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 皇帝召見
休息了一夜,這一夜夏亞睡得並不踏實,不知道為什麽,白天遇到的那個神秘的武士,總在他夢中出現,在睡夢之中,無數次的回想起那個家夥帶給自己的那種讓人窒息的壓迫感。半夜裏夏亞又醒了兩次,每次醒來,都不禁心中充滿沮喪。
土鱉的內心,自尊心有些觸動,想起自己今天白天,在麵對那個家夥的時候,那種無力抗拒的感覺——當時站在那個神秘武士的麵前,自己就放佛是巨人腳下的一隻螻蟻一般,稍有冒然的舉動,對方就可以輕易的將自己抹殺掉——那種無力感,讓夏亞心中很是窩囊,隱隱有一種屈辱感。
早晨的時候,夏亞很早就起了床,坐在床頭,忽然看見了放在身邊的火叉,伸手摘了過來握在手裏。
火叉沉重而冰冷的手感,讓夏亞心中的鬱結驅散了一些。“還是太弱了——”夏亞自言自語:“我太弱小了。可是——怎麽才能變得強大一些呢——”
原本想等白天魯爾過來的時候,向胖子打聽一下那個神秘武士高手的事情,可是等了一個午,兔子將軍卻沒有露麵,留在這裏的那些魯爾的護衛也不知情。
夏亞又去看望了一下住在裏麵的尤麗婭,陪著情緒低落的尤麗婭說了會兒話,快中午的時候,忽然外麵有人來傳報,皇宮裏來使者了。
夏亞立刻走出房門,就看見院門口,多多羅一臉恭敬的笑容,引著一個中年男子走了進來。院門外停了一輛馬車,還有幾個身穿銀色鎧甲的武士執斧侍立在兩旁。
這中年男子一身亞麻灰袍子,下麵穿著一件有些可笑的肥大褲子,一張臉龐還敷了一層粉,看去有些白得嚇人,臉帶著幾分倨傲,微微昂著腦袋,卻用鼻孔對著人。這個負著雙手走了進來,也不理會旁邊的多多羅,咳嗽了一聲,說話的聲音卻格外的古怪——這麽說,明明是很沙啞的嗓音,可語調卻又一種詭異的尖銳感。
“夏亞雷鳴呢?”這個宮廷使者看見了走出房門的土鱉,眼神掃了一下。眯著眼睛道:“嗯,就是你麽?”
夏亞點了點頭,迎了來,看著這個宮廷裏來的使者。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情——曾經聽胖子說過,皇宮裏的很多侍從,都是閹過的男人……
想到這個念頭,土鱉的眼神就忍不住往這人的**多掃一眼,隻是這褲子肥大,從外表卻看不出什麽來,不過這人嘴唇和下巴倒是幹幹淨淨,滑溜一片,沒有一點胡須。
“神聖皇帝陛下有令,夏亞雷鳴,你立刻隨我去覲見陛下。”
這宮廷使者的語氣很傲慢,哼了一聲,卻又拿出了一條手巾來抖了抖,擦了擦鼻子和嘴角,皺眉道:“你這麽瞪著我幹什麽!快去換一身衣服!你這副邋遢的模樣,這麽能覲見陛下!”
旁邊的多多羅忍不住噗嗤一笑,趕緊就轉過身去,夏亞瞪了瞪眼,看了看自己的穿戴,他雖然有兩身好看的衣服,隻是前天出門的時候,被那些偷襲的家夥砸了糞便,已經丟掉了。
“這個……身這件已經是我最好的衣服了。”夏亞抓了抓頭發:“那個……皇帝陛下現在就要見我?”
