裴憐雲:“她呀,她現在沒空出門,她丈夫上回挨了頓打,至今還臥床不起,每天都離不開她,我們成親那天,她吃席吃到一半就被她丈夫打發人叫走了,我們都沒見上麵。”
“挺好的。”沈玄青說,“這樣的話,她就再也不用擔心丈夫不著家了。”
穗和笑起來,想起裴憐雲以前像個怨婦似的,整天抱怨她丈夫不著家的樣子,也覺得這樣的日子對她來說挺好的。
兄妹兩個又說了一些家常話,沈玄青突然嚴肅起來:“知道你過得好,兄長也就放心了,兄長有件事要和你商量。”
“什麽事?”穗和見他突然嚴肅,也跟著緊張起來。
沈玄青斟酌了一下,才緩緩道:“我打算回北疆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