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的飯菜,是一碗鮮鬱金黃的雞蛋湯,一盤青色淡香的薺菜,半隻味濃極鮮的燉野雞,配上薑母送來的玉米粥,香甜養胃。
也算是挺豐盛的了。
陸大牛傍晚時分回家,沒抓到什麽特別值錢的獵物,倒是逮到了一隻蠢兔子。他將兔子丟在籠子裏,等著哪天烤野兔肉吃。
“大牛哥,你回來啦?”
薑漁端過來碗筷,兩個人席地而坐就開始吃了。吃飯過程中,薑漁跟陸大牛說了自己母親今天來過的事情,一並說的,還有送出去的野雞。
“嗯。”
陸大牛喝了一口粥,淡淡應了一聲。
他不說話,薑漁也就不說話了。
“這是我們的家,家裏的事情你都可以全權做主,不需要跟我匯報。”半晌,陸大牛往她碗裏夾了一隻雞腿,淡淡道,“太瘦了,多吃點。”
他現在總算是知道了,這個小丫頭通常是不會主動的。不管是做什麽,還是說話方麵,總需要有人帶,有人來主導。
薑漁盯著自己碗裏的雞腿看,也禮尚往來的給陸大牛的碗裏也夾了一隻雞翅。
陸大牛一愣,隨即揚起了一抹無聲的笑意。
這一頓飯,吃的倒也溫馨。
太陽徹底落山的時候,整個村子就靜悄悄的,隻有那狗的叫聲此起彼伏。月光朦朧的籠罩下,給整個大地都披上了銀白色的外衣。薑漁抬頭看著繁星點點,隻覺得一切都靜謐而美好。
哼著歌將碗筷衝洗幹淨後,薑漁突然想到了一個要命的問題——
隻有一張床,她和陸大牛晚上怎麽睡覺?
薑漁想著想著,臉就騰的燒紅了起來,越發不敢踏進屋子裏麵了。
雖然她和陸大牛是夫妻沒錯,可是......
她的可是還沒想完,就見陸大牛修長的身形從屋子裏走出,看著她,皺了皺眉,然後伸出長長的臂膀,一把將她拽進了屋子裏。
“外麵冷風大,傻站著幹嘛。就算想看星星也要等天氣好了再說,上床,睡覺了。”
薑漁被這一句上床給說懵了,站在屋子中央糾結了好半晌,才有如壯士斷腕一樣下定決心準備睡覺。
反正......睡與被睡,也是沒什麽區別的。
她掙紮了好一會兒,卻聽身後傳來一聲輕笑,她睜開眼睛猛地回頭,卻見陸大牛熟門熟路習慣成自然的,將雜草鋪在地上,然後扯了件寬大的外袍蓋著,就這麽躺下睡了。
原來這張床,是留給她一個人睡的啊!
而且看他那樣自然嫻熟的樣子,貌似從前也都是這麽睡的?
不知為何,心情突然間就開始明朗。
薑漁爬上破舊的會吱吱作響的木床,將破爛的被子蓋在了身上。
茅屋很破,但似乎感受著屋內另一個人沉穩的呼吸聲,一切未知的恐懼,好像顯得都不那麽可怕了。
深夜。
鳥叫蟲鳴,清風掃竹林。
熟睡的薑漁夢中翻了個身,卻差點從窄小的木**掉下來,還好地上有一雙手及時伸過來,將她輕輕一托,抱起放進了木床裏邊。
黑暗中,那人的眼眸卻閃耀如星辰,嘴角**漾起一抹輕笑,柔和幽深,劃過沉睡中某人香甜的夢境。
“小笨蛋。”
.........
翌日一大早,薑漁就睜開了眼睛。
或許是接連幾日的疲憊,昨夜這一覺,竟然睡得格外香甜。
她醒來的時候,陸大牛剛好在整理雜草,見她起的這麽早,還有點意外,“不多睡一會兒嗎?現在還早,待會兒出發我叫你。”
“不了,大牛哥。昨晚睡的太好了,現在要睡也睡不著的。”
薑漁從**起來,順手將被子整理了一番。
或許是常年的生物鍾,或許是得知今天要出門趕集,所以有點興奮,早早就起,順便感受一下這山裏的清新空氣。
“那我去打水。”陸大牛提著水桶就出了門。
而他前腳走,薑漁後腳就將門一關,然後翻出薑母帶來的衣裳迅速的換上。
她之前的衣裳已經破爛的不成樣子了,穿這個出門趕集去,隻怕要被人笑話死。
但是剛換上的這件,也是她出嫁前的衣裳,現在的身形穿,袖子著實是短了一截。
唉,同樣是要被笑話的,那還不如穿這件,起碼幹幹淨淨。
陸大牛腳程很快,沒一會兒就提著水桶回來了。薑漁借著水洗了把臉,然後含著水來回幾次就當漱了口。
這個時代,沒有牙刷沒有牙膏沒有香皂,一切都隻能從簡。
兩人洗漱完後,陸大牛就拎著火紅狐狸出了門,出門前,薑漁還用了一塊破爛的布將那狐狸給遮掩住。
這火紅狐狸一看就並非凡品,到時候被人眼紅了可就得不償失。
陸大牛點點頭,讚同了她的做法。
兩人從半山腰上下來,走了好一段路,才走到了村口。
今天是趕集的日子,村口已經有很多的牛車在這裏等著拉客了。不過由於時間還尚早,並沒有來多少趕集的人。
“喲,這不是陸家二小子嘛,怎麽,帶著媳婦去哪?”等牛車拉滿人的間隙,一個婦人陰陽怪氣的聲音響起,眼神卻在薑漁身上打了個轉。
“看不出來嗎,人家小夫妻也是要趕集去呀!”
另一個婦人搭腔,眼神裏卻是濃濃的輕蔑和不屑,捂著嘴巴偷笑道,“隻是不知道......他們是不是走著去趕集啊!”
“肯定唄,不然怎麽就窮到偷人東西呢。我看你呀,還是少說幾句,免得自己身上的東西也遭人惦記。”
這一唱一和,聽得人真心不舒服。
陸大牛聽聞,麵無表情的朝那兩個婦人瞥去一眼。眼神明明平淡無波,但那眼眸深處的銳利,卻讓人不由自主的感到心虛退縮。
他沒有說話,隻是在一眾譏諷聲中,越過牛車,直接拉著薑漁上了旁邊的一輛馬車。
馬車雖然簡樸,卻遮陽避雨,比牛車坐得舒服多了。
當然,價錢也一樣高出許多。
但起碼,可以隔絕掉那些討人厭的視線,和令人厭惡的嘴臉。
“坐好啦,咱們出發嘍!”
駕車的車夫憨厚洪亮的聲音響起,馬車的車軲轆便開始轉動起來。
坐在馬車上的薑漁身子隨著車的顛簸而晃動,但那被陸大牛握在掌心的手,卻一刻也未曾鬆開過。
無聲的維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