“那還能有假!趕緊和我去!”宮廷使者搖頭。
當夏亞跟著他出來的時候,還聽見了這個宮廷使者低聲哼了一聲:“肮髒的鄉巴佬……”
夏亞也不生氣,隻是眼神卻總免不了在這位宮廷使者的**掃來掃去,看得多了,不免自己的表情就有些詭異起來。
外麵的那輛馬車,可不是給夏亞乘坐的,宮廷使者了馬車。而夏亞則隻能乖乖的牽來了自己的馬,加入了隊伍裏,一路往皇宮而行。
皇宮在帝都城東北角,一路穿過城市,隊伍前麵有身穿銀色鎧甲的宮廷侍衛騎馬執斧開路,所到之處,路的行人紛紛遠遠就躲閃開,將道路讓了出來。
夏亞跟在隊伍裏,左右四顧,卻發現路的行人紛紛投來敬畏的眼神,隻是其中畏懼的成分居多,敬意卻很少了。
奧斯吉利亞的皇宮最早建造於開國之初,最早不過是一座城堡,經過了千百年曆代皇帝的擴建,已經形成了龐大的宮殿群,也是大陸公認的最宏偉龐大的宮殿群。
到了城東,遠遠就看見了一座圓形的城堡塔尖,麵飄揚著帝國旗幟,開闊的大陸平坦而整潔,那城堡前是一條十米款的水渠,將整個皇宮圍在了裏麵,形成了一座城中之城。而那城堡則隻是皇宮的大門入口,走過了吊橋之後,橋梁兩旁站著穿著鮮紅色倚仗長袍的宮廷侍衛,手持長長的斧槍,穿過了那城堡下的城門,才算是走進了皇宮裏的內部廣場。眼看前麵樓宇成群,一座一座磅礴的宮殿連綿不絕,形成了一片看去宏偉之極的宮殿群,讓夏亞立刻瞪大了眼睛。
那個宮廷使者也下了馬車,看了夏亞一眼:“你還坐在馬車幹什麽?趕緊下來跟我走,不許東張西望,不許胡亂走動。”
這一走,夏亞原本還想仔細的觀賞一下這傳說之中的皇宮,但是穿過了幾個長廊,繞過了幾座巨大的樓體和宮殿之後——土鱉很快發現自己轉向迷路了。
這鬼地方實在太大了。而且也太冷清了。
路隻看見偶爾有一隊一隊穿著精良鎧甲的宮廷禦林軍巡視,而遠遠的看見幾個宮廷侍者,行走之間也垂頭快速而行,充滿了小心謹慎。除此之外讓夏亞有些怪異的是,這偌大的一個皇宮裏,除了這些磅礴的建築帶來的肅穆威嚴感之外,更多的,帶給人的卻是一種死氣沉沉的感覺!
是的——死氣沉沉!
樓宇之的浮雕盡顯得奢華,牆壁的壁畫美輪美奐,甚至就連一些柱腳都包含著黃金。
還有經過了一座一座長廊,空氣裏都充滿了香料的芬芳。可是這古怪的香氣,卻反而讓夏亞忍不住掩住了鼻子。
這死氣沉沉的地方,這香味,卻讓他忍不住想起了裹屍布的味道
走了好久之後,夏亞才忽然反應過來,為什麽自己會覺得這裏死氣沉沉了!
那經過的廣場,大殿,走廊有壁畫,有浮雕,有雕像
可是,這裏卻沒有任何植物!沒有一顆樹木,地麵都鋪設了整齊的石板,走廊都是精致的地磚甚至是大理石。
可惟獨看不到一點泥土,也沒有半點綠色!
