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六決定棄學了

“話說回來,昨天那個人是你吧?”宋煙話音一轉,聽上去稍稍有了些力氣。

“啊?”我還沒從他們三個的糾葛中掙脫出來,沒頭沒腦地問:“你認出我了?”

宋煙在電話那頭嗤地笑了一聲,“就你那樣,我再認不出來豈不是愧對我認識你這麽多年。”

“啊?我照鏡子的時候都沒認出自己來!”這是實話,化妝美化了缺陷,平時像個假小子一樣,昨天明明還挺“妖豔”的,沒想到會被宋煙一下子認了出來。

認出來了還一聲不吭就走,我質問她:“那你昨天怎麽不跟我打招呼?”

“昨天那種場合,你覺得合適嗎?”她反問。

也對,本來是她和唐胤訂婚宴,結果不了了之。但我又有了另一個疑惑:“可是俞屏怎麽會自己找上門去啊?他之前不是最反感被拉郎配嗎?還有啊,你昨天是不是知道俞屏要去砸場的?我總感覺你們兩個商量好了什麽。”

宋煙一是無話,過了好一會兒我都懷疑自己說錯了什麽讓她不開心了,她才回答這個問題:“是啊……他找過我,事情就是你昨天看到的那樣,隻不過我們訂婚也隻是形式上的。他隻是看不慣他姑姑,就唐胤那家人,所以唱反調。他倒挺喜歡唐世秦的。”

是了,這也確實是他會做出來的事。總覺得那家夥過度自負,唯我獨尊,稍微一不如他意就要跳腳。

“對了,現在學校還不讓住吧?你住哪兒呢?”

之前還沒把家裏發生的事告訴她,現在我決定和盤托出:“小煙,我可能不上學了……你先別激動,聽我把話說完。他喝酒喝多了,有天摔了跤,腦溢血中風,現在還在醫院呢。醫生說目前是半個癱瘓了,以後的事情不好說,得看他自己意誌力。我媽也沒法工作隻能伺候他了。上學又費錢又費時間,我找任老師聊過,他勸我繼續念。但我想過了,我還是不繼續了。”嗬嗬笑了一下,裝作輕鬆地說道:“其實我本來也就沒有多大理想目標,現在就想著怎麽賺錢了。”

宋煙一直很耐心地聽我說著,這會兒才問:“你確定嗎?雖然我也覺得上課沒意思,但是有文憑總比沒有好。”

“嗯,我慎重考慮過了。左右在北京,你們幾個總認識些人,我蹭一份工作總還是有的。”我厚臉皮了,但這確實是條捷徑,“再說,我想邊打工邊寫小說的,指不定哪天就成名了呢!”

“這樣也好。反正你想做什麽,我都支持,需要什麽隻管跟我說就好。”

“嗯。對了,跟你打聽個事。我昨天見到大叔了……問你一下,他現在到底怎麽個水深火熱。上次我問竇學長大叔的事情,他說的好像我負了大叔一樣。”

但這個問題,宋煙表示牽扯太多,她不知從何說起。簡單概括起來就是,俞家要拉攏宋爸爸了,古家也想拉攏王家,那麽最直接的手段就是把王青配給大叔。更要命的是,田教授的身體一天不如一天,古家更希望大叔能早一點和王青定下來,省的夜長夢多。可是大叔大概為自己爭取了一下,所以跟古家鬧了個不愉快。

“所以說,過年那段時間大叔才被困了起來?”

