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就在野獸身體已經淩空躍起的時候,鮑爾溫抓準機會,赤紅色的長劍在夜色中,劃出一道耀眼的弧線。

劍刃重重地劈在了渴血野獸的身上。

渴血野獸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

它想要故技重施,卻沒想到鋼劍的劍身像是熔岩一般炙熱。

巨大的力量使得野獸失去了平衡,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但很快,它又爬了起來,轉身一躍,離開原地。

鮑爾溫盯著它的身影,若有所思。

隻有少量灰白色的鮮血被鋼劍蒸發。

劍身和野獸血肉接觸的時間太短,並沒有造成太大的傷害。

不過,這把劍劃破血肉的感覺……

與此說是“砍中”了渴血野獸,反而更像是“砸”中。

這頭野獸渾身上下幾乎沒有什麽血肉,基本處於皮包骨頭的狀態,骨頭卻比一般金屬還要堅硬,對高溫也有一定的耐性。

高溫竟然無法瞬間將其熔化。

意識到鮑爾溫帶來的巨大威脅,不敢貿然進攻。

即使是在攻擊阿爾弗雷德的時候,它也要防備著鮑爾溫的偷襲。

雙方進入了對峙狀態,渴血野獸隻是左右緩慢地移動著身體,仿佛是在尋找偷襲的時機。

但它害怕,鮑爾溫可不害怕。

身形一閃,突然消失在原地。

一道猩紅的光芒伴隨著破空聲,突然劃破黑夜!

阿爾弗雷德看到了鮑爾溫突然出現在渴血野獸身邊的身影。

隻見,那把詭異的長劍正砍在渴血野獸的脖子上,發出嘎吱嘎吱利刃與骨頭交鋒的聲音。

很快,空氣中就彌漫起了一股刺鼻的焦糊味和濃重的血腥味。

哢嚓……

哢!

骨頭發出不堪重負的哀鳴。

紅色發黑的血液刹那間迸射而出,在大廳地麵上鋪了一層猩紅的地毯。

渴血野獸怒吼一聲,作出了令鮑爾溫沒有想到的法印。

它用力地甩甩頭,卻是將脖子硬生生地從利刃上脫離了出來。

僅有一半還連接著身體的頭顱在它一爪子拍打之下,直接狠狠地嵌入了身體。

那聲音,實在是太刺耳了!

鮑爾溫收回鋼劍,後撤一步。

緊接著,沉重的教會石錘在這空隙之中出現,砸到了才安好腦袋的野獸身上。

阿爾弗雷德發出一聲低吼,機扣聲響起。

一把長劍被他從巨大的教會石錘中抽了出來。

這一次,劍刃落到了渴血野獸的脊背上,在它的背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傷口。

吼!

渴血野獸發出一聲痛苦的咆哮,再次做出了讓兩人都大吃一驚的舉動。

隻見,它突然張開血盆大口,艱難地扭頭,竟將一嘴尖牙直接咬在了長劍的劍柄前方處。

然後,它用力地一甩,隻聽到接連不斷從它身上傳來的清脆骨裂聲,渴血野獸將阿爾弗雷德和他的武器扔到了邊上。

不管脖頸和後背的傷勢,這頭迅捷的野獸以極快的速度,朝著摔在地上掙紮著半蹲爬起的教會獵人撲去。

“翻滾!”

鮑爾溫大吼一聲提醒道。

同時他已經提劍衝到了阿爾弗雷德的身前。

劍刃與利爪摩擦的刺耳聲響起。

火星四濺。

鮑爾溫同樣低吼一聲,手臂上青筋暴起,猛然再次用力前推,硬生生地將野獸頂了回去。

趁著在巨力之下,渴血野獸身體微微後仰,鮑爾溫滑步來到渴血野獸身側,對著它的身軀又是一刀。

大片大片的血肉被撕裂、炙烤,鮑爾溫透過傷痕幾乎能夠看見野獸那**出來的骨骼。

它終於放棄了對教會獵人的攻擊。

它發出了淒厲的吼叫,一躍而起,跳到了一邊,無比警惕地盯著鮑爾溫的位置。

它的身上已經出現了三道駭人的傷口,隨著它的劇烈活動,突然再次被撕裂開來,迸射出大量的灰白血液。

空氣中彌漫著刺激性的氣味。

那些血液順著它的前肢流淌而下,浸入了石板之中。

此時,阿爾弗雷德已經徹底站起來,對鮑爾溫點點頭。

吼!

吼!

吼!

