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
倪雯雯趕緊幫倪爸爸拍著背，然後，端過一杯水來。
“老頭子，雯雯都回來了，你以為還能瞞得了她嗎？有什麽不能說的！今天，我就是要說。”
倪媽媽也非常激動。
“雯雯，你突然寄回來這麽多錢，說是你工作賣房業績好，賺的。但是，我和你爸都不放心。”
“你一個女孩子，能賺這麽多錢，這是好事……但是，也讓我們更擔心你。”
一個女孩兒，而且，是非常漂亮的女孩兒，剛工作不久，突然給家裏寄回一百萬……父母會擔心什麽，非常清楚。
倪雯雯俏臉微微紅了一下。
她知道自己這件事情做得有些魯莽了。
但是，她知道家裏的狀況，當時實在是不願意父母再受苦受累了。
“不過，我和你爸都沒用，幫不上你的忙，隻能瞎擔心。”
就聽倪媽媽聲音帶著悲戚，繼續說道。
“本來，你給我們錢，是不想讓我們幹活，想讓我們把房子翻蓋一下，安享晚年。”
“但我們不放心你，怕你哪天突然需要用到這筆錢，我們給花了，那不就抓瞎了？”
“所以，我跟你爸兩人一商量，決定先不翻蓋房子，反正我們老兩口，住在哪裏不是住？”
“這錢，先幫你存著。萬一什麽時候，你遇到難處，也有個退路。”
“我和你爸，平時在縣城裏……”
倪媽媽說到這裏，看了趙有為一眼，似乎有些猶豫，到了嘴邊的話一變，接著說道：
“在縣城裏上班。咱們這裏，距離縣城幾十裏地，每天隻有一趟車往返，而且，一張車票就要十塊錢。”
“所以，我們一去，就是一整天，甚至要幾天，才能回家一趟。”
“白天就在大街上幹活。平時還好說，可到了冬天，氣溫越來越低，喝口水都困難。”
“我和你爸也知道，不能給別人添麻煩，所以，很多困難，能忍，我們忍忍就過去了。”
“那天也是巧了！你爸因為早飯和午飯都沒吃，餓得胃病犯了，疼得受不了，想喝一口熱水，就厚著臉皮，到一家酒店去接熱水。”
“本來，我們跟那家酒店一個服務員打了招呼的，那是咱們鄰村的一個小姑娘。”
“沒想到，進去接水的時候，幾個小年輕坐在旁邊吃飯……你爸也是不爭氣，因為早飯和午飯都沒吃，正餓呢！就多看了桌上的飯菜一眼。”
“沒想到，那幾個小年輕不依不饒了，說是因為你爸看了幾眼，影響了他們的胃口，他們都吃不下去了。所以，要你爸賠償。”
“你爸忍氣吞聲地道歉，但是，人家不聽，咬死了必須要讓你爸賠償，還動手打人。”
“最後我們沒辦法，隻能賠償。”
“可憐那些飯菜，都已經吃得差不多了。可是，他們張口就要兩千塊，比原價還要高三四倍，說是他們一頓飯沒吃好的補償。”
“你爸忍不住爭辯了幾句，就被一頓痛毆，打得滿身是傷。”
“我們身上哪有那麽多錢啊？兩千塊啊！”
“那幾個小年輕就把我給扣下了，讓兩個人帶你爸到自動櫃員機去取錢。”
“你爸也是太老實，心裏光掛念著救我，取錢的時候沒小心，被那兩個小年輕看到了卡上的餘額。”
“一百萬啊！那兩個小年輕當時眼睛就直了，開始起了貪心。”
“把我和你爸都給押走了。把我捆起來，不讓我吃喝，天天打你爸。”
“我們要是不說密碼，當時就得被打死！你爸幾天幾夜沒睡覺，也不知道怎麽，迷迷糊糊就把密碼給說了。”
“最後，我們錢也沒了，人也傷了！”
“因為沒錢，醫院也住不了。而且，醫生說了，你爸傷得太重，縣裏醫院治不了，要治，就隻能到省城去。”
“我們哪有錢到省城？隻能回來挺著了！”
倪媽媽敘述著整個過程，語氣中帶著憤怒和無奈。
“媽！家裏出了這麽大的事，你們為什麽不告訴我？”倪雯雯急著問道。
她給家裏打電話，媽媽隻是委婉地告訴她，爸爸被人打傷了，是小傷，一個小衝突……
“你一個女孩兒家家，一個人在南都也不容易，我們這不是怕你為難嗎？怕你幫不上忙，著急上火！”倪爸爸在旁邊歎了口氣，說道。
“這是敲詐啊！你們沒報警？”趙有為眉頭皺了起來，問道。
“報警！怎麽沒報？如果不是報警，她爸興許傷得還沒這麽嚴重。”
倪媽媽的語氣中帶著氣憤。
