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婦人馬香蘭如此不識抬舉,紀先生原本有些薄怒,剛想要訓斥幾句,卻聽陸霜霜這般言說,心情頓時舒坦了幾分。

好半晌後,他一聲冷哼,說道:“還是你這丫頭懂事上道,不像你娘,愚鈍之際!難道不知道為太子殿下做事,是你等的榮幸嗎?”

這句話聽著是誇獎陸霜霜,實際上不但把馬香蘭訓斥一番,還帶著陰測測的威脅。

馬香蘭一頭冷汗。

她是一時失言。

竟然忘記了,麵前站著的可以當今太子殿下的幕僚,這也就意味著,這位其貌不揚的紀先生,所代表的人就是當今太子。

她一個小小的平民百姓,又怎能以這樣的方式去忤逆呢?

萬一一個不小心,那可是要掉腦袋的大事啊!

馬香蘭心中的思緒百轉千回,好不容易反應過來之後,她立刻跪倒在地,誠惶誠恐的磕了個響頭,說道:“是民婦不懂規矩,還望紀先生見諒。”

頓了頓,馬香蘭又補充了一句:“能夠為太子殿下做事,是我等的榮幸,我們母女二人,自當竭盡全力,萬死不辭!”

這句“萬死不辭”終於把紀先生給取悅了,他滿意的點點頭,然後招了招手,示意她們倆站起來。

陸霜霜機靈,第一個起身,知道紀先生有事情要講,還特意往前湊了湊,剛剛好是一個不會太失禮,又隻能他們自己聽到的距離。

紀先生見狀,微不可查的點了點頭。

這等同於是變相的鼓勵。

陸霜霜心中霎時激動。

她目前接觸的最高的人,也就隻有麵前這個紀先生,而且紀先生既然能得太子殿下青睞,也必然是有能力和身份的,到時候,她想要借著紀先生攀上高枝,也並非不可能......

母女倆湊上前後,紀先生壓低聲音,和她們說了此行的最終目的。

“在後日,是萬壽節,屆時普天同慶,整個大楚上上下下不得宰殺牲畜,為當今陛下祈福祝壽,那一日,我會想辦法安排你們倆入宮,到時候,你們就這麽做......”

接下來,隻見紀先生嘴巴張張合合,馬香蘭母女倆時不時瞪圓眼睛,時不時麵麵相覷,時不時又流露出貪婪的目光。

當紀先生把整個計劃全都說完時,馬香蘭母女倆對視一眼,最終點點頭,像是做出了某種決定一般,信誓旦旦的保證:“請紀先生回去轉告太子爺,我們母女倆,一定萬死不辭!”

“好!”

紀先生哈哈一笑,隨即大手一揮,在臨走之際,他指了指這座宅院,道:“太子殿下說了,這座宅院,就當是賞賜給你們的見麵禮,房地契就在屋內,你們隻需要好好辦事就行,之後的榮華富貴,少不了你們的!”

“是!”

這一句話,可把馬香蘭母女倆給激動壞了。

在來之前,護衛們可是說了,這座宅院是安排她們母女倆落腳的地方,但並沒有說是賞賜給她們的。

結果這倒好,剛剛一來,這座價值千萬倆銀錢的宅院,就這麽輕描淡寫的當成了見麵禮,送給了她們?

太子殿下出手果然大方!

那等她們將事情辦成之後,潑天的富貴,豈不是近在眼前!?

馬香蘭和陸霜霜對視一眼,眼中的興奮光彩,掩也掩飾不住。

紀先生淡淡的收回目光,掩飾了眸中的不屑。

不怕貪婪的人,怕就怕在,那人油鹽不進,軟硬不吃,什麽都不想要,那才是最難啃的骨頭。

反觀這種貪婪的人最好收買。

她要什麽,給什麽便是。

要錢,就給她足夠的錢。

要女人,就給夠各種各樣的美人兒。

麵對這樣唾手可得的**,她們隻會老老實實的。

紀先生眉頭微挑,有幾分得意。

讓他來對付這母女倆,太子殿下簡直就是大材小用啊......

“走吧。”

紀先生坐上了馬車,一聲吩咐,馬夫一揚鞭子,馬兒吃痛狂奔,帶著馬車絕塵而去。

院子裏頭,有兩個侍衛留了下來。

美名其曰是保護馬香蘭母女倆的安全,實際上,卻是用作監視她們,不讓她們出現任何狀況跑了而已。

隻不過馬香蘭母女全然不知,隻沉浸在那座白白得來的宅院裏,時不時摸摸門上的雕花紅漆門,時不時看看屋內的珍貴擺件。

在她們眼裏,現在的生活已經完全的顛覆了她們之前所擁有的一切,隻滿心歡喜的,等著後日萬壽節的到來,等著那潑天富貴落入她們懷中。

.........

薑漁一天都有些心神不寧。

不知道為什麽,她總覺得哪裏被她忽視了,總覺得在她不知道的地方似乎發生了許多事。

薑漁想了想,在濟世堂空閑的時候寫了兩封書信,一封是傳到鍾陵,問問父母嫂嫂的近況。

另外一封,則是寄到了千裏之外的犀牛縣。

這封書信,是給柳叔柳嬸的。

當初在犀牛村的那些日子裏,也就隻有柳叔柳嬸對她真心相待,認她做了侄女,借著和村長家沾親帶故,好不讓其他村人欺負她。

對於柳叔柳嬸,薑漁是真的真心感激。

想來自從離開犀牛村之後,就未曾和柳叔柳嬸他們聯係,隻怕他們不知道會不會怪罪於她啊......

薑漁想了想,莞爾一笑,緊接著又開始落筆寫字。

在一番家長裏短的問候寫了滿滿一張紙後,薑漁想了想,又附送了一句:犀牛村處於邊界,唯恐匈奴不勝其煩的擾亂安寧,若到哪一日,叔嬸想去看看別處的風景,那麽我這裏的大門,隨時敞開。

信寫好後,等墨汁風幹,薑漁這才小心翼翼的裝進了信封當中。

當初離開犀牛村的時候,她曾說過會和柳叔柳嬸保持不間斷的聯係,但那段時間為了在鍾陵落腳,著實有過一番不小的折騰。

再到後來,為了自家哥哥薑國柱,她輾轉來到京城,可謂是好一番的波折,種種事情耽擱下來,竟是一直沒有和柳叔柳嬸通過信。

現在終於有了這個機會,薑漁還有幾分小小的迫切。

她雖然不喜歡那個地方的人,不喜歡陸家的婆婆和妯娌,但那裏風景美,還有一段讓她回憶很久的美好。

所以對於犀牛村,薑漁多少還是有幾分懷念的。

寫完信後,薑漁迫不及待的就出了門,準備將信送出去。

這個時代隻見的信件往來,並不像現代那般發個電子郵件或者依照投遞的方式傳送,而是送到驛站去,在驛站有專門的人捎信,一層一層,一個地方一個地方的傳遞。

所以速度很慢。

等寄到的時候,最快也是兩個月之後吧。

薑漁笑笑,爽快的付了銀錢,之後走出了傳達信件的驛站。

往濟世堂走的路上,薑漁抱著隨意逛逛的心,優哉遊哉的往回走,結果......好巧不巧的遇上了楚遇。

這個京城,實在是太小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