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挨揍的薑漁此刻蔫蔫的低著頭,隻敢看自己的腳尖。
不敢抬頭是因為,她怕看到自己穿越而來被老天爺隨機贈送的便宜相公,會是個五大三粗的糙漢子!
如果便宜相公長得醜沒關係,反正她也不是顏控,但就怕對方不但又黑又醜又矮,還是個慣會打老婆的男人,所 以薑漁心理抗拒,有幾分接受無能。
不管怎麽說,她要求不高,隻要便宜相公為人忠厚老實,那麽她也就能安心一點。不然的話......隻怕她費盡心 機,也要做這個朝代第一個落跑的小媳婦兒......
正是因為心裏緊張又忐忑,所以在陸大牛朝著薑漁身邊走來時,她沒出息的將頭低的更下了。
可是片刻後,她迎來的不是想象中的暴怒和男人的巴掌,而是一句——
“又挨打了?”
陸大牛的聲音很冷清,語氣裏幾乎沒有多大起伏,但也不見多少怒氣。於是弱弱低著頭的薑漁再次抬頭,對上的,卻是一雙難得黝黑深邃的眼眸。
陸大牛的皮膚曬成了小麥色,但那五官卻難掩的俊朗不凡。
再往下看,不同於莊稼漢五大三粗的魁梧身材,他更顯得修長而挺拔,那微微隆起的胸肌顯得很有力量,起碼看過去結實又有安全感。
想到這男人就是自己的相公,薑漁的臉上浮現起了幾分窘迫。
穿越前她一個單身女青年,整天都是開刀動手術,除了在同事的介紹下相過幾次親,還是吃一頓飯就散了沒下文的那種,除此外,就從來沒有談過戀愛。
卻不曾想,一朝穿越,直接白白得了個便宜相公。
而且模樣長得還挺俊俏的......
隻是......這便宜相公估計不太好相與吧,不然囂張的王翠蓮怎麽看見他就縮了縮呢?
薑漁當然不知道,當初王翠蓮嫁給陸大山之後,時常嫌棄自己男人沒有陸大牛俊俏,所以時不時在陸大山打獵去時,欲圖勾引自己的小叔子,卻被陸大牛直接一腳踢飛了兩米遠。
自此後,自然是見一次,怕一次。
薑漁剛想說話,卻聽嫂嫂王翠蓮尖利的聲音冷笑著傳來,“二牛回來的剛好,既然咱這家也分了,那麽該算的就得算清!我也就告訴你吧,你這麵相乖巧心裏肮髒的媳婦兒可是偷了我的一根銀簪,都人證俱在了她還抵死不認!不過她不認沒用,銀兩必須得賠!我也不說多,賠二兩銀子,這事兒就算完!”
“二兩銀子?”邊上有個圍觀的婦人驚呼出聲,“這也太貴了些吧!”
王翠蓮那根成色發黑的銀簪,別人又不是沒見過,頂多也就五百文的樣子,她竟然開口就是二兩,擺明了敲詐啊!
這二兩銀,對於一戶既沒錢,又剛剛分家被掃地出門的人家來說,實在是太難辦了點。而且退一萬步講,就算薑漁背負了偷竊的罪名,那施以懲戒,在原價值上翻一翻,頂多也是一兩銀子才是!
薑漁不明白這個朝代的二兩銀子代表多少,不過看別人的表情,以及陸大牛那微微皺起的眉頭,她就知道絕對不少。
但是她說她沒有偷,誰信呢,陸大牛又會信嗎?
薑漁心中發苦,暗道她遇到的都是些什麽事。
可在王翠蓮還想開口咄咄逼人前,陸大牛直接丟了一錠銀子過去,正正是二兩!
然後,他便沒有絲毫猶豫的,接過了薑漁手上分家得來的那些被子和鐵盆,轉身往山上走去。
走了幾步,見薑漁沒有跟上,他又停住腳步回頭,淡淡道:“不走?”
薑漁咬咬唇,抱起地上破爛的草席和幾個碗,跟上了陸大牛的步伐。
他們是沒有房子的,所以薑漁自己,也不知道陸大牛要帶她去哪。
對於分家這件事,也並不怪村長不能分她好東西,因為其他的地和房,早年間就已經掌握在婆婆和嫂嫂手裏,她沒有地契,自然一樣都沾不到邊。
能分的,不過是這些破爛還缺口子的公用物件罷了。
拋卻了身後得了銀子的王翠蓮那合不攏嘴的笑,還有嫉恨眼紅的婆婆及小姑那不斷謾罵的咬牙切齒,薑漁自動屏蔽,就當什麽都沒有聽到。
兩人向前走了好一陣,越來越進入大山裏。
因為是不斷上山的路,薑漁早就開始氣喘籲籲,偏偏前頭那個身姿修長的男人一點都不曉得憐香惜玉,隻顧得自己一個人悶頭朝前走。
好半晌,視線中出現了一個小草屋,上不避雨,四麵漏風。走進去,牆上蜘蛛網也是一片又一片,但好在草屋裏,有張勉強能睡的破爛窄床。
“我打獵時,有時候就會住在這裏。”陸大牛語氣平靜,將手裏的東西胡亂放下,道:“以後這裏就是家了。”
“......哦。”
薑漁點點頭,也實在沒有什麽好抱怨的,隻要有個安生的地方,她就已經很滿意了。
陸大牛回頭,卻略帶訝異的眼神掃了她一眼,原本她還以為,她會哭會鬧會覺得委屈,可看她的樣子,似乎比他還待得習慣。
除了......
那每每不敢看他,或是接觸到他的視線,就略顯窘迫和害怕的......小兔子一般的膽小模樣。
沉默中,薑漁的肚子卻不爭氣的咕嚕嚕響起,在這狹小的房子裏兩個人都聽得一清二楚。
薑漁更加窘迫了幾分,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卻沒看到陸大牛唇邊難得浮現的一抹笑意。
“我去山上抓幾隻野雞,等我回來。”
陸大牛拿起牆角邊的籠子和長叉正要出門,卻聽薑漁急切,又細弱蚊蠅的聲音傳來,她說——
“我......我沒有偷東西......”
不知道為什麽,薑漁明知道解釋了也不一定有人信,卻還是想要這麽告訴他。
半晌,她以為他不會說話,卻聽陸大牛清淡卻有力的聲音傳來。
“我知道。”
一句我知道,讓薑漁惶惶不安的心稍微定了定。還想說什麽,一抬頭,卻見陸大牛早就已經走遠。
薑漁歎息一聲,摸了摸自己饑腸轆轆的肚子,環顧了屋子一圈:既然他去打獵,那麽她就做飯吧!
可她掀開角落裏落灰的米缸,頓時就傻了眼——
米缸裏,隻有最後一撮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