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老者的到訪是有些意外的。

也許是滿足了某些條件，也許是接觸的時間不算很長，總之這家夥看起來不是很瘋癲，完全沒有剝皮天使那種召喚後見麵就發癲的情況。

不過這也可能是古老者比較自信，覺得柯黎這樣平平無奇的偽裝者不構成威脅。

畢竟古老者擅長在對方的記憶裏埋下種子，然後試圖造成降臨和侵占，要是非凡強度不夠的話，對他們那些稀奇古怪的危險手段是很難防備的。

當然，柯黎也是準備到完全不怕對方這些操作以後，才決定這樣做的。

他暫時不發癲，柯黎就把這家夥當正常人看，適當保持警惕。

聽到柯黎的話，這古老者似乎沒放到心上，一副我整個世界無所不知的樣子：「這還不簡單？那就是你記憶錯亂啦，我們就是這星球和世界的第一批居民，創造世界的最初造物主。」

「那些容易死亡，容易腐朽和損壞的殘次品，都是後來才出現的。雖然我們嚐試了很多方案去調整他們，修複他們，但是這並不能夠解決靈魂層麵的核心差距問題。」

柯黎：「看來你們的記憶並不像傳聞說的那樣出了問題，給我說說以前發生的事情，以及為什麽堂堂造物主會淪落到這種地步，可以嗎？」

綻顱天使看了手裏的食物，隨口說道：「可以，如果這能夠幫助你複蘇記憶，多花點時間是沒有任何問題的，畢竟我們的時間和機會無窮無盡，隻是遭到命運捉弄以後，就不能像以前那樣有預期地去計算某些事情了。」

綻顱天使擦了擦手，在桌子上憑空描繪著一條光線，牽引著這些光線變成具體的場景造型，用於更加方便的觀察和講解。

不得不說，古老者對世界的認知水平，要比現實物質位麵那種糊弄了事，圍著普通人玩過家家的模式要透徹很多。

綻顱天使輕鬆地描繪出一個星係的概念模型，並展示出各種地貌的特征和場景。

「根據我們古老者先祖的記載開始，在太古時期，這顆積蓄著龐大非凡力量的星球上，我們是第一批誕生在這裏的生命。」

「我們是天生的神話生命，我們的思想和概念都能夠凝聚非凡，造就真實。但是我們也和某些殘缺的生命一樣，對於自身和世界的來曆一無所知，所以我們學習和成長，逐漸發展，逐漸建造出屬於我們的曆史與文明。」