似乎受到了自己血液的刺激,這頭野獸發出了震耳欲聾的嘶吼,仿佛整個小教堂都在隨著它震動起來。

而在咆哮之後,野獸的動作幅度也越來越大。

它的跳躍幾乎能夠輕鬆地往返於教堂的兩端,而且在這種高速移動的同時,它那鋒利的爪子又能給兩人造成極大的威脅。

主要是阿爾弗雷德。

鮑爾溫能夠跟上嗜血野獸的速度,躲避它的攻擊的同時,還能補上一刀。

隻是辛苦了阿爾弗雷德,即使將石錘變換為了長劍,他本身的反應速度也算不上出色。

既然已經竭力躲避,但他的後背還是被劃出一道巨大的口子。

這頭聰明的野獸似乎意識到阿爾弗雷德的“笨重”,它開始刻意關照他。

隻要阿爾弗雷德敢稍微靠近,就會遭到它毫不猶豫的反擊。

鮑爾溫回頭看了一眼阿爾弗雷德。

隻見,他正將白色的藥片塞入口中。

雖然知道白色的藥片使用太多可能會製造出像是神職者那樣的怪物,但這畢竟是阿爾弗雷德自己的選擇,他比自己更了解這藥片的作用。

但這樣僵持下去也不是辦法。

鮑爾溫從腰後拿出鋸肉刀,緊握。

高溫的火焰與明亮的火光立即在鋸肉刀每一顆鋸齒上燃起。

這是鋸肉刀上鑲嵌的神血寶石在發揮作用。

渴血野獸的利爪抬起,這一次它的目標換回了鮑爾溫。

鮑爾溫沒有任何慌張,隻是用力地甩手臂,機扣聲響起。

那帶有炙熱火焰的鋸齒刀刃當即彈出,右手同樣猛然揮出!

長柄的鋸肉刀和鋼劍,一左一右直直地迎向那落下的利爪。

獸爪上被鋼劍霍霍得所剩不多的毛發,在雙重火焰的灼燒下,散發出一股刺鼻的、幾乎令人窒息的味道。

鮑爾溫已經習慣了這種令人作嘔的味道,他的雙手再次猛然發力,在一聲低吼下,獸爪竟被硬生生地砍下。

隨後,不給渴血野獸逃跑的機會,他手中的鋼劍像是手臂一般揮舞自如,刀刃順勢向前斬去。

速度之快,讓人瞠目結舌。

高溫的劍刃瞬間“砸”到了野獸的另一隻肩膀。

這個時候,另一團炙熱的火光也出現在鮑爾溫的視野之中。

是阿爾弗雷德!

他手中的長劍也燃燒起熊熊烈焰。

他一躍而起,利劍插入了渴血野獸的後背。

高溫、火焰的作用,在這個時候體現得淋漓盡致那股皮肉、骨頭都燒焦造成的焦糊味,幾乎要將血腥味覆蓋,充斥在整個小教堂。

兩人接二連三的攻擊,已經讓渴血野獸反應不及。

它身上的傷勢在不斷加重,慘叫連連地後退,掙紮希望甩掉身上的獵人。

終於,它像是回光返照一般,突然抬起了身子,高高躍起!

那沾滿鮮血的爪子,正朝著鮑爾溫的腦袋重重拍來。

隻可惜,它並沒有從鮑爾溫的臉上看到驚慌的表情。

即使麵對能夠威脅他生命的攻擊,他的眼神依然像是寒冬一樣刺骨。

就好像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那眼神,似乎要將它體內沸騰的血液都凍結。

轟!

槍聲在小教堂的牆壁與柱子間回**。

阿爾弗雷德扣動了那把猙獰“長槍”的扳機。

在這一聲雷鳴般的巨響後,渴血野獸的身體出現了瞬間的停頓。

鮑爾溫早就注意到了阿爾弗雷德的動作,在教會獵人製造出機會後鮑爾溫身形一閃,消失不見。

那把仿佛熔岩般的長劍,裹挾著幾乎將空氣沸騰的高溫,劃過一道優美的弧線,斬在了渴血野獸的身上。

隨後,鮑爾溫熟練地翻轉了手中的長劍,朝著渴血野獸的肋下全力刺去。

噗呲呲……

鋒利的猩紅長劍自野獸的身體左側刺入,劍身幾乎完全沒入了野獸的軀體,隻剩下劍柄還露在外麵。

渴血野獸發出了最後一聲咆哮。

在它的體內不斷發出劈裏啪啦的聲響。

鮑爾溫沒有著急扯出鋼劍,而是用力一推,渴血野獸的軀體轟然倒地。

“沒有受傷吧?

呼……

這家夥終於被幹掉了。”

年輕的教會獵人露出了一個微笑,平複著自己劇烈的呼吸。

說完,他走到了鮑爾溫的麵前,準備上前去查看渴血野獸的狀況。

他對這樣由獵人變化而成的野獸很感興趣,當然,還有它流出的黯淡之血。

鮑爾溫伸手攔住了他,對他搖了搖頭,“還沒有結束。”

因為他並沒有感覺到紅光沒入體內,也就是說,這頭野獸並沒有死。

雖