“當時我們被放出來，第一個念頭就是去報警，把錢追回來。隻是，還沒走到警局門口，就被兩個小年輕攔下了，把我們一頓痛毆。”
“原來，是他們料到我們要報警，所以，在半路攔下了我們，並且警告我們，要是再敢報警，就殺我們全家。”
“你爸被打得吐血。不過，想想那一百萬，都是閨女你的血汗錢，不能就這麽丟了。我們回家的半路，又折回去了，這次，我們繞了條路，終於到派出所。”
“沒想到，那個接待的警員先是說我們報假警，問我們那麽多錢是從哪兒來的。”
“然後，讓我們登記了，就把我們打發走，叫我們回家等消息。”
“可是，我們剛出派出所，又被那幾個小年輕截下了。他們說，派出所都是他們家開的，又把你爸狠狠打了一頓。”
“這次，他們下手非常狠，打得你爸再也下不了床，然後，用一輛麵包車，把我們拉回來，扔到家裏。”
“警告我們，要是敢離開村子，就打死我們……”
倪媽媽一邊說著，吧嗒吧嗒掉眼淚。
沒錢，也不能離開村子，倪爸爸受傷，隻能在家裏等死。
這樣的滋味，可想而知。
“太欺負人了！他們怎麽能這樣！打了人，還不讓人去治病嗎？”
倪雯雯氣得臉都紅了。
“雯雯，你可不要衝動，那些人，咱們惹不起……咳咳！”
這時候，倪爸爸開口了，說幾句話，就牽動病情，咳嗽起來。
猛咳了一陣，捂著嘴的手拿開，可以看到很多鮮血，這才長籲一口氣，似乎舒服了許多。
“看到你有這麽優秀一個男朋友，日子過得很好，爸媽都很欣慰。你們回南都去吧！好好過你們的日子，隻要你們幸福，爸媽就高興了。這裏的事情，你們不要管了！”
倪爸爸咬咬牙，竟然開始揮手往外趕人。
“對對對！雯雯，你們回南都去吧！”
“小趙，你要對我們家雯雯好！我們家雯雯，就交給你了。”
倪媽媽也突然反應過來，拉著趙有為的手，一臉凝重。
“嗬嗬！”
趙有為幹笑一聲。
倪雯雯爸媽的經曆，對於他來說，要解決的話隻是舉手之勞而已。
但是，那些人渣的所作所為，已經觸動了人類的道德底線。
了解趙有為的人都知道，他現在雖然在笑，但是，這種幹笑，才說明他是真的生氣了。
“我們及時要走，也要先幫叔叔治療好傷勢吧？”
“那好，你幫老頭子看看吧！我幫你們做頓飯，這麽老遠跑過來……吃了飯，你們再走！”
倪媽媽顯然還是對趙有為不抱什麽信心。
趙有為也不介意，拉過一條凳子，在倪爸爸床邊坐了下來。
“小趙你是醫生？”倪爸爸眼睛中，帶著慈愛的光芒。
那是作為長輩，對晚輩滿意和喜愛的光芒。
醫生，這在老一輩人眼中，都是很正統，很好的職業。
女兒能嫁給一個醫生，將來的日子過得肯定不會太差。
“是的！叔，放不放心我給你號號脈？”趙有為笑著問道。
“放心！你是我的半個兒子，我還有什麽不放心的？咳咳咳咳！”
一高興，倪爸爸又咳嗽起來。
倪雯雯又是羞澀，又是擔心，心裏還帶著淡淡的甜蜜。
半個兒子……在他們這裏，都把女婿看成是半個兒子。
也不知道，趙有為知不知道這些？
剛這麽想著，就聽趙有為哈哈一笑，說道：
“幹嘛半個兒子？以後，我跟雯雯一樣，都是您的親女兒，親兒子！您兩位的後半生，就靠我們吧！”
“好啊！好啊！”
倪爸爸也笑著。
他對這個女婿非常滿意，為女兒感到高興。
可惜的是，他的日子恐怕不多了，不能看到女兒成婚，不能看到外孫出生……
想到這些，他的眼中閃過淡淡的遺憾。
趙有為自然看出這些，不過，他也沒說什麽。
事實，勝於雄辯。
一會兒，自然一切見分曉了。
趙有為手指搭在倪爸爸的手腕上，眼睛微微閉著。
倪爸爸脈象不穩，脈搏軟弱無力。
這是受傷很久，氣血衰敗的跡象。
倪爸爸的生命力，已經很弱了。
然後，趙有為一小股內力注入，順著倪爸爸的手腕，從胳膊，到頭部，再到身體，遊走一圈。
“咦？”
倪爸爸突然一聲輕咦。
他本來一副可有可無的樣子。
他自己的身體，他自己知道。就連縣醫院最好的醫生，也都束手無策。
村裏的梁醫生，六十多歲了，從小學醫，看了之後，也直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