「用非凡元素作為材料，用概念加以約束和定型，我們創造物質本身，我們也創造原始種群，我們建造著生命花園，我們同樣也對天外的星空感到好奇。」

「不喜歡黑夜的古代人，希望用光明點亮所有夜空。於是我們構造出可以采集樣本的容器，在星空中馳騁，認知我們見到和想到的一切。」

「但是我們很遺憾的發現，在離開這個巨大的星係以後，就沒有那麽充足的非凡元素可以利用，即使是星空旅行，也不可以像星係之內那樣奢侈地揮霍能量。」

「於是古老者就劃分為了宇宙無限學派，以及宇宙有限學派。」

說到這裏，綻顱天使停了一下，仔細打量著柯黎的動靜。

他發現柯黎很平靜，仿佛真的隻是在聽故事，同時也沒有什麽激動的肢體動作，也沒有突然被勾起古老回憶的特殊反應。

柯黎察覺到了對方的動作：「這聽起來有點過於狂妄自大了，作為能量的汲取者與使用者，衍生生命所持有的總能量是一定會小於恒星本身的。」

「但是這世界能夠積蓄那麽多的非凡力量，你們有搞明白是怎麽回事嗎？」

於是綻顱天使繼續說：「恒星？看來你的記憶確實有所殘缺，不過沒關係，我可以用幾

千年和幾萬年的時間來慢慢地糾正你的錯誤。」

「畢竟也是很久沒有人願意來主動聽我講故事了，在這個故事講完之前而我又不會知道你是誰，這還真是個難得又奇妙的美好體驗。」

「接著剛才的話說，雖然我們古老者內部分為了無限學派和有限學派，但我們隻是在研究方向上有所不同，並沒有內部的仇恨和分歧。」

「和那些為了食物廝殺，為了財寶背叛的殘次品種族相比。我們古老者的種族便是平靜又低調的大群，每個人都可以包容他人的思想，每個人都可以拒絕張揚保持聆聽。」

「在這樣的背景下，我們開始研究宇宙和星空，並且通過創造一係列的構造物來減少宇宙的損耗，使得我們可以進入其他星係。」

「在努力探索後，我們在各種天文學和宇宙學的研究中，發現了星星的誕生與死亡，也發現了物質與能量的轉換，非凡與平凡的對立。」

「於是無限學派認為，我們曾經所在的非凡世界，是宇宙的某個中心，是擁有無限清潔能源和宇宙根源奇跡的聖地。」

「而其他的恒星與星係，隻不過是注定會遭到毀滅，也必定會走向熄滅的普通物質星球。」

「而有限學派認為，我們的星球和星係是不靠譜的參照物，可能是它擁有的力量實在太多了，比其他星係要多得多，所以沒法判斷它到底是質量超大的蠟燭，還是正在熄滅的蠟燭。」

「為此，我們需要嚐試開發星球上的各種能源，並為此進行計算和分析，調整我們的認知，以規劃好星球上的土地以及利用。」

「雖然我們古老者不是特別的依賴神話星係，即使離開星係也能夠存活，但是在星係外動用力量就會像星星一樣燃燒自己，逐漸熄滅。」

「而那些殘次品，雖然並不具有永恒的生命，也沒有與生俱來的神話力量，但他們簡陋的短鏈壽命循環傳承模式，可以在構造物和容器裏反複地誕生和死亡，隻要能夠提供最低水平的能量，他們就能像蟲子一樣瘋狂繁殖。」

「最關鍵的是，這些殘次品和小蟲子不同，是可以聽懂複雜指令，並且獨立完成工作的。所以也就有了古老者在星球上旅行，創造各種種族，調整並重組特性，尋找最優解。」

「值得一提的是，我們的某些同胞在遇到研究難題時會非常激進，他們可能違反了安全創造協議，切除了自身的部分去創造生命。」

「然後這就導致了管理會議的誕生，因為需要有德高望重、知識淵博的人站出來，去阻止某些人過於瘋狂的舉動。」

柯黎聽懂了，他發現古老者的前後說法，確實是有點矛盾的。

可能是綻顱天使在講解過程中，默認了時間的流逝以及時代的變化，否則他不可能剛剛說完古老者安靜美麗又無敵，轉頭又說古老者裏麵出現了個別腦子不正常的東西。

不論事情是真是假，這話就夠矛盾了，這個時期肯定出現了職業和職責的分工，個體力量大小的區別，不然憑什麽能管得住其他造物主？

另外，古老者的話語表現出的荒蕪太古世界，有可能是先古時代在明麵上滅絕以後，先古之民沒有複活，而神靈層次的強者又隱世不出的情況。

畢竟經曆了末日的襲擊，那些神就算沒死，自身狀態不好也需要花費大量的時間來調整。

這段未知長度的曆史空白期，很可能就是古老者最早出現的時間節點。

而對於蘇醒著的先古之神而言，這些弱於自身的古老者又是立場不明的，可能是先古之民的複活版，也可能是星球自身孕育的新生命。

畢竟先古之民是外太空移民過來的，而古老者像是本地人，這兩方的初始狀態必須鎖定。

柯黎點點頭：「所以呢，後來發生了什麽事情？」

綻顱天使繼續說：「我們的創造和研究日複一日地進行著，我們創造標準與單位，又尋找著世界自然法則與標準的蛛絲馬跡。」

「我們追尋著最穩定的單位，最穩定的標準，而那顆永不熄滅的星辰給予我們標準與答案。在沒有人為幹涉的情況下，這片星係的所有星球軌道都是固定運行的，精確到堪稱最完美的藝術品，不管計算多少次，它都不存在任何的誤差，完全不同於其他的劣質星係。」

