鮑爾溫友好地笑了笑,說道:“我就是獵人,你從我的服裝應該能看出點什麽吧?”
巫婆沉吟了一會兒,似乎在打量鮑爾溫:“治愈教會黑色獵人服裝……
很好,很好,雖然和我想象的不一樣,但這不重要,獵人,我一直在等著你們的到來。
獵人們,在外麵,在亞楠的其他地方,還有很多人躲在房間裏,等待獵殺之夜的到來,也等待著它的過去,等待一切的過去,等待一切的終結……
過去如此,現在還是如此,今後還要如此。
但這一切不會結束……
嘻嘻……”巫婆又發出了驚悚的笑聲,真的太像老巫婆了。
誰會想到,在這個充滿怪物的世界裏,一個殘廢醜陋古怪的老巫婆會想要去幫助別人?
鮑爾溫聽著她的笑聲,他也不在意地上的灰塵,直接找了一個牆角坐下,他其實有點疲憊了,特別是放鬆下來後。
巫婆也不在意,自顧自地說道:“夜晚就要來臨了,當你走出去後,你就會聽到,女鎮民的尖叫,血液的惡臭,怪物的咆哮……
一切都會變得詭異起來,亞楠再劫難逃,但如果你能遇見還沒有喪失理智的人。
啊,善良的獵人,請告訴他們,來到這裏吧……
歐頓小教堂,這裏會很安全,熏香會驅趕野獸,告訴大家……
過來吧。”
見巫婆終於說完,鮑爾溫點了點頭,說道:“我會將他們帶來的。
我可以帶走一些熏香嗎?
他們過來可能會遭遇野獸。”
這個老巫婆挺可憐的,先答應下來,到時候告訴她,沒有找到就行。
畢竟他不可能因為可能一個老巫婆就將其他人帶入絕境吧。
或許男人不受影響,可以送過來?
“啊,謝謝你,我們都會感謝你的,善良的獵人,你想得很周到,但希望你不要帶走太多熏香。”
說完,巫婆又以令人毛骨悚然的笑聲結束了對話。
笑聲漸漸弱了下去,紅衣巫婆再也沒有說話,就靜靜地蜷縮在陶瓷罐子裏。
鮑爾溫拍了拍褲子上的灰塵,走向普西拉所在的圖書室,一邊走還一邊將附近的熏香撈走。
以不可察覺的角度,將它們放進存儲空間。
當然他隻是拿一些。
……
普西拉坐在地上,有些無聊地翻看著看不懂的書籍,過了一會兒,她就見到鮑爾溫回來了。
他合上小教堂的門,將幾盞熏香擺放在他們周圍,最後在她身邊坐下。
她轉頭看去,就見鮑爾溫打開了儲物空間,將裏麵的肉幹清水之類的物資一一拿了出來,擺放在她的麵前,然後指了指嘴巴,動了動說了些什麽,然後瞥了一眼緊閉的大門。
普西拉立刻就明白了鮑爾溫的意思,他希望直接用讀心術交流,於是普西拉閉上眼,進入鮑爾溫放開的心靈深處,開口問道:“你將這些拿出來做什麽?”
“這是給你和小哈所有的食物。”
他指了指待在普西拉懷裏的迷你哈士奇,每一次看見它躺在女人的懷裏,他都想將它拎出來。
她眉頭一皺:“這好像是你的全部食物吧?
全給我們,你呢?”
巫師搖了搖頭。
“我有其他的解決辦法,對了,這裏的血液製品千萬不要喝,那就是亞楠人獸化的原因之一。”
鮑爾溫沒有直接說出那些血液受到了詛咒,裏麵有寄生蟲,那太惡心了。
“清水很重要。
亞楠,遠近聞名的血療之鄉,血在當地人眼中擁有無與倫比的魅力,它不僅是醫療品,甚至還是受大眾歡迎的消費品,用血液代替水也不是什麽奇怪的事情。”
她點了點頭,明白了鮑爾溫的打算。
將食物都拿了出來,很顯然,他要離開這裏。
“你是要離開嗎?
你的傷口還沒有好,而且,你不能使用魔力。”
“啊哈,你在擔心我嗎?
好吧好吧,我正經點。”
巫師看著普西拉臉上的不悅,也知道現在不是開玩笑的時候。
“別擔心,我解決完診所的問題就會回來將你帶過去。
你難道忘了我可以……
恩,變成怪物,準確地說是魔鬼,那並不需要消耗魔力。
而且,我殺死怪物能恢複魔力,想要帶你穿越世界回去,我收集魔力。”
普西拉沉默不語,歎了一口氣,“你會再一次失控的。”
“不還有你嗎?
之前我魔鬼化不就是你將我喚醒的嗎?
