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守河軍的戰鼓,響徹天空。
“奪回冠軍城!”
鎧甲殘破的何豹,高舉斷刃的陌刀。
“奪回冠軍城!”
“奪回冠軍城!”
萬軍列陣,向前進發。
轟鳴的鼓聲中,妖族上下愣了一陣。
無敵軍全沒了。
妖族將領都明白,賢王城之戰,妖族士氣已經到了很危險的境地。
那時隱時現的正氣長城,如同巨牆壓在每個妖族的心頭。
魔甲軍全軍覆沒,鹿王軍全軍覆沒,象王軍全軍覆沒,鷹王軍全軍覆沒,獅王軍全軍覆沒……
即便再遲鈍,也感到不對。
最怪異的是,妖界的巫師軍團也全軍覆沒。
這方天地的妖族,已經斷了兵源。
第一戰派出無敵軍,不是為了炫耀,而是自救。
隻有憑借妖族最強軍一舉擊潰敵方,才能重新激發士氣。
妖族與人族不同。
妖族悍勇,卻獸性十足。
獸性在占優勢的時候,無敵天下,群狼亦不畏虎。
但在劣勢的時候,如同斷腿老狗,乖順無比。
無敵軍,一妖未逃,悍勇至斯,放在諸天萬界,也是一等一的強軍。
依舊抵不過陌刀軍。
這陌刀軍的心,比陌刀的鋼還硬嗎?
到底是什麽力量,讓原本比兔族還懦弱的人族,變得比獅族更加凶悍?
閑王功法?
不可能。
功法隻是功法,實力提升的是信心,但卻不會真正錘煉人的意誌。
一定是發生了什麽,才讓人族如此。
邪法?
更不可能。
陌刀軍將士,全身浴血,雙眸清澈。
還是說,人族,其實一直如此?
妖族眾將眼前一陣恍惚,他們突然想起類似的眼神。
冠軍城陷落後,斷後兵將的眼神,他們很弱,但他們無所畏懼。
大河之北,四處遊擊的人族隊伍,他們很少,但他們意誌堅定。
賢王城裏,堅守城牆的士兵,他們不強,但他們目光如刀。
這些陌刀軍士兵,也一樣。
鼓聲驚醒眾妖將。
他們相顧無言。
無敵軍都敗了,怎麽打?
看看那一條條夾著尾巴的妖族,眾將心中歎氣。
“守城!”冠軍城中,一聲令下。
眾妖族如蒙大赦,紛紛撤退,返回城市。
原本準備大戰一場的人族戰士,望著妖族的背影,露出燦爛的笑容。
“萬勝!”
“萬勝!”
“萬勝!”
山呼海嘯,全軍沸騰。
過河第一戰,大勝!
傀修們紛紛動起來,法術與骨頭架子滿地都是,一座座建築拔地而起。
與此同時,幾位老人站在大河南岸。
遠遠望去,那些老人好像在說著什麽。
隨後,眾人看到,高空之上憑空落下巨石。
巨石自大河南岸開始,落在水裏,形成石柱。
一根根巨大的石柱冒出水麵,形成橋墩。
橋墩之上,繼續落石,拓展成橋麵。
一座宏偉大橋的雛形,緩緩張開。
隨著巨石不斷下落,遠遠望去,大橋好像搭建的積木一樣,不斷向北延伸。
大河之北,冠軍城之南,在數不清的傀修的努力下,一座要塞以不可思議的速度拔地而起,護城河、甕城、女牆等等一應俱全,甚至還有碼頭船塢。
陌刀軍,是斬向妖族的第一劍。
這座要塞,便是斬向妖族的第二劍。
湧向冠軍城的妖族不時回望神跡般的大河橋與新城,內心的恐懼猶如落在白紙上的墨水,徐徐擴散,滲入心底。
即便最普通的妖族也明白,一旦新城與大河之南貫通,人族有了立足之地,反攻便會打響。
按理說,這時候應該擊潰人族。
但,無敵軍的全軍覆沒,徹底否決這個做法。
他們不僅不憤怒,反而隱隱心存僥幸。
幸虧先讓無敵軍去試一試,不然,所有出城的妖族,都已經被人族殲滅。
就像無敵軍身後那些血肉地毯一樣。
閑王,隻可智取,不可力敵。
樹角王,果然乃妖族第一謀士。
知李清閑者,非樹角王莫屬。
本以為,大將軍王逝去,妖族最後的阻礙崩碎。
誰知道,一座比大將軍王更高的大山,拔地而起,一腳踏在冠軍城下。
妖將們抬頭望去,大河之北,變天了。
清晨,神都各大茶館酒樓,座無虛席,門口窗外,皆站門人。
夜衛臨街的酒樓,更是人滿為患。
尤其李清閑曾經吃過酒的幾家酒樓,人山人海。
他們仰著脖子,像吃食的烏龜一樣,望向街口。
一個人遠遠跑來。
“報……閑王軍全軍出城,何止百萬,足有千萬之眾……”
眾人笑笑不說話,過去大戰口稱百萬,但真正可戰之兵不過二三十萬。
千萬之眾,乃是虛數。
“報……閑王殿下沒有出現,甚至沒有渡河……”
所有人麵色大變,即便是平時八風不動的老先生,此刻或吹胡子瞪眼,或失神茫然。
“呂文華呂將軍說……人族豐富的經驗解決災難,如果無法解決……人族本就無敵……證明……沒有閑王,一樣過河……過河!”
“過河!”
酒樓眾人,紛紛大吼,一幫老先生比年輕人臉更紅。
“報……正氣城牆動了……人族大軍過河了……”
眾人紛紛歡呼。
“報……陌刀軍出戰,如牆而進,群妖俱碎……”
“報……陌刀軍還在鏖戰,不曾後退,一直前進……”
“報……大勝!大勝!大勝!陌刀軍全殲無敵軍!人族無敵!”
“報……妖族大軍撤退,逃回冠軍城……人族過河第一戰,完勝!”
酒樓沸騰,街區沸騰,神都沸騰,天下沸騰。
李清閑坐在城牆之上,喝茶飲水,吃果食瓜,磕著瓜子掰著核桃,望向前方。
周圍的人從一開始便茶飯不思,心神全被遠方的戰鬥牽扯。
李清閑的食物碎渣,已經送走兩垃圾桶,還剩半桶。
直到太陽西斜,超品傀修建造的大橋正式竣工,李清閑才起身,拍拍手,拍散手上的碎渣。
“差不多了,回去吧。”李清閑也不管不斷震動的傳訊符盤,轉身走下城牆。
“殿下,您怎麽一點也不在意?”
“注定的事。”
李清閑走回閑王府,兩個薑幼妃身邊的女弟子走來,一個弟子捧著一個狹長的舊粗藍布包裹,雙手奉上。
“聖女讓我們將此物交給您,請您妥善使用。”
李清閑盯著狹長包裹看了看,伸出雙手,鄭重接過。
呂荊、周恨等侍衛相互看了一眼,心中暗暗驚訝。
大軍過河不見閑王絲毫色變,這一個小東西,卻讓他如此重視,到底是什麽?
一行人眼巴巴地跟著李清閑回書房,一起盯著舊包裹。
李清閑將包裹放在眼前桌麵,輕輕撫摸片刻,一直望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