「我們理所當然地成功了，雖然有些古老者過分癡迷於研究和創造，為了尋找答案而誤入歧途，但是我們隻要把他們拆開，然後拚回來，他們就能重新複活。」

「無限學派認為這是大膽接觸知識的好機會，而有限學派認為這是禁忌危險的儀式，我們並不能夠完美地控製這些變量，一旦其中出了差錯，就沒人知道複活能否正確進行了。」

「彼此的信任危機，使得我們注定出現更大的分歧。我一直以來都對這件事感到很遺憾，雖然它創造出了更多的可能性，但也破壞了古老者種族的純潔與純粹，使得更多殘缺的部分，有機會混入我們的族群，並給我們帶來不切實際的希望和失望。」

「平靜的生活就這樣被打破了，我們並沒有意識到這就是末日降臨的預兆之一。」

綻顱天使說到這裏又停了一下，陷入矛盾。

一方麵，他期望柯黎立刻出現情緒變化和熱情激烈的承認與回應。

另一方麵，他又希望這微妙朦朧的感覺能夠一直持續下去，雙方既不爭吵也不鬥爭，隻是平靜地述說著那些喜悅或遺憾的往事。

而在柯黎看來，綻顱天使的情緒變化就顯得很大了，他像是孤獨過了頭一樣，非常渴望將的所有認知和概念都拋出來，而自己有意無意地懷疑和試探，又會令他緊張和失望。

綻顱天使確實是個瘋子，他一邊憎恨厭惡著柯黎的質疑，一邊又坦然接受了柯黎的質疑，一邊自我懷疑有些問題，一邊又很自信。

第一眼看起來不是瘋子，而聊著聊著就能發現很多破綻和隱患。

這種情況，就隻能說是古老者內部出現了巨大問題，從某一個時刻起他們就失去了標準和原則，陷入了沒人阻止也沒人引導的迷失狀態。

柯黎：「細說末日。」

綻顱天使歎了口氣，品嚐著食物說：「那真是太遺憾了，其實我們也不知道末日究竟是怎麽產生的。」

「其他星係的滅亡和破碎，我們都可以找到方案和對策進行躍遷和逃逸，但唯獨這末日降臨，我們是無處可逃，隻能困在星係裏。」

「雖然古老者在星係內的力量是無限的，但是越遠離宇宙核心，力量的恢複速度就會越弱，而達到臨界點的時候，情況就會脫離我們的控製，所以我們必須在星係內與末日對抗。」

「和其他星係的末日相比，這個世界的末日看起來很溫柔，但同時也夾雜著大量難以理解的非凡現象。」

「雖然沒有出現星球爆炸，或者恒星化為黑洞吞噬一切的情況，但是各種生活上的細節，都在遭到末日的侵蝕和腐化。」

「原本我們是可以獨善其身的，但是有人為了保護他們的造物，不惜犧牲自己的完整性，分解出更多的力量來為它們抵抗災變。據我所知，其他種族的高位者是沒有這種大規模的奉獻行為的，這就是造物主的情懷與缺點。」

「古老者前赴後繼地抵抗末日，又必須有人留守下來，作為古老者複活與回歸的錨點。可惜龐大的災難，讓我們不得不陷入沉睡，進入自己創造的領域和世界來規避末日的侵襲。」

「就這樣，在末日降臨並滿溢到全世界以

後，我們往日的樂園化為了廢墟。古老者的數量大幅度減少，議會成員也陷入沉睡。」

「等到我們重新蘇醒過來，就發現這世界上多了其他種族。他們沒有神話生命一樣永生不死的特性，所以我們認為他們是奪得了好處的殘次品，是占據了樂園的後來者。」

「這段時間，古老者試圖和他們接觸，但是他們絕大多數都是自私又自利，根本不願意嚐試分解或者歸還，也對完整的古老者沒有興趣。」

「他們就像是殘缺的星星，雖然壽命無比漫長，但是真等到他們瀕臨毀滅的那一天，他們才會想起古老者的好，承認永生不死的意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