我就算失控也能找到這裏的路。”
鮑爾溫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
“說起來,你是怎麽喚醒我的?
我好像聽到的歌聲,但隻讓我感到很痛苦,後麵你又是通過什麽方式將我喚醒的?”
聽到鮑爾溫的問話,普西拉臉上露出一絲古怪的神色,眼中閃過一絲狡黠:“我幾巴掌將你扇醒了。”
聞言,鮑爾溫摸了摸自己的臉,他有些不相信,盯著普西拉湛藍色的眸子,恩,眼神冰冷……
什麽也看不出來。
他普通的察言觀色能力,在普西拉這張撲克臉麵前,完全失去了作用。
索性不再追究,聳了聳肩,道:“如果你能將我喚醒,挨幾巴掌也無所謂,反正我臉皮足夠厚。”
說完,他就靠著牆壁上,閉上了眼睛。
他需要整理一下思緒,緩解一下疲憊,然後再出發。
“你很有自知之明。”
普西拉見鮑爾溫似乎要休息,便不再打擾,也靠在他的身邊,閉上了眼睛。
鮑爾溫對自己的實力還算有信心,雖然他不能繼續使用魔法,但他手上那把鋼劍【**】似乎自帶灼燒效果,也算是一種魔法吧。
除非遇到古神,他應該都能應付,當然,即使遇到的古神,他還能惡魔化,隻要能夠攻擊,誰輸誰贏還真不好說。
這個世界雖然沒有魔法,但有相似效果的【奧術】,使用條件非常苛刻,還是某些人研究古神獲得的力量,很少見,而且,威力也不是很強,至少和他掌握的魔法比起來,要弱得多。
不出意外的話,獵殺之夜將會持續很長一段時間,因為時間被名叫愚笨蜘蛛羅姆的古神,為了阻止血月的到來,做了手腳。
血月降臨意味著古神孩子的出現。
這樣一來,他就有足夠的時間去拯救那些他一直感到遺憾的人。
首先就是之前提到的尤瑟夫卡。
在夜晚某一時刻,她會被自己的妹妹抓去做實驗,變成一個大頭娃娃。
恩,字麵上的意思,將古神之血充入腦袋,身體向非人轉變,特別是腦袋會變得很大,就像是一個氣球,膨脹到了極限。
她所在的診所就這麽一個隱患存在。
隻要阻止了她的妹妹,那裏就可以稱得上安全的避難所,如果沒有足夠的熏香,恩,他可以向歐頓小教堂借嘛。
到時候,那裏就可以收留那些普通人,還能讓普西拉嚐試自己的能力,有沒有效果,看看能不能解決獸化病的隱患。
既然獸化是因為被拉進噩夢陷入瘋狂,普西拉特殊的心靈能力或許可以殺掉他們的噩夢?
至於他們體內的寄生蟲,不知道【白色蜂蜜】有沒有效果。
這可是他為數不多有剩餘的魔藥。
當然,這些都是治標不治本,根本原因好像是古神的詛咒。
然後就是加斯科因神父一家,鮑爾溫也替他們感到惋惜。
加斯科因神父本來也是外鄉人,他在亞楠遇到了自己的真愛,結婚生子,成為了一名教會獵人。
嚴格意義上講這裏沒有神父這一職業,他的職業是獵人。
獵人殺了太多的怪物,容易失去理智,誘發體內的詛咒變成怪物。
加斯科因神父就是這樣,他變成了一頭野獸,還將前來尋找他的妻子親手殺死。
至於他的兩個女兒,也同樣會遭遇不測。
妹妹在外麵的時候,會遭遇野豬;姐姐……
他忘了。
走一步看一步吧,他主要的目的還是收集魔力回家,救人……
隻是順帶的。
鮑爾溫努力回憶著遊戲中的細節,疲憊感漸漸襲上心頭。
鼻尖縈繞的熏香越來越濃鬱。
恩……
熏香的香味,似乎還夾雜著幾絲百合花香?
這裏哪來的百合花?
普西拉?
他的鼻子動了動,身旁普西拉的皺了皺眉頭。
……
意識漸漸地回歸,感官再一次發揮作用。
鮑爾溫是趴在地上的。
他猛地抬起頭來。
他隻是想休息一會兒,怎麽會直接睡著了?
