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中爆發的這一場天花,雖然來勢洶洶,惹得人人心惶惶,但好在朝廷大力控製之下,蔓延的狀況已經好轉。
至於這如何控製的,薑漁並不願深想。
如今雖不是亂世,但她所能做的,也就隻能如此。
這次沈輕舟出手治療,最終攪得自己也大病一場,幸好沒有大礙,這就是最大的收獲了。
這次治病幾人都沒有想過要得什麽名利,但禍兮福所倚,他們濟世堂為百姓奔波的事情還是在坊間傳開了——
一時間濟世堂雖談不上名聲大噪,但絕對的打出了名氣,也傳遞給所有百姓們一個認知,那就是:濟世堂名副其實!
在這次的天花爆發中,京城所有的醫館,也就隻有濟世堂站了出來。
不是朝廷所逼,也不是百姓脅迫,而是他們自己甘願奉獻,為之上陣救人。
這種冒著風險的事情,得到了不少百姓們的好感,所以這般光景之下,濟世堂一掃先前那般的清冷,所有人看病抓藥,都願意多走幾步路來到西街濟世堂瞧看。
喬一喬二也前所未有的忙活了起來。
看著這個光景,薑漁心中也是高興的。
有句說話,但願世上人無病,何愁架上藥生塵。
大義,心係天下百姓,不願忍受世人疾苦。
但話又說回來,有這個心是好的,但想要人真的無病無災,就有點兒不太現實。
天氣交替的傷風感冒少不了,做工做活的意外少不了,還有本身身體的缺陷少不了......
就這麽短短幾日,除了一些病症較輕之人,還有一些得了疑難雜症的也被薑漁醫治好了。
看著他們從絕望升起希望,看著他們感激涕零當場下跪,挽救一個人,挽救千萬人,這才是行醫者最大的夙願吧。
濟世堂的崛起在意料之中,但正是因為如此,其他醫館的大夫就不太淡定了。
更有甚者,直接以尋師問藥的身份來到濟世堂,一來不說病症,二來不說開藥,進來就是一句:“你們這裏,哪位大夫醫術最高啊?”
這話,就是存心要分個高低勝負了?
薑漁和沈輕舟對視一眼,同笑了一聲。
他們兩人的醫術隻能說各有長短,搭檔在一起,恰恰好互補。
既如此,這又哪來的誰強誰弱一說?
薑漁看了說話那人一眼,隻見對方是個老者,胡子發白,頭發發白,眼珠子略有幾分渾濁,精神狀態還不錯。
薑漁打量對方的同時,對方也在打量她。
半晌後那個老者突然一笑,笑容有幾分嘲笑和鄙夷,頗讓人不喜:“你就是那個薑大夫?我倒以為坊間傳說的薑大夫有何了不起呢,沒想到就是這麽一個女娃娃!”
薑漁有些莫名。
她不知道坊間竟然還有關於她的傳言,但看這老者的態度,想來是誇讚於她,所以他很生氣,特意來瞧看瞧看吧。
既如此,這根本就不是來看病抓藥的,而是來貶低同行的呀!
薑漁從座位上站起身,微微頷首對著那老者道:“不錯,我就是你口中的那位薑大夫,不知道這位老大夫前來,有何指教?”
一句話,直接點破對方的身份。
老者一愣,隨即冷笑一聲:“你個女娃娃倒是牙尖嘴利精明的很,既然你認出老夫也是大夫,那老夫就這麽跟你們說吧,你們兩個都是小輩,醫術不精,又豈能和其他行醫幾十載的大夫相提並論?”
薑漁笑了一下,已經知道了對方接下來想要說什麽。
“那您的意思是......”
“老夫的意思就是,你們這濟世堂啊,就莫要哄騙百姓,免得哪一日真把人治出了什麽岔子,你們擔當不起!”
老者字字鏗鏘有力,語氣更是一派的正義凜然,好像他們濟世堂就是妖魔鬼怪,而他就是斬妖除魔的正義之士。
沈輕舟臉上也難得的泛起了幾絲慍怒。
別人提建議,好生告知他洗耳恭聽,但一上來就把他們濟世堂貶低的如此不堪,是個人都會有火氣!
而且濟世堂裏還有好幾個來問診求藥的病人,聽到這個話,他們不由地麵麵相覷。
這是什麽情況?
其中有個病人瞧著老者眼熟,一番打量,突然驚道:“哎,你不是隔壁那條街上的大夫嗎?我聞著好像姓顧?”
老者也沒擔心被人認出來有什麽不好,總之在他眼裏,他這是在救這些無知的人!
一個個都被兩個晚輩給騙了,還騙的團團轉,他絕不能看著這些人入了火坑!
於是老者點點頭,頗有幾分得意的應了:“正是老夫。老夫行醫已有三十多個年頭,治過的病人不計其數,光是這份資曆擺在這兒,都比這兩個小娃娃強下了不知多少!”
冷哼一聲,他又補充了一句:“老夫當年為病人診脈的時候,這兩個娃娃都還沒出生呢!”
薑漁聽得好笑,敢情這位顧大夫是想要踢館啊?
隻可惜了,她薑漁性子雖然靜,但也絕非是好欺負的。
起身從座位上離開,薑漁看著那振振有詞的顧大夫,以晚輩不恥下問的態度說了句——
“您老資曆高,本事大,那能為晚輩講講,這開顱之術如何行之?剖宮之術如何行之?皮肉斷層之術,又如何行之?”
一連三問,一個比一個跨度更大,光是聽起來就足夠駭人,何況是真的這麽去做?
顧大夫一愣,隨即擺擺手,覺得薑漁就是在胡扯!
“你這小娃娃,年歲不大,編造起來的本事倒是不小啊!”
“編造?怎麽是編造呢?”
薑漁微微一笑,“那您真是孤陋寡聞,我所言說的這些,醫書上可都有記載,你會,不代表不可以行之。”
“你!”
顧大夫三言兩語被懟的啞口無言,但他又豈是那麽好認輸的?當即指著薑漁罵道:“你這丫頭真是牙尖嘴利,就算你有這種本事,但在老夫麵前,你不過就是個晚輩罷了!”
“小輩敬您是晚輩,才沒有直接把您請出去,但您不分青紅皂白就汙蔑我們,實在不是一個正直之人的所為。”
這句話是沈輕舟站出來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