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猝不及防

被閔鬆良用手指狠狠地勾住了肋骨,咬牙拉著,幾乎要痛到昏厥了過去。閔鬆良仔細觀察著瘦全發的程度,等他動彈不了但是意識還十分清楚的時候,閔鬆良放開了他,“瘦全發,對付你這樣的人,隻用幾個手指就已經足夠了,免得玷汙了我的那些刑具。”閔鬆良很清楚,剛才自己給瘦全發的那一下,要比那些刑具帶來的痛苦可難受得多。

閔鬆良站直了身體,大聲衝門外叫道,“進來。”

瘦全發已經是全身癱軟,沒有了說話的力氣,隻剩下眼睛裏麵的光顯示他在死死地撐著。閔鬆良看了一眼瘦全發,說道,“我說過,在我有麻煩之前,一定會先將你繩之以法。瘦全發,你就認命吧。”

說話間,副隊長時飛直接推開門進來,手裏麵拿著一本東西,遞過去給了閔鬆良,“隊長,你看看。”

閔鬆良接過本子,那是一本審訊記錄,說道,“怎麽樣?招了嗎?”

時飛笑道,“那幾個蠢驢,拿槍出來那麽一晃,經不住幾下來回,就開始一個個地招了。”

閔鬆良低頭看著本子,點點頭,“幹得不錯。”

“是。”時飛接過話茬,說道,“這幾個東西,可真不是人生的,幹得那樁樁件件可都不叫人事,恨不得當場就崩了他們。”

“兄弟,辛苦了。”閔鬆良拍了拍時飛的肩膀說道。

“哪裏話?都是自家人。”時飛的目光轉向瘦全發,疑惑地說道,“怎麽?這小子還沒有招嗎?”

閔鬆良點點頭,“對,沒有。嘴巴可倔得恨。”

時飛一聽,當場就挽起了袖子,衝瘦全發走了過去,說道,“讓我來收拾這種東西最合適不過了。”

閔鬆良攔住時飛,“你先去休息,讓我來,今晚我一定會讓他認罪。”

時飛一聽,看了一眼瘦全發,拍了拍閔鬆良,出去了。

瘦全發已經稍微緩和了一下,力氣也恢複了不少,積攢了一股子勁,衝著閔鬆良尖聲呐喊道,“閔鬆良,你有種就一槍斃了我,這樣折騰人算什麽爺們!閔鬆良!”

閔鬆良將本子直直地伸到瘦全發的麵前,神情嚴肅地說道,“瘦全發,好好睜開你的狗眼,仔細看看你的好兄弟都對你做了什麽。所有的事情,你是主謀,而且是主犯。你們一個個仗著有青幫跟黃家做你們的靠山,這幾年來是越來越無法無天,別人不敢辦你,我閔鬆良眼睛裏頭可進不得沙子,隻要我還在這個位置上一天,你就別想再在上海城過得舒服。這審訊記錄上麵的每一句話,矛頭都指向了你,你做的那些個案子,你的同伴都已經一個個招供了,你還想要掙紮到什麽時候?”

“他媽的,這幫狗娘養的雜種!”瘦全發青筋暴突,情緒十分失控,幾乎要叫破了喉嚨。

閔鬆良用本子狠狠地砸了一下瘦全發的腦袋,“我給你五分鍾的時間仔細好好想想,想清楚了,把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訴我,還有一樣,你移送的毒品槍支到底是流通到了什麽地方,具體的人都是誰,一一給我說出來。”

瘦全發耷拉著腦袋,沒有再發出一丁點兒聲音。

閔鬆良走到門口,回頭看著瘦全發,說道,“我再直接一點告訴你一件事情,不要妄想著你背後的人會救你出去,隻有蠢到家的人才會那樣做。如果換了是我,倒不如直接讓你死在警察局裏麵省事。”

閔鬆良走出了審訊室,砰地一聲關上門,聲音將瘦全發整個人震得冷汗直流。閔鬆良看了看門口外麵的兩個警察,說道,“給我看好,五分鍾以後,我再過來。”

“是,隊長。”兩個警察說道。

閔鬆良徑直朝自己的辦公室走了過去,他自己也要利用這幾分鍾的時間好好整理一下有些淩亂的思緒。

黃如天的車停在了萬夢生戲院後門不遠處的一條胡同邊上,搖下了車窗,幾個黑影湊了上來,黃如天壓低聲音耳語了那麽幾句,最後陰沉著聲音吩咐說道,“都給我弄得幹脆利落一點,黃家不好過,你們一個個也別想好過。”

“放心吧大少爺,我們心裏有數,會處理得幹幹淨淨。”幾個黑影靈活一閃,不見了蹤影。

閔鬆良打開了自己辦公室的窗戶,一陣舒爽的涼風迎麵撲來,閔鬆良但是感覺到了一陣神清氣爽。自己的窗戶正對著幾顆高大的白玉蘭樹,隱隱約約可以聞到彌漫在空氣中的玉蘭花雅致的香味。閔鬆良這個時候的心情出奇地平靜,仿佛感覺到這段時間以來的疲倦都幾乎消散了。

“咚咚咚”幾下,時飛敲門進來了,看見閔鬆良的背影,不禁好笑,說道,“頭,我可從來沒有看見你這樣發愁過。怎麽?遇上對手了?”

