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漁是個行動派,既然有了想法,那就照著想法去完善,規劃一個藍圖,最後去實踐。
她沒多大野心,並不指望自己開的醫館能夠揚名天下,隻求這一年半載,能夠讓她賺取足夠生活的錢,賺一筆孩子的奶粉錢。
等到安安穩穩把孩子生下來,她就回鍾陵和父母團聚,最好一輩子都不要踏足京城。
京城給她的感覺,實在太不好了。
一邊想,薑漁一邊在紙上寫寫畫畫,恰好這時,店小二端著難聞的湯藥敲響她的房門,薑漁起身開門,又給了小二哥一兩銀子,讓他為自己跑腿找店鋪,如果找到有合適,屆時再給他二兩辛苦費。
小二哥眉開眼笑的接了錢,屁顛屁顛辦事兒去了。
像他做跑堂的,一個月的酬勞養活自己隻能算是勉勉強強,最大的經濟來源,就是打尖住店的客人給他的打賞。
而且薑漁要他做的事情也不難,就是跑跑腿而已,他本就是土生土長的京城人,對這一帶熟悉的很,壓根就不需要多忙活,就能輕輕鬆鬆賺取銀錢,何樂而不為?
小二哥走後,薑漁吹了吹湯藥就開始喝。
良藥苦口這句話半點不假,但為了自己身體著想,為了腹中胎兒能夠健康長大,薑漁擰著眉頭也得喝光。
一碗見底,她躺會**就開始午休。
為了送自家哥哥隨隊出征,薑漁本就起了個大早,又受到這樣的驚嚇後,幾乎是沾著枕頭就能睡著。
迷迷糊糊中,薑漁還在想,天天住在客棧裏也比較花錢,為了節省開支,最好還是租一個小宅子,不需要多大多精致,隻要有個落腳的地方,可以好好休息就行......
懷揣著這樣的心思,她沉沉的睡了過去。
夢中世界光怪陸離,薑漁夢見自己孩子平安出世,是個白白胖胖哭聲嘹亮的小子。
這樣的夢境,連帶著她的嘴角都無意識的揚起。
但轉瞬又是一個夢境,她賦予了萬分期待的孩子被另外一個女人給搶走了,那個女人,竟然是隻見過兩次,把她推向轎中當成了擋箭牌的楚王妃薛喬杉......
夢裏,她忍受著母子分離之苦,哭得撕心裂肺一個勁想要把孩子搶回來,但混亂爭奪中,一支箭羽襲來,將她的心髒貫穿。
倒在血泊之中的那一刻,她似乎看見自己的孩子正在慢慢長大,然後喊了別的女人一聲母親......
薑漁一個激靈被嚇醒,醒來這一刻她才發現,枕頭被淚水打濕一片,她的鬢發同樣也被沾濕。
一想到夢境中母子分離的痛楚,她的心都跟著抽痛起來。
這個夢境太過於真實。
薑漁好半晌後才平複心情,她一隻手撫上自己的肚子,因為月份不夠,還感受不到肚子隆起的弧度。
但隻要一想到,此時她的腹中正有一個小生命頑強的孕育著,那種喜悅和滿足的心情,恐怕唯有身為母親的人才能體會。
擦了擦額頭的冷汗,薑漁努力的想要把剛剛這個噩夢給甩出腦海。
不過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白日裏受驚,這才代入進了夢境之中,否則的話怎麽會如此荒唐,夢些這樣奇奇怪怪的事情?
起身披衣,薑漁坐在桌邊倒了杯茶,才發現茶水早已冷透,再往窗外一看,天色漸暗。
她這一覺,足足睡了四個多時辰,直接從中午睡到了臨近傍晚。
薑漁整了整衣衫,推開門走出去。
像以往她對於吃食不太講究,隻要能填飽肚子就行,加上她飯量本就不大,有時候吃一頓不吃一頓都是常有的事。
但是如今不行,哪怕再吃不下,為了肚子的孩子,也要多吃點。
沒走遠,她直接下到客棧一樓,點了兩個菜一個湯,坐在桌邊一邊喝水一邊等著。
恰好這時,收了她的銀錢為之跑腿的小二哥回來了,一邊擦汗一邊對著薑漁回複:“夫人,我已經幫你打聽好了,在西街上有一家醫館剛好要倒騰出去,店大,價格也合適,一個月的租金隻要五十兩!”
“哦?”
薑漁微微一笑,問道:“那,這原先的店家為何要著急倒騰出去?”
店小,租金又比一般人要得少,這樣一個好鋪子賤賣,也必然有他的不好之處。
果不其然,在薑漁問完之後,店小二嘿嘿一笑,撓撓頭道:“果然瞞不過夫人的聰慧機敏,是這樣的,這家鋪子的位置並不是很好,處於西街尾巴上,平日裏的路人並不是很多。”
一般來講,處於鬧市的醫館吸引的人會更多,久而久之名聲自然就出去了,但凡有病人來求診問藥,第一個想到的肯定是平日裏會去的那家。
也正是這個原因,所以西街那醫館的大夫開不下去了,在整日無所事事的空閑下,最終打算換一個地段重新來過。
解釋完,小二哥又補充了一句,“不過夫人不必擔心,但凡醫者,隻要醫術高明,就算醫館開在深山老林,也一定會揚名四海!”
薑漁聽著聽著就笑了。
“那明日勞煩小二哥帶我去看看,如果可以,那就定吧。”
薑漁的要求並不高,前來求診的病人若是不多,雖說賺不了幾個銀錢,但至少可以讓她清閑一陣。
而且還有很重要的一點,小二哥說對了,那就是但凡醫者,隻要醫術高明,即便是隱匿在深山,也有無數人尋醫問藥。
薑漁自認自己的醫術並不算精,但她來自於現代,很多這個時空裏沒有的東西,不會的東西,她都會。
這麽一想,薑漁對自己開醫館的心更加堅定了幾分,一想到之後要麵臨的難題,她也有了幾分躍躍欲試的興奮。
她是個閑不下來的人,如果真叫她安安穩穩的過一生,反而枯燥乏味覺得人生了無趣。
但若是叫她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又在自己擅長的領域,她自然樂意之至,幹勁十足。
就這麽約定好了,第二天一早,薑漁就起身洗漱,然後優哉遊哉的喝了碗粥,這才和小二哥一道出門,往那西街而去。
西街所處的位置,就在京城最繁華的那條集市中間的岔路裏,有賣各種小玩意兒的,還有賣香燭紙錢招魂幡的......
怕薑漁對這些東西避諱,小二哥還特意打哈哈道:“夫人,這都是討生計的窮苦人,像他們這種店鋪,到了晚上都會閉店,也就沒什麽好忌諱的......”
薑漁笑了笑,目光平靜淡然。
在她眼裏,這些東西確實沒什麽好避諱的,總之都是人的一個經曆及輪回。
從哪裏來的,終於還是到哪裏去。
何來避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