或許是穿越世界太疲憊了吧。
希望醒來還沒有到獵殺之夜,不然的話,他還真沒辦法判斷那些人是否遇害。
想到這裏,他一手撐著地上堅硬而冰涼的石板,站起身來,環視周圍。
他意識到這裏並不是歐頓小教堂。
在他的視線盡頭,那些灰蒙蒙的濃霧裏,一根根巨大的石柱矗立著,貫入天空之中,這些石柱的頂部與底端都被濃濃的霧氣所覆蓋,根本無法窺見它們的全貌。
除此以外,霧氣中還能隱隱約約地看見許多看上去很熟悉,但又叫不出名字的藤蔓、大樹,還有遠處的一片花海。
空氣中彌漫的這股不知名的花香或許就來自它們,很甜,像是百合和玫瑰混合在一起的香味。
天空中月亮很亮,但卻給人一種朦朦朧朧的感覺,好像有一塊雜質摻雜的玻璃擋在了半空。
月光揮灑而下,順著石台階,可以隱隱約約地看見,一座帶有濃重哥特風格的小建築。
雖然是尖頂,但它並不壯觀,反而有一種袖珍感。
鮑爾溫站起來,沿著石階往前走了幾步,然後站住了。
並不是因為這道路兩旁立著的大量形態不同的墓碑,上麵沒有名字,似乎就是為某些人準備的。
而是在他的前方通往房屋正門路上的一個平台上,躺著一名一動不動的少女,背靠著說不出名字的植物。
即使她躺著,也能看出她的身材應該非常高挑,但她顯得很纖細,皮膚很蒼白,就像是一件精美的瓷器。
她身上的服裝讓人想起了維多利亞時期的貴族小姐,寬鬆的披肩,像喇叭一樣的袖套,層層披疊在一起,深棕色的樸素長裙一直延伸到小腿,露出下麵牛皮色的皮鞋。
她的麵容非常精致,有點像洋娃娃,但卻又非常真實,一頭柔順的白色長發從她的鬢邊垂下,隨風輕輕擺動。
特別需要注意的一點便是,這個女人的手掌雖然看上去和貴族小姐一般光滑,但卻能看見與木偶無異的手指關節。
這是一具人偶,一具做工無比精致的人偶。
鮑爾溫嘴角露出了笑容,他知道自己現在在哪了。
獵人工坊,這樣說並不準確,更準確的是獵人夢境中的獵人工坊。
而這一動不動的人偶,她會一直陪伴著進入獵人夢境的獵人,並“愛”著他們。
鮑爾溫感歎道:“真是不可思議,竟然真的出現在了我的麵前。”
出於對人偶的好奇,他小心地伸出手碰了碰人偶的麵頰,感受到的觸感卻像是女性冰涼的皮膚。
“幼稚鬼先生,你是想要做出什麽變態行徑嗎?”
一個清冷悅耳的聲音在鮑爾溫耳邊響起。
他都懷疑自己聽錯了。
普西拉怎麽會出現在獵人夢境。
呃,他為什麽會出現在獵人夢境,或許和他與月之魔物的接觸有關,而普西拉作為容器,應該也接觸過月之魔物。
所以,她出現在這裏,也是合情合理的?
“這隻是人偶!
應該……
不能對她做什麽……
吧?”
說到最後,鮑爾溫神色古怪,連他自己都不敢肯定。
遊戲裏受到了限製,那麽,現在是不是……
可以試一試?
普西拉看著鮑爾溫心裏的想法,雖然被屏蔽了某個詞語,但並不影響她讀取鮑爾溫的內心,眉毛一皺,眼神中閃過幾絲鄙夷,“你的口味真重,變態。”
說著,她走到了鮑爾溫身邊,此時鮑爾溫還目不轉睛地盯著人偶,不知為何,她心裏有些不舒服。
這隻人偶……
她似乎見過,沒記錯那就是她與那生物爭奪身體前夢到的人偶。
她記得這隻人偶可以像人一樣動作和說話,那時候稱呼她,神明大人?
或許不是在稱呼她,而是在稱呼那生物。
她嚐試用能力感知這隻人偶的內心……
空白一片,什麽也沒有。
也沒有任何動作。
鮑爾溫有些遺憾地後退了幾步,聳了聳肩。
“刺蝟小姐,你不要總惡意悱惻我,我隻是想看看她能不能動。”
普西拉翻了個白眼,“這話你自己相信嗎?
對了,這是什麽地方?
我們為什麽會到這裏來?”
這裏的溫度很低,沒有野獸的氣息,隻有花香,甚至連怪物的咆哮聲都聽不到,要知道她在歐頓小教堂偶爾也能聽到怪物的聲音。
“這裏叫做獵人工坊,我們現在正在夢裏。
我們能進入這裏或許跟威戈佛特茲想要通過儀式召喚的生物有關,它的名字叫做月之魔物,也可以叫做月神,但我更喜歡叫它魔物。”
鮑爾溫扭頭看著台階上方的小建築,似有追憶一般:“這裏屬於一名叫做格曼的老獵人,他會在這個夢境之中接待每一位到來的獵人。
這裏的獵人受到月之魔物的庇佑,能夠在一定程度上抵禦獸化病,但如果那名獵人在殺戮中迷失了自我,也還是會變成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