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乘風急急忙忙從縣衙回到府邸的時候,一向淡然處之的他竟然破天荒有幾分毛毛躁躁。
剛好瞥見府裏的管家路過,他一把將人抓住,說道:“趕緊去備飯菜,這會兒先上點糕點那些,那不殿下還有薑姑娘都得挨餓了!”
管家失笑:“大人,飯菜已經上了,這會兒剛剛上桌,您換身衣裳過去便是。”
葉乘風一天,頓時喜出望外:“還好你激靈,行,那我去了!”
葉乘風趕緊跑回了自己臥房脫去官袍換了身便服,便急急忙忙朝著前廳趕去。
前廳,薑漁和楚遇也剛剛落座。
下午的時候吃了不少零嘴兒,偏又是些飽腹的蜜餞甜棗一類的,所以薑漁倒也不餓。
楚遇身為王爺,就算主人家沒來,依照他的身份也沒有等葉乘風的道理,所以直接拿起了筷子,動手給薑漁布菜。
“多吃點,你太瘦了。”
看著碗裏的肉,薑漁實屬有些無奈:“難道你沒有發現我胖了嗎?就連臉也圓了。”
前段時間吃的好補的好,能不胖才怪。
但是在楚遇眼中,似乎一直都把她當成了小雞仔,還是那種怎麽喂都覺得瘦的那種......
這讓薑漁有些感歎,也有幾分小小的糾結,她有了孩子的事情,一直都沒有找機會告訴楚遇,雖然幾次摟摟抱抱,楚遇也有可能會發現她肚子微微隆起的異常。
但......男人對這方麵通常是沒有什麽概念的,她沒說,他估計也沒有往那方麵想吧。
再加上她可以的遮擋,光從體型上看倒是看不出什麽。
兩人現在既然已經確定了心意,薑漁也不打算瞞著了,等這兩日要是找準了時機,便告訴他吧。
也不知道等楚遇得知這個消息之後,知道自己要當爹爹時,他的反應是高興還是不高興?
薑漁一時間想的出神。
卻聽楚遇開口,接了她前麵那句胖不胖的話。
“我又沒有親手量一量,哪知道你圓沒圓,但不管你胖也好瘦也好,我都喜歡。”
男人含笑的聲音極為溫潤,嗓音醇厚中還帶著幾分慵懶,薑漁聽著,便不自覺紅了臉。
“別說了,一會兒人家聽到,真是......”
薑漁說著便低頭吃飯。
恰恰這時,葉乘風從後院急急忙忙趕來了,上前對著楚遇做了個揖,拱手道:“下官有事耽擱了一陣,招待不周,還請殿下勿怪!”
“無妨。”
楚遇隨意擺了擺手,又夾了塊豆腐到薑漁碗裏。
薑漁不喜歡吃豆腐,便皺了皺眉,又給放回了楚遇的碗中。
兩人之前在犀牛村的時候就是,小夫妻倆坐一起吃飯,薑漁不喜歡吃的東西都會放到楚遇碗裏,而楚遇也會含著笑,將她不喜歡的東西吃了。
不管是咬過一口的,還是沒動過筷子的。
總之他們之間的相處,和平常夫妻無疑,若真要說有什麽不同,大概是他們兩人之間的溫馨和默契,是外人即便想要插也插不進來的那種。
一如此刻的葉乘風。
他看著薑漁將那豆腐夾到楚遇碗裏,當時就瞪大了眼睛——
這這這.......
這薑姑娘到底和楚王殿下是個什麽關係?
一個個堂堂王爺,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身份尊貴那自然不用說,別說是一個薑漁了,就算是薑漁是他的王妃,那也不可能以這樣的方式冒犯王爺啊!
要是萬一把人給惹惱了,豈不是吃不了兜著走?
到時候楚王殿下一旦怪罪下來,第一個遭殃的人就是薑漁自己。
不行,他得想想辦法救救他的恩人姑娘。
葉乘風正準備頂著冒犯的風險開口,卻見桌前的楚王殿下將那塊豆腐給吃了下去!
不但沒有他想象中的惱羞成怒,甚至......看他的表情還理所當然,似乎還很高興?
這麽詭異的嗎?
葉乘風一時間怔住。
哪知察覺到他的目光,楚遇淡淡的睥睨了他一眼,道:“葉大人怎麽了?若是事忙,那就處理公務去,不勞煩葉大人招待。”
哼,還打擾他和他小娘子兩人獨處的時光呢。
顯然,葉乘風沒有聽懂楚遇的暗示,見他這麽說,立刻從座位上坐了下來,並且自己化解尷尬的開口:“怎麽會,事情都處理的差不多了,下官理應好好招待殿下。”
他的恩人姑娘還在這兒呢,怎麽能走呢。
葉乘風坐下之後,拿起了筷子夾菜,邊上的仆人們極有眼力見的上前將酒滿上。
如今府上的仆從都是他在沿路上遇到的苦難人,流離失所的那種,葉乘風如今身為縣令,身邊怎麽著都得要幾個仆人,反正俸祿也勉強夠他開銷。
最重要的是,他的母親如今年邁,總要有人照顧。
所以這些人就被他留了下來。
人也不多,所有的仆從加起來,也就七個。
比起之前的前縣令趙海龍,已經少了不知道多少倍,算是少之又少,很是清廉了。
“這杯酒,下官敬殿下,殿下能夠為民除害,實乃是鎮遠縣所有百姓之福。”葉乘風這番話,說的極為誠懇。
他不擅長於拍馬屁,所以所言的讚美那就一定是心裏話。
楚遇雖然煩他做了電燈泡,但是這個麵子還是會給的,便也拿起麵前的酒,一飲而盡。
酒也不是什麽好酒,和之前趙海龍府上的比不了。
但卻是一窮二白的新縣令能夠拿得出來最好的酒了。
這一杯飲下,葉乘風讓人又滿上了一杯,然後對這薑漁無不感慨的說道:“這一杯酒,我要敬恩人姑娘。可以這麽說,我這條賤命是恩人姑娘救回來的,葉乘風無以為報,惟願為恩人姑娘做牛做馬,報答這恩情!”
“葉大人言重了。”
薑漁現在不能喝酒,隻能以茶代酒,回敬道:“區區小事,實在不足掛齒。若真想報答我,如今葉大人身為鎮遠縣父母官,一切以百姓為重,做一個人人愛戴的好官,這便是報答了。”
薑漁淺淺一笑,將杯中茶水一飲而盡。
本就無意灑下的陽光,也沒想到能讓那瀕死的向日葵茁壯發芽,所以報答不報答的,對她而言並不重要。
她當年救葉乘風的時候也沒能想到,兩人如今還有這樣一番際遇,說來緣分這種東西,實在是妙不可言。
這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