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妖們望著城牆下濕漉漉的地麵,呆了許久。
挖了這麽多天水道,就這個樣子?
不是說好了大浪轟城,粉碎人族嗎?
就這個威力,還不如在水裏吐的泡泡強。
之前還有水妖要修建圓環水道圍城,現在一看,挖完了幹什麽?養魚嗎?
“再次進攻,不信他們的大陣一直起效!”
不信邪的水族,再次發動妖術,成片成片的水浪湧向泰穀城。
水浪之中,暗流湧動,隱藏著大量的妖術。
但是,這些水浪到達近處後,無一例外,全都像潑出一盆水,灑在地上,然後就沒了。
偶爾有一兩條水妖術凝聚的水魚撞在城牆上,城牆上的官兵爆發出熱烈的掌聲。
“好活,當賞!”
“采!”
妖族們聽不到城牆上人族在說什麽,但看他們興高采烈的樣子,不能是什麽好話。
“繼續!”
水妖們心裏憋著一肚子火,不斷使用妖術,將連綿不斷的水浪推向泰穀城,聲勢浩大。
城牆上眾將直搖頭,這種攻勢,放在任何城市都是滅城之災,但在泰穀城麵前,不如澆花。
時間慢慢過去,水管夠,但妖族們的妖力快速耗到一半。
後麵的水妖紛紛輪換,繼續出手。
妖族眾將相互看了看,隱隱有種不祥的預感,累死這幾十萬水妖,也攻不下泰穀城。
李清閑在城牆上看了一會兒,道:“呂將軍,你通知友軍,妖族組織了四十萬在城門外玩兒水,恐怕有詐,小心妖族在別的地方動手。”
眾將一聽,這李侯爺真夠損的,就算妖族聲東擊西,也不至於真想在這裏玩兒水。
“末將這就……”
李清閑拿起傳訊符盤,隨後一些將軍也急忙拿起各自的傳訊符盤,而後紛紛變了臉色。
李清閑聽了兩遍,靜立不動,麵色鐵青。
“發生什麽了?”一個沒得到消息的將軍詢問。
“舊王軍,完了。”呂文華麵無表情道。
“發生了什麽?”
“妖族表麵進攻泰穀城,實則安排奇兵突襲舊王軍駐守的香符堡正北,同時分散在各處的妖族暗中聚集在香符堡正南,南北夾擊,已經攻破城牆,不出意外,現在已經收尾。”
“怎麽可能!怎麽可能這麽快,守河軍為什麽不救援?”何豹大吼。
呂文華雙目無光,緩緩道:“鎮北軍監軍察富裏,擺開軍陣,橫在香符堡與賢王城之間,背向香符堡,劍對賢王城,手持聖旨,攔下救援的大軍。”
“王八蛋……”何豹瞬間明白發生了什麽。
任十皓道:“小股妖族暗中集結,幾千可以,但這超過十萬妖族集結,人族不可能發現不了,除非有人在幫助他們遮掩行跡。這些日子,鎮北軍一直在那片區域獵妖。”
“草他娘的察富裏,草他娘的,草他娘的……”何豹雙目通紅,雙拳按在桌子上,一聲聲罵著,越罵聲音越小。
他知道,察富裏不是罪魁禍首。
呂文華歎了口氣,道:“我們用在妖族身上的手段,妖族聯合人族,在我們身上重新用了一遍啊。”
眾將沉默。
之前李清閑以自己為誘餌,引誘鹿王軍與妖族視線,實際卻讓其餘各軍聯手吞下象王軍。
而現在,妖族通過攻打泰穀城吸引人族注意力,實則與鎮北軍聯手,徹底屠光舊王軍。
李清閑望著遠方大河,緩緩道:“我在舊王軍認識一個叫黃天濤的將軍,沒死在戰場,沒死在詭鎮,死在自己人手裏。”
“自古成王敗寇,其實大家早就有了準備。舊王軍既然是諸王們的後裔和下屬,早早晚晚都會消失,能堅持到現在,其實很不錯了……”
“那位,等不及了。”
“我以前不清楚舊王軍和那位誰對誰錯,現在,我知道了。”
“可是,舊王軍殺了那麽多妖族……”
就在這時,對麵傳來震天的歡呼聲。
妖族們高呼著人族聽不懂的口號,緩緩撤退。
原本攻不下泰穀城的妖族們,興高采烈。
比先前城頭上的人族士兵更高興。
一些妖族甚至載歌載舞。
還有一些妖族麵向泰穀城,做著各種下流的手勢。
城牆上的士兵莫名其妙,但眾將們知道,舊王軍覆滅的消息,已經傳到妖族。
“太憋屈了……”何豹咬著牙,額頭青筋暴起。
眾將咬著牙。
李清閑突然又拿起傳訊符盤,聽了聽,突然麵色一變,轉身躍下城牆,飛向李府。
“既然妖族大軍撤退,本將暫時離開。你們堅守泰穀城,我去一趟賢王城。周恨、呂荊,你們跟我來。”
古玄山等上百弟子組成的親衛隊急忙跟上。
“怎麽了?”
眾將麵麵相覷,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眼睜睜看著飛空閣高高飛起。
眾將們紛紛傳訊打探,很快,柴青堂道:“鎮東將軍薑幼妃盡起天霄軍,率兵攻向香符堡。”
眾將愕然,大將軍王都不能做的事,薑幼妃怎麽敢去做?
“觸龍鱗啊……”
一些老將軍相互看了看,輕輕點頭。
看來,有關薑幼妃的傳說,是真的。
飛空閣抵達香符堡的時候,李清閑向下觀望。
這座大河邊的重鎮化為廢墟,數不清的地方塌陷,大部分火焰已經熄滅,整座城市燒作白地。
城外,疾行而來的十萬天霄軍靜靜等待。
城市中心的大坑邊緣,一身白衣的女子孑然一身,遺世獨立。
李清閑亮出身份,飛過天霄軍,而後自天空下落。
百人中上品親衛隊齊齊落下,分散在廢墟各處。
李清閑腳踏餘溫仍在的戰場,走到薑幼妃身邊,扭頭望去。
薑幼妃的眼前,似有晶瑩紛飛。
一眨眼,一切消失,似是隻在這個女子眉眼間留下一抹淺紅。
喵大王一個勁給李清閑使眼色,讓李清閑別亂來。
李清閑望著前方的大坑,直徑足足數百丈,幾十丈深。
大坑之中,強大力量形成的高溫,將沙土凝結為玻璃狀。
這是一品高手留下的痕跡。
偌大的城市,見不到多少將士殘骸,但在此之前,數萬人在這裏居住。
李清閑靜靜陪在薑幼妃身邊,直到太陽落山,才開口。
“回去吧。”
薑幼妃沒有說話。
李清閑站在大坑邊,望向遠方的大河,道:“我其實在很小的時候,就思考過一個問題,為什麽世界上總會有惡人害人?我甚至問過父親,父親說了很多原因,最後卻說,他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