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轉眼,天又黑了。

曆史迷霧中的時間有些詭異,這一個月以來柯黎已經有所理解。

很多時候明明人還精神百倍,但這片天空就是莫名其妙黑得很快,讓人難以適應自的生物鍾和作息的混亂,潛移默化地引發焦躁的情緒。

想睡覺的時候天亮刺眼,想做事的時候天黑危險,除非團隊內部特別和諧穩定,知道曆史迷霧的危險性並且擅長掌控精力狀態,能夠適應曆史迷霧的節奏。

不然時間稍微長一點,陷入其中的人就容易患上失眠,或者混亂多夢。

這種精神躁狂的現象早期並不致命,但在需要進行關鍵決策的時候,一個錯誤的判斷,往往就會變成悲劇的開端。

事實上在柯黎看來,這些家夥為了趕路和追趕時間,精神狀況都不是很好。

他們一路趕來已經精疲力盡,隻想盡快找個地方紮營休息,不會像法蘭德這邊這麽講究,一步步地用儀式將營地做好。

白天的異常現象是比較少的,但是到了夜裏以後,那就不一定了。

法蘭德根據經驗判斷:這片區域的黑暗是有問題的,它不是真正的黑夜,而是某種非凡力量造成的異常源頭,所以會在特定條件下喚醒那些特殊的東西。

前期的建設和探索,說白了就是在慢慢地試探這片區域的「殺人規律」,免得守則總結的時候出現重大失誤,被這片區域想方設法地挽留下來,真正地變成曆史。

柯黎也很讚成這種想法:盜夢空間的絕對黑暗也一樣,隻不過那種程度更極端更過分,不想辦法破解那種鬼地方就會出事。

寶石秘境中的黑暗比例最少,首次出現是古老者透露給蠻子的技術,工具化很明顯,它甚至被削弱到了不能接受觀測的層次,但最終依舊出現了失控的情況。

這裏麵有個關鍵信息:能夠被傳播為技術,並作為特殊概念來使用的,某種程度上來說是普世概念,就像生命、戰爭、財富、權力一樣,它們和社會、世界掛鉤。

但這又是一句很矛盾的話:人人都不知道的東西,不能夠成為普世概念,如果知道絕對黑暗的人非常非常少,它應該是休眠或者神秘的,不應該***縱處理。

但是來到曆史迷霧以後,柯黎明白了一件事:也許在這顆星球上,遙遠古代的某個時刻,黑暗真的降臨大地,於是所有人都認知到了這種特殊黑暗的存在。

這件事也許和古老者有關,也有可能和更古老的神靈有關。

但不論如何,假設這三種空間領域形態的存在,都來自於起源的爆發和分解。

那麽這片奇怪的黑夜,就意味著非凡特性的休眠和活化出現交替。

相當於塔羅牌正位和逆位的差距以及變幻。

白天是勇氣非凡、幸運護身的正位愚者,遇到危險蒙眼跳崖都能絕處逢生。

夜晚就變成大腦死機的逆位愚者,千萬不要指望這種狀態之下能做好事情。

「喔,他們的營地好像熱鬧起來了,要不我再過去一趟?」

「你去過一次之後,這次還是我來吧,距離不算遠,又沒有非凡力量阻擋,這種程度的觀察交給我就好了。」

恩佐取出聖杯,利用港灣營地建設好的房間和區域,直接開始窺視觀察。

隨著水幕浮現出活人的影像,營地裏的狀況被6人看在眼底。

「不太妙,怎麽會有人剛剛下船就開始發高燒的,這地方難道有什麽未知疾病嗎!」

「就算是感冒,這也太快了吧?會不會是詛咒之類的非凡力量?」

「好幾個人白天建設營地搬貨都好好的,還用溪流的水

洗了澡,烤肉做飯也沒有問題,晚上突然就開始生病。」

「我看他們嘴唇表皮都燒枯了,臉色蒼白,嘴裏和舌頭都是破碎的黏膜和粘液,怎麽看也不像是突然間病成這樣的。」

「他們都說很怕冷,拚命地用床單和攤子把自己裹了起來,蜷縮在一起,像烤土豆一樣圍在篝火邊上才能感到舒服,我也不確定這種疾病會不會傳染。」

「他們也沒有去拆帳篷,我們也吃了帶過來的食物和清洗過的肉,這是怎麽回事?」

「喂,真的要把他們放在篝火邊上嗎?我看到他們一直扭著屁股往火堆後麵靠近,都要被燒熟了一樣,要不然還是點燃暖爐,給他們單獨放到帳篷裏吧?」

這話說得柯黎心中一跳:身體發燒發熱,是人體免疫係統正在工作,有某些異常的東西入侵了人體,超過了身體承載量的安全限製,才會出現反擊。

但遺憾的是,普通人體的基礎功能,根本沒有辦法反抗非凡特性的入侵。

這意味著病人的免疫係統,正在無差別的對內髒、肌肉、皮膚進行自我攻擊,就像一群精神失控的瘋子在對鬼魂揮舞武器,將沿途的家具和牆壁都拆得一團糟。

因為人體自毀長城地拆掉了原本的結構,所以完美閃避了免疫攻擊的非凡存在,就能夠更容易地進行改造和寄生。

這是一種很詭異的取代,但它和非凡儀式一樣,必須得滿足某些條件才能出現。

最糟糕的是,這會兒的其他人也很累,願意接觸這些「病人」的船員就更少。

很多人是害怕染病,幹脆就想和他們保持距離,另外圍了一圈篝火,想將這幫病人轉移到那邊去。

船上的非凡者住在相對舒適安全的船艙裏,沒有收到求救信號之前,他們也完全沒有出手的意思。

這樣一來,篝火邊上的「病人」就出現了脫離了團隊屬性,被單獨分隔到了一旁。

恩佐說道:「糾纏孵化速度很快,第一階段他們就中招了,不到最後階段的話應該可以搶救,但是要把聖杯的力量浪費在他們身上,我還得花時間和精力重新充能才行。」

法蘭德指著畫麵說:「已經太晚了,他們已經一口氣觸發了好幾個階段,除非有人去打斷蟲人族的寄生孵化儀式,不然用完聖杯也是拖延時間,他們還是會病變。」

隻見畫麵之中,營地有人背起了蜷縮成繭的船員,要將這些人搬到另一邊去。

可是這一瞬間,湊到脖子附近的病人船員忽然睜眼,一口就咬在了幫手的脖子上。

幫手起初似乎察覺到有些不對,但病人那黃綠透明下垂的唾液,似乎帶有神經性的毒素,或者是非凡性質的致幻效果,讓幫手並沒有產生激烈的反抗。

幫手就這麽撓了撓脖子,任由病人吮吸自己的血液,一步步地走向另外一個營地。

然後,他將病人放在地上,使得病人麵向火堆。

自己也躺在火堆邊上,慢慢地伸出雙手抱住膝蓋,和病人背靠背地躺在一起,臉上漸漸浮現出詭異的笑容,皮膚和血肉卻像石蠟一樣開始軟爛融化。

之後,畫麵突然開始扭曲,某種非凡力量幹涉了聖杯的簡單窺視,一切異常景象都消失不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