肅穆,肅穆,莊嚴,莊嚴
可這一切過了頭,卻讓人感覺這裏好像是
“哼,裝點得在奢華,也不過像是一個大墳墓罷了。”
土鱉心中冷笑。
終於見到傳說之中的拜占庭帝國皇帝的是,這位大帝正在用午餐。
這是一座寬闊的圓拱形狀的大房間,走進了一座圓形的樓宇之後,在富麗堂皇的大廳裏,夏亞等了好一會兒,那個使者才通報完畢,告訴他可以進去了。
兩個神色嚴肅的年輕侍從,都穿著灰色的亞麻袍子,小心翼翼的推開了一扇赤銅質地大門,夏亞走了進去。
這裏是一個餐廳,偌大的餐廳裏,夏亞粗略的看了一眼,至少可以容納數百人。但是這麽大的一個房間,卻隻擺了一張桌子。
壁爐的火熊熊燃燒,地鋪了一條柔軟的熊皮,就連壁爐前的柵欄,都是金色的。
帝國現任皇帝,康托斯大帝就坐在房間裏唯一的一張餐桌後,他胸前掛了一張餐巾,手裏拿著一把銀色的小刀,夏亞走進來的時候,皇帝正認真的將一塊鮮血淋漓的牛肉切開,濺出來的鮮血,甚至有幾滴落在了他胸前雪白的餐巾。
房間裏很安靜,皇帝沒有抬頭,隻是繼續用餐,他的身後,站著一名中年男子,那個男人就立在牆角的陰暗之中,安靜得仿佛一個影子。
甚至,在夏亞的眼睛注意道他之前,他都沒有感覺道這房間裏還多了一個人。哪怕是真的看見了這個人,有那麽一瞬間,夏亞都有一種錯覺:仿佛站在那兒的真的就是一個影子,而不是一個活生生的人。這個家夥……全身毫無一絲活氣。
平平無奇的相貌,平平無奇的打扮,低著頭,雙手自然垂著,就臉眼睛都是半開半合,眼神也暗淡得毫無一絲神采。
這是一種奇怪的感覺,偏偏是這麽一個家夥,給夏亞的印象,卻比房間裏原本的主角——那位皇帝陛下要強烈得多。
偷眼看了看皇帝,這位帝國的皇帝顯得很蒼老,他臉皺紋高高堆起,一層一層,身形看去很魁梧,但是卻瘦得有些驚人,就仿佛一隻蒼老的雄獅,此刻卻已經形容枯槁,雖然骨架依然寬大,但是身
那件滾了金邊的黑色絲袍,卻仿佛是掛在竹杠一般。
康托斯並沒有理會夏亞,繼續耐心的將一塊血淋淋的牛肉切完,送了一小塊進嘴裏,充分感受了一下那種鮮嫩和生肉裏的腥氣,皇帝才愜意的舒了口氣。
他一直喜歡這麽吃肉,這種習慣是從年輕的時候軍旅的生涯養成的,雖然宮廷裏的醫官多次建議,這樣的習慣對皇帝陛下的健康並沒有什麽好處。
舌頭充分吸著鮮血的味道,康托斯大帝才終於抬起頭來,看了看站在麵前不遠的這個年輕人。
騎槍大帝臉露出一絲複雜的笑意,因為他注意道,夏亞並沒有跪下,而是直挺挺的站在那兒,神色裏也並沒有多少惶恐和緊張。相反……倒是桌那純金的燭台,吸引了這個年輕人的注意力。
“喜歡麽?”皇帝開口了。
“呃……什麽?”夏亞楞了一下。
“這個燭台,你一直在看它。”看托斯大帝丟下了餐刀,又拿起一隻銀杯,被子裏是鮮紅的酒,他喝了一口,殘留在嘴角的酒,就仿佛殷紅的鮮血一樣。
夏亞有些尷尬,他訕訕的笑了笑,不敢再看那個燭台,心中卻忍不住歎息:見鬼,這燭台真大……得又好幾斤重,不知道是不是純金的……
“走的時候,你可以帶走,算是我賞賜給你了。”皇帝丟下了酒杯,撤掉了胸前的餐巾。
“呃——啊?”夏亞喜出望外,臉自然就露出了幾分歡喜來:“真的給我了?”