“嗯,是可以這麽說。”宋煙頓了頓,又道:“現在兩家鬧得很不愉快,很多事情我也是聽說的。現在我爸決心站在俞家這一隊,我得顧忌到很多事情。小寒,如果沒有弄錯的話,古大叔他很有可能馬上也要……那你怎麽辦。”

那次通話,後來沒有接著說下去。

我有自己的堅持,即使大叔真的去擔負起他的責任了,我也還是相信他說的那句“要不要等”是說話算話的。世界之大,遇到一個你愛著的他也愛著你的人何其困難,我不怕等的,隻怕他不愛。我在小說裏給了主人公幸福的結局,總應該相信,生活也會還我一份幸福。

俞屏之後也聯係過我——他不知道是從哪裏知道我的電話的,拽拽地說了一句又掛了,像一陣風一樣,飄忽不定。

我現在對他的態度愈發慎重了,不僅是因為大叔介懷,還因為宋煙。沒有人受得了自己的好朋友跟自己的“未婚夫”聯係過密,不管她愛不愛這個人。

至於大叔,自然給了他回複。“我願意”三個字本來應該放在他求婚的時候再來說的,可惜提前說了一次,下次還得想想應該怎麽換個方法。

這些事情做完,竇豆帶著一份工作來找我了。

是那家咖啡館,深居簡出,文藝之家。

現在才知道,原來那家店是陳琛竇豆他們幾個闊少湊在一起玩兒出來的。原本沒想著用來營業賺錢,後來發現上門的客人還挺多,幹脆就找了幾個人打理,越做越好,做成了那條街一霸。

“你跟著阿森煮咖啡吧,平時幫他打打下手。晚上的時候人多,不過服務員也多,不會很累的。”竇豆的原話就是這麽說的,這要讓阿森小哥聽見了,估摸著又該扔杯子了。

“你明天就去上班好了,工資不會虧待你的。”

於是第二天,我就收拾行囊去上班了。在對我表示熱烈歡迎之後,阿森小哥就開始給我進行全方位的煮咖啡技能培訓。

萬萬沒想到,小小的咖啡豆有那麽多學問。咖啡豆是現買回來的,所以怎麽煮還得根據咖啡豆的烘培程度去選擇。“山不就我”,隻能“我就山”了。難怪說咖啡不止是飲料,而是一種文化了。

一個白天就在聽天書中度過了,什麽虹吸式、美式,摩卡壺,聽得頭都大了。最後阿森看我實在無語了,告訴我目前學會一種就可以了。我聽了,如蒙大赦,就差謝天謝地了。累的趴倒在桌上的時候,阿森好笑地“嗬嗬”了一聲,“這麽點工夫就累了?”

我勉強抬起眼睛看他:“師父,徒兒真的累了……”他好氣地朝我擺擺手,像在嘲笑我體力透支。

咖啡館的營業時間比較特殊,從上午十點一直開到晚上十一點,這麽長的工作時間,所以有兩班製。一天十點到下午六點,隔天下午六點到晚上十一點,兩班輪流。阿森是這家店的店長,常年駐紮,所以他工作時間最長。

“今天先下班吧,明天晚上六點到就行。竇豆關照過我,讓你十一點下班那天直接住店裏,你隻要帶換洗衣服就行了。”

我一聽,來勁兒了:“謝謝師父!明天一定準時到達!”

“行了行了,趕緊回去吧,再晚就不安全了。”

日子就走上了正軌,工作小說兩不誤。第一本買斷的小說已經通過了,隻等對方支付稿費。代價也是有的,就是睡眠比以往少了不少。寫小說也是個很需要體力的事情,經常熬到十一二點。

但現在的生活,除了這些,也沒有其他盼頭了,索性努力一點也好。

宋煙和俞屏定下來了,訂婚日子也定了,隻差等到那一天,確定關係。所以說大戶人家也能折騰,換了這個換那個,竟然也沒有完全撕破臉皮。

宋煙邀請我去訂婚宴,我考慮了一番還是拒絕了。說實話,不是特別像看到那樣一幕,又不是真心相愛,偏偏還要綁在一起,不一定不幸福,但讓我這個知情人看了一定會覺得不舒服。

宋煙也就沒有堅持,對她來說也隻是一場形式而已。

阿森師父開玩笑地跟我說,那個圈子裏的事還是少碰為妙,裝聾作啞蒙混過關即可,不必太放在心上,我們這種平民百姓瞎摻和,遲早有一天被人扒了皮。我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說給我聽告誡我的,但心裏總還是有些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