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和連鈺趕到的時候,人都已經來齊了。

夏季站在人群中,見我過來不動聲色地上前兩步,朝我傳來一個擔心的眼神,我向他先搖搖頭,然後再深深地點點頭。

他眼裏的擔憂消失,眨了眨眼,對我露出一個鼓勵的笑容,然後站回人群中,遠遠地看著我。

紀師傅捋了捋胡須,眯著眼睛看了我們一會兒,然後幽幽地開口說:“你們既然要離開書齋,就得按規定來。”他停了一下,問:“你們是派一個人作代表來考試,還是兩人分別考?”

我心裏想,這還用說嘛,那當然是一個人來考了!方便又快捷!而且隻要是連鈺出馬肯定沒有問題!我就在旁邊休息等著他就好!

誰知我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聽到連鈺冷冷地說:“兩人分別考!”

我急得直朝連鈺擠眼睛,大聲回答:“不不不,一個人作代表!”

話音剛落,隻聽眾人一片吸氣聲。

我莫名其妙地看了他們一眼。

“你們到底是一個人考還是兩個人考?”紀師傅皺了皺眉。

“一個人,一個人。”我趕緊搶在連鈺開口之前回答。

“好,那你們誰來?”

我朝連鈺使眼色:上啊!

誰知那個該死的冰塊看都不看我一眼,冷冰冰地說:“誰答應的誰去考。”

該死!這個連鈺怎麽這麽不紳士!

這時眾人的眼睛都盯著我,我狠狠地瞪了連鈺一眼,隻有硬著頭皮走上前。

“既然是慕雲來考試,那你就以‘雲‘作一首詩吧!”紀師傅慢悠悠地說。

以雲作詩?!這也太簡單了吧!

我腦海中快速的搜索著與雲有關的詩句,我必須要找一首讓紀師傅驚豔的詩才有可能通過考試。不過片刻,我開口念道:“

自愛殘妝曉鏡中,環釵漫滲綠絲叢。須臾日射燕脂頰,一朵紅蘇旋欲融。

山泉散漫繞階流,萬樹桃花映小樓。閑讀道書慵未起,水晶簾下看梳頭。

紅羅著壓逐時新,杏子花紗嫩麴塵。第一莫嫌材地弱,些些紕縵最宜人。

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取次花叢懶回顧,半緣修道半緣君。”(注①)

果不其然,紀師傅臉上露出了驚訝之色,但很快他又恢複了常態。他點點頭,看了看我,捋捋胡須,又開口:“我看慕雲的衣衫上總是繡有蓮花,說明慕雲必定十分喜愛蓮花,你能否告訴師傅你喜歡蓮花的原因?”

我輕輕的一笑,這不容易?我清了清嗓子,大聲說道:“水陸草木之花,可愛者甚蕃。世人甚愛牡丹。予獨愛蓮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遠益清,亭亭淨植,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焉。”(注②)

說完,我心裏默默地對著周敦頤先生說:抱歉了,周先生,我擅自改動了您的大作,沒辦法,這裏的人不認識陶淵明,也不知道唐朝,我也是為了要出去化解家中危機,還望您大人有大量,不要怪罪小女子。

紀師傅接著問:“農乃國之根本,如何讓農民豐收乃是頭等大事,對此,慕雲有何高見?”

“在慕雲看來,有以下幾種辦法。第一要重視農具,農具的使用可以很大程度上提高農作物的產量,‘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第二要合理適當的維護土地,這個要注意的問題很多,包括有改造和熟化土壤、保蓄水分、提高地力、作物輪作換茬、綠肥種植翻壓、田間井群布局及冬灌等。此外,耕作方式也很重要,主要有深耕、淺耕、初耕、轉耕、縱耕、橫耕、順耕、逆耕、春耕、夏耕、秋耕、冬耕等。當然了,還要注意保持和提高地力。我在查閱藍羽農業書籍之時發現現在農民主要依靠輪換休閑的辦法來恢複提高土壤肥力。這種方法雖然對耕作過後的土地具有一定程度的改良作用,但在提高土地實用方麵不但沒有多大優勢,相反的,這種休閑的方法實際上是妨礙了土地的充分利用,浪費了土地的有效資源。慕雲拙見,可以推廣實施輪作製。”(注③)

“輪作製?”紀師傅好奇地問。

“輪作製是指在同一塊田地上有順序地在年度間輪換種植不同作物或複種組合的種植方式。不同的作物組合,會產生不同的效果,甚至同樣的作物組合,因為種植的順序不同,其結果也會大相徑庭。輪作在防止土地肥力衰退遞減,消滅雜草、減少病蟲害,防止作物生長良莠不齊等方麵很有功效。最後就是施肥,施肥也是農業豐收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注③)聽完我的介紹,紀師傅眼裏煥發出異樣的神采,他捋了捋胡須,一邊思索著我的話,一邊點頭,片刻,他又接著問:“古書中記載,天上有283個星官,這其中最重要的星官是三垣、二十八宿。慕雲,你能否告訴師傅,這三垣、二十八宿分別是?”

我嘴角一揚,朗聲答道:“三垣即紫微垣、太微垣、天市垣。紫微垣是三垣的中垣,居於北天中央,所以又稱中宮,或紫微宮。太微垣是三垣的上垣,位居於紫微垣之下的東北方,北鬥之南。天市垣是三垣的下垣,位居紫微垣之下的東南方向。二十八宿為東方七宿:角、亢、氐、房、心、尾、萁;北方七宿:鬥、牛、女、虛、危、室、壁;西方七宿:奎、婁、胃、昴、畢、觜、參;南方七宿:井、鬼、柳、星、張、翼、軫。”

“那四象又是?”紀師傅根本不讓我歇口氣接著又問。

“東方七宿如同飛舞在春天夏**空的巨龍,故稱為東官蒼龍;北方七宿似夏末秋**空的蛇、龜,故稱北官玄武;西方七宿猶猛虎越出深秋初冬,稱西官白虎;南方七宿像寒冬早春出現在天空中的朱雀,故稱南官朱雀。蒼龍、玄武、白虎、朱雀、統稱為‘四象’。”

眼看紀師傅捋捋胡須又準備開口,我急忙搶先說:“哎呀,師傅,你有完沒完啊?!你還要問多少?還讓不讓我們走了?!”

紀師傅聽了也不生氣,反而哈哈大笑起來,他得意的捋了捋花白的胡須,說:“慕雲,不要著急,還有最後一道題。”

“還有?!”我瞪圓了眼睛叫出來聲。

天啊,師傅,你還讓不讓我走了!

注①:選自元稹《離思》

注②:選自周敦頤《愛蓮說》

注③:選自賈思勰《齊民要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