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漁倒是想岔了。
她剛剛說完,楚遇就笑了一下,“好。”
沒有半點的猶豫,一個好字,說的擲地有聲,毫不猶豫。
薑漁一愣,臉上便是一喜:“真的?可是……你有這麽多的時間能夠陪我一起去鍾陵?”
鍾陵離京城可是路途遙遠。
就算是三四匹的快馬,至少也需要三天才能抵達。那麽一來一回的路程就是五到六天,再加上鍾陵小住的日子,怎麽著也是半個月了。
楚遇身為王爺,每日也要早朝,他哪來這麽多的時間陪她一起去鍾陵探親?
想了想,薑漁便無聲的歎了一口氣。
罷了罷了。
還是莫要難為他了。
楚遇即便看不見她臉上的失落,卻耳尖的聽到了她那細微的輕歎,瞬間明白了她的顧慮和失望,他揉揉她的腦袋,笑道:“放心吧,我自有辦法。”
薑漁抬頭,對上楚遇深邃的眼。
是了,他對她許下過的承諾,幾乎都實現了。
楚遇從來不是個吹牛說大話的人,他做不到的,就絕不會給了她希望卻又放她鴿子。
所以薑漁重重點頭,清淡的笑顏浮起,霎時好看。
夫妻倆這才將燭火吹滅,躺在了床榻上。
說來這張小木床確實很窄,睡覺時不能胡亂翻身,稍有不慎就會摔下床去。薑漁睡在裏頭靠著牆壁,倒是不怕。
楚遇躺在外頭,也不怕。
但為了自己不擠著他,薑漁使勁往裏挪了挪,又輕輕拍了拍楚遇的腰身,示意他往裏靠些。
寬窄的床,緊緊靠在一起的兩個人,一時間,倒像是回到了當初半山腰的茅草屋裏。
一切依舊。
隨時在變遷的是歲月和場景,但唯一不變的,是人。
這一覺薑漁睡得極好。
安穩踏實,就連平日裏時常做夢的她,這一晚竟然一夜無夢。
等第二天醒來的時候,薑漁剛剛睜開眼,就聽到頭頂傳來的暗啞聲音:“醒了?睡得可好?”
“好,特別好。”
薑漁點點頭。
楚遇眼中掠過一絲笑意,笑意中似乎還帶著深深的無奈。
他的小娘子倒是睡好了,沒心沒肺。隻是可憐了他啊,一夜難以入眠,滿腦子都是懷中的溫香軟玉。
他是個男人。
血氣方剛的男人。
麵對著懷裏心愛的姑娘,聽著她的淺淺呼吸,感受著那細微的起起伏伏,他怎麽會不心動?
隻不過……
如今他們所在的地方不方便,還有薑漁的身子不方便。
看樣子,他還得忍忍啊......
小夫妻倆起床之後,就準備向這戶人家辭行。
身後有沒有追殺的殺手不知道,但不論如何,為了不給這戶人家帶來麻煩,他們必須盡快走。
隻不過在走出臥房前,薑漁準備將楚遇那塊玉佩放在枕頭下,這樣那大嬸收拾的時候,也能看到。
到時候拿去當了,也值得一個好價錢。
但轉念一想,楚遇的貼身之物不會是凡品,最重要的是,正因為這玉佩的不凡,才容易帶來麻煩。
到時候被有心人盯上,或者被追殺他們的人查到了這條線索,隻怕她無意中一個好心舉動,反倒會給人家帶來滅頂之災!
為了保險起見,薑漁還是將自己的簪子留了下來。
這簪子是當初給麗妃生產,麗妃闊綽賞賜給她的。
不算太名貴,但也值不少銀子。
將簪子留下後,薑漁便和楚遇一道出去,向這戶人家的夫婦倆辭行。
夫婦倆熱情挽留讓他們吃了早飯在走,薑漁婉拒了,“我們還要趕路,出來許久,怕家人擔心,就不多留了。以後若是有機會,必當前來謝謝二位叔嬸的好心收留。”
“哪裏的話。”
那大嬸搖搖頭,跑到灶房將剩下的幾個烤玉米塞到了薑漁手裏,說道:“既然你們著急趕路,我也就不留你們了,這個你們二人帶路上吃,好歹填填肚子。”
“多謝。”
薑漁頷首。
在臨行前,她想了想又道:“叔嬸,如果在我們走後有人來打聽我們的下落,還望叔嬸就說沒見過我們。因為……”
薑漁想要找個借口,這樣好說些。
哪知借口一時沒想到,那大嬸卻了然的笑笑,“肯定是家裏人不同意,所以你們攜手私奔的對嗎?”
說完,那大嬸的目光落在薑漁的肚子上,道:“姑娘,你雖然掩飾的好,但我也是生過孩子的人,你呀,肯定是有身孕了吧!”
“是……”
薑漁尷尬的點點頭。
“那就多謝叔嬸了,告辭。”
薑漁帶著楚遇走出好長一截後,將還熱乎的烤玉米遞了一個給楚遇:“快吃,這個涼的快。”
薑漁說完,便也一口一口的吃著。
烤玉米很香很甜,烤出來的味道也比較有韌勁兒,咬起來特別特別的可口,可惜是沒幾下,兩人手裏的烤玉米都隻剩下了杆子。
兩人又往前走出了一截,隱隱約約能夠看到走出這山林的小道,薑漁有些興奮,忍不住喊道:“楚遇,還有兩裏地的樣子,我們就可以回到官道上了!”
回到官道上,遇到羅七羅九他們的可能性就很大。
當然了,前提是他們還活著的話。
薑漁喊完,轉過身看向楚遇,一時間又有十分擔心。
想要害楚遇的人到底是誰,這回不惜痛下殺手,而且還出了一回血本,出動了這麽多的刺客就為了買楚遇的命!
那麽下一次呢?
回去之後呢?
楚遇的眼睛暫時還沒有好,遇見危險的幾率很大,這一次被打了個措手不及,就已經叫人損失慘重,那下一次呢?
還能有這次這般的幸運嗎?
薑漁有些擔心。
於是她牽著楚遇的手更加緊了幾分。
沒關係。
她相信楚遇的能力。
她也相信自己。
因為她一定會想辦法,如何為楚遇謀劃,如何為楚遇鏟除前路的一切障礙。
一定!
薑漁牽著楚遇一路往前。
他們已經喬裝打扮過,之前的衣服扔了,現在身上穿著的都是粗衣麻布,看起來很不起眼的那種。
加上臉上刻意弄得有些髒,頭發也亂,一眼看去就像是饑荒裏逃出來的難民一樣,就算遇到刺客,對方也不定能夠認出他們吧?
不過……
依照那些刺客寧可殺錯不可放過的心思,薑漁想著,如果真遇見了,那就危險了。
然而好的不靈壞的靈。
這一刻,薑漁簡直想罵自己烏鴉嘴。
因為……
在他們麵前的官道上,就有著一批批的黑衣人。
他們騎著馬,看這架勢,似乎是準備縱馬巡山。
尋誰?
當然是尋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