摩托斯笑了,他開始有些喜歡這個愣頭愣腦的小子了——至少,這種人應該單純一些,也容易掌控。
單純——如果胖子魯爾或者多多羅聽了皇帝的心聲,一定會忍不住想撞牆的——
皇帝笑了笑之後,臉色就恢複了嚴肅:“你就是夏亞雷鳴了。”
“我就是!”夏亞挺起胸膛。
“你看到我,並沒有太恭敬的意思。”摩托斯的眼神有些嘲弄。
“呃——”土鱉想了想,猶豫了一下子,居然說出了一個連自己都沒想到的答案——原本他是不該和皇帝說話的,但是似乎,這個皇帝看去並不太難相處,“嗯,因為,我不是拜占庭人。”
言下的意思,我不是你的臣民,所以沒必要對你敬畏。
“……”摩托斯聽了這句話,也楞了一下,隨後忍不住大笑了幾聲,笑完之後,他看著夏亞點了點頭:“不錯,我看過你的資料,你是野火原長大的,這次戰爭之前臨時加入了我們的軍隊。嗯——不過從現在開始,你已經是一個拜占庭人了。”
夏亞沒說話,就這麽看著皇帝。
“你在戰場的表現,我聽說了,雖然我看到的戰報有些誇張,不過我想你的表現也當得起那些讚美。而且,你打傷了黑絲廷。”
提到“黑絲廷”這個名字的時候,皇帝陛下的眼睛裏,瞳孔明顯收縮了一下,語氣裏更有一絲狠厲的味道。
“我隻是偷襲得手。”夏亞幹脆說了老實話,他心中有一種感覺,在這個皇帝的麵前,說真話,說不定反而有一些意外的好處,“黑絲廷比我強大得太多,我根本打不過他。如果正麵交手,他可以輕易的殺死我。這次傷了他,也是因為他沒有防備下被我偷襲,而且——他傷得並不重。”隨後,在皇帝的要求之下,夏亞不得不將那次在戰場如何假冒邦弗雷特的名字挑戰,如何將邦弗雷特強行綁戰場,如何讓邦弗雷特吸引黑絲廷的注意力,然後自己在一旁又是如何偷襲得手。
整個講述的過程,夏亞故意把自己顯示得粗鄙不文,嘴巴裏毫無約束,說的高興的時候,一些汙言穢語脫口而出,毫無禮儀可言。什麽“那個賣屁股的兔子”“那個怕死的小白臉”“幹死那個婊丨子養的”之類的言辭,更是層出不窮。
夏亞可並不傻,他是故意這樣做的!
因為雖然沒有太大的心機,夏亞本能的感覺到了皇帝態度的變化!他說出第一句粗話的時候,皇帝就挑了挑眉,眼神裏的笑意放佛也多了幾分。
而後麵,當夏亞說出“邦弗雷特那個婊子養的小白臉”這樣的話的時候,皇帝陛下的表情居然露出一種很快意的樣子——
————如此一來,夏亞哪裏還不明白皇帝的心思?他故意在講述自己如何整治邦弗雷特的過程裏多了幾分誇張和細節的描述,再說到自己如何偷襲黑斯廷得手的過程,則輕描淡寫一筆帶過。
終於等夏亞說完之後,康托斯大帝眼睛裏已經帶著明顯的笑意了。
好!
很好!!
非常好!!!
如果說開始的時候,隻是對這個愣頭愣腦的小子有些好感的話,那麽現在,皇帝覺得自己已經有些喜歡這個小子了。
欺負邦弗雷特那個“婊子養的小白臉”,讓皇帝很快意。而講到偷襲黑斯廷得手的輕描淡寫,卻讓皇帝錯誤的認為,這個小子是一個不居功的老實人。
於是,在“單純”這個評價,皇帝給土鱉又多了一個定義:忠厚老實。
忠厚老實的土鱉?多多羅魯爾等人繼續怨念中
武勇,單純,忠厚老實試問,這樣的武將,哪個皇帝不喜歡??
康托斯大帝的心情明顯大好,夏亞說完了關於偷襲黑斯廷的過程,皇帝居然又問了他幾個私人問題,尤其是問道了夏亞在野火原當獵人,在野外如何打獵,如何擊殺魔獸的這些瑣事,夏亞看準了這個皇帝的臉色變化,故意將自己掩飾成了一個沒有多少頭腦的愣頭青,說起那些野外生存的事情,還故意講了幾件自己遇到的糗事,還有遇到危險的時候,橫下心拚命地事跡
康托斯自己都沒有察覺,這頓午餐裏,他笑的次數比之前的十天時間裏加起來都多了許多。
同時,土鱉在騎槍大帝的眼裏,也就越發的順眼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