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前方戰線吃緊,什麽時候大楚的兵士們抵擋不住被人攻打了過來,誰都不好說。
人人都擔心國破家亡。
當然了,還有些人則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心態,畢竟是國事,和他們平頭百姓又有什麽關係?
誰做皇帝不是皇帝?
一朝天子一朝臣罷了。
天再變,總之這個世道還是不會變的。
所以需要擔心的,也就隻有皇宮中的那位吧。
薑漁也懶得管那麽多,總之她也管不了,她所希望的,就僅僅隻是楚遇能夠平安回來而已……
然而一個月的時間過去,小青團徹底變身成為了那種粉雕玉琢的白胖小子,楚遇那邊還傳來了一個消息。
戰事告捷。
這是好事!
薑漁聽到的時候,也大大的鬆了一口氣,然後不斷的追問羅七,楚遇什麽時候才可以回來?
前方戰事告捷,是徹底將陳國和晉國打到了退兵不再來犯?還是僅僅隻是城池守住了,所以那一次的戰事告捷呢?
太多太多的疑問說出口。
然而羅七卻一直沉默。
甚至好幾次躲著不肯見她,有時候即便是薑漁對著空氣中喊羅七的名字,羅七即便藏身在她身邊,可卻也不再現身。
薑漁心中越來越亂。
她甚至想要放下孩子孤身前去邊塞尋夫!
然而這個年頭剛剛冒起,就被她壓了下去。
濟世堂的幾人都沒有帶孩子的經驗,再一個就是,她也不太放心……
比起鍾陵,京城真的不知道危險了多少倍。
難不成,她先把孩子放到鍾陵?再跋山涉水千裏迢迢去找尋楚遇?
這就不太現實了吧。
薑漁一時間陷入了兩難抉擇的境地。
然而就在這種心境之下,老天爺似乎都幫她做了一個決定。
那就是——
在一個月之後的月中,有一天薑漁無意上街采買小衣裳,卻聽到滿城哀嚎,家家戶戶門前都掛了白綾一條。
這是什麽意思?
從生完孩子到月子期休養,薑漁這還是第一次走出小院兒,走出濟世堂,所以這一個月的時間裏,京城到底發生了什麽,她知道的並不多……
但是眼下,這滿身舉目皆白色的場景,把薑漁給震懵了。
濟世堂的幾人都沒有和她說過這些啊。
難不成是國破了?
還是宮中那位出事了?
承德帝掛了?
要不然的話,整個京城這般白色素裹是為了誰?
若是為了旁人,這對於皇室可是大不敬啊!
薑漁滿心疑惑,沒忍住便揪了一個路人問了一下:“這位大哥,這京中發生了何事?怎麽家家戶戶門前都有白綾?看起來就像是在辦喪事啊……”
薑漁問完,那路人漢子就嘖了一聲,有些嫌棄道:“姑娘你的消息真是不靈通啊?你難道不知道?五日前,身為主帥領軍打仗的楚王殿下已經戰死了?這滿城的白綾,都是為了哀悼他而掛上的……”
“什麽?”
薑漁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這路人剛剛說什麽?
說身為主帥領軍打仗的楚王殿下已經戰死?
他說的楚王殿下是楚遇麽?
薑漁隻感覺眼前一片發懵。
她不信。
她不信!
怎麽好端端的,什麽消息和預兆都沒有,就得了這麽一個消息呢?明明前幾日還是大戰告捷的消息啊!
這些人都在騙她吧!
可是……
楚王殿下隻有一位。
那就是楚遇!
薑漁頓時感覺渾身上下一片冰涼,腦袋裏更是嗡嗡的,一陣暈眩。
所有人都在瞞著她。
不管是濟世堂的幾人,還是羅七他們都在瞞著她。
以致於這個消息過去這麽多日,她都不知道!
不知道!
薑漁眼前一黑,差一點點就要暈倒。
然而這時,鑼鼓喧天,馬蹄陣陣,鶯鶯燕燕載歌載舞的景象從那條長街一直延伸而來!整整齊齊的禦林軍,圍繞著路中央那一輛超級奢華的黑色馬車而來!
這又是個什麽陣仗?
百姓們一頭霧水。
卻見皇宮宮門大開,文武百官連帶著承德帝都在宮門口迎接!
因為來人是晉國太子!
上一次的兩軍交戰,是大楚大獲全勝,但是大楚也僅僅隻是強弩之末。就在這個關節上,晉國突然宣布可以退兵,但是要和承德帝談一談條件。
談的什麽條件,除了承德帝和那些心腹大臣外,普通老百姓當然是不知道的。
但是……
承德帝全都答應了。
所以此番晉國太子突然來訪,就是因為邊塞城池已經平息了戰事,作為剛剛和平的兩個大國,當然要和平共處,友好以待。
承德帝出門來迎,也是表達了對晉國太子的尊重。
老百姓們對這一通操作真是滿頭霧水,覺得打個仗怎麽就跟兒戲似的?晉國更是任性,一天一個主意,讓人完全讀不懂晉國國君到底在想些什麽!
薑漁從這些流言口中大概的知道了來龍去脈,她本能的覺得事情沒那麽簡單。
大楚和晉國之間肯定是各有所圖,目前的退讓也隻是互相試探,並且有所預謀而已。
但這些她一點都不關心,她關心的是剛剛知道的那個消息,還有滿城的白色……
腦中一片混沌,薑漁跌跌撞撞的朝著濟世堂而去。
心中那個一直猶豫的念頭卻前所未有的迸發出來。
她、要、去、戰、場、尋、夫!
剛剛走出兩步,那晉國太子的儀仗卻瞬間近在眼前,黑色馬車裏傳來一道清冷的聲音:“這像什麽話,讓他們摘了,全都換成紅的。”
“是!”
有侍從立刻照辦。
於是消息瞬間就傳了出去。
晉國太子放話,全城布置成喜氣洋洋的模樣,全都換成大紅色!
消息很快傳到了承德帝耳中,承德帝隻有兩個字:“照辦!”
如今和晉國談和的事情才最重要,區區這麽點小事算得了什麽?
哪怕這全城的白,都是為了他那個戰死的兒子而布置的。
但……
身為大楚的王爺,就要做好隨時隨地為了大楚赴死的準備!王爺如此,皇子如此,兵將如此,哪怕是百姓,也當如此!
所以這算不得什麽。
命令一下,京城之中倒是有了一陣**。
隻是這動靜沒有影響薑漁半分,她依舊走在大街上,跌跌撞撞,如同行屍走肉,腦海中就一個念頭:楚遇怎麽死的?怎麽會死?
不可能,絕不可能!
心思有些混亂,所以薑漁也就沒有看到,那輛晉國太子的黑色馬車,離得她越來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