閔鬆良回過身來,也笑了笑,說道,“這樣才有意思,費了那麽大的功夫才抓住他,三兩下就審訊完了,那多沒有意思?”

“你就嘴硬吧,我知道你心裏麵可急著呢。”時飛拿出了一根煙,點燃了遞過去給閔鬆良,說道,“給,抽一口吧。”

閔鬆良撥開時飛的手,說道,“不用,這是什麽地方?再說了,我從來不愛這個東西。”

時飛可不管,又把煙伸到了閔鬆良的麵前晃了晃,說道,“隊長,少跟我來這套了。凡事都有特殊的時候,抽一口,可以緩緩神,來吧。”

閔鬆良將信將疑地接過了煙,夾著深深地吸了一口,立馬被嗆得不行,彎腰痛苦地咳嗽了起來,眼淚差點都出來了。

時飛一看,樂了,一邊幫忙拍著閔鬆良的後背,一邊說道,“頭,別看你在犯人麵前有多威風,抽口煙就把你弄成這樣,怎麽跟個娘們似得?”

閔鬆良好不容易感覺到嗓子有一點點好受,直起身子來,說道,“我告訴過你了,這些東西我可不在行,可真不行,也沒那興趣。”

“要說興趣,我這興趣可是給硬生生逼出來的,幹我們這一行的,壓力可大著呢。”

閔鬆良笑笑,說道,“行了,別發牢騷了,我該去審訊室了,有什麽回頭再說。”

閔鬆良剛剛想動身,忽然聽見一陣敲門聲,閔鬆良疑惑地叫道,“進來。”

進來一個年輕的警察,向著閔鬆良跟時飛敬禮。閔鬆良認得出來,這是剛才在審訊室門口兩個警察當中的一個。

“什麽事情?”閔鬆良好奇地問道。

“隊長,您找我?”年輕的警察一本正經。

“沒有,到底怎麽回事?”閔鬆良感覺自己全身的神經都開始一根根地繃緊了起來。

“報告隊長,剛剛通訊組的王勇過來,說您有事情找我。”年輕的警察一五一十說道。

“另外一個呢?”閔鬆良馬上脫口問道。

“被叫去了另外的審訊室幫忙,王勇說是您吩咐的,讓他先幫忙看住犯人。”年輕警察畢竟是經驗不足,警惕性不夠。

“不好,要壞事。馬上跟我來。”閔鬆良將煙往地麵上一丟,狠狠地一踩,馬上快速朝著審訊室飛奔了過去。時飛跟年輕警察跟在了後麵。

幾個人匆匆忙忙跑到審訊室門口一看,瘦全發還是跟剛才一樣,癱坐在椅子上,隻不過,已經停止了呼吸,死了。閔鬆良乍一看,身體上沒有明顯的致命傷口,但是,等閔鬆良將瘦全發歪向一邊的腦袋輕輕一轉,扭向另外一邊的時候,卻不由得暗暗倒著吸了一口冷氣。

瘦全發的致命傷隻有一處,在脖子上靠近頭發的地方,傷口很小,像是被什麽尖銳的物體用力深深地紮了進去,一般的人如果不經意看,大不了以為是個很普通的尋常傷口,不會想到是個致命傷。

但是閔鬆良很清楚,下毒手的人一定是個經驗異常豐富的儈子手,瘦全發脖子上的傷口是被一種尖長的圓柱形鐵柱紮進去的。避開了一些常見的血管,選擇了斜斜地刺進了瘦全發的腦袋裏麵,皮膚上幾乎沒有多少血跡,下手的人手法簡直是老練到了極致,心腸殘酷毒辣異常。

“頭,這到底是怎麽回事?”時飛也驚出了一身汗。

“殺人滅口,其實我早就應該料到,誰知道他們竟然真的這樣大搖大擺地出手。”閔鬆良回過神來,喊道,“快,去看看其他那幾個犯人。”

“是。”幾個聞訊趕來的警察應聲而動,不多久就急急忙忙地跑回來報告,“報告隊長,那幾個犯人...也死了。”

“什麽!”時飛叫了起來。

“果然是一個都不留。”閔鬆良自言自語地喃喃說道,片刻忽然抬起頭來問道,“你真的確定,是通訊處的王勇傳的我的命令?”

年輕警察顯然也被這件事情給嚇住了,為了顯示自己的清白,他拚命地點頭,說道,“隊長,千真萬確,我見過他不止一回了,不會錯。”

另外一個警察也點點頭附和著說道,“隊長,我也是,我也不會認錯。”

“王勇現在人在哪裏?”閔鬆良麵色淩厲地問道。

“就在剛剛隊長你們過來之前,有人看見他往警察局外麵走了。”一個警察回答說道。

閔鬆良也感覺到一些呼吸吃力,說道,“除掉我們一來一回,不到五分鍾的時間,居然連連殺了五個人,這個王勇,到底是誰安插進來的臥底?”

屋子裏麵幾個人你看我,我看你,麵麵相窺,都不敢說話。

片刻,閔鬆良從牙縫裏頭蹦出了一句話。“給我下令,全國通緝王勇,把上海城掀起來三遍,也要給我找出來。我就不信打不垮這些人!”

“是,隊長。”警察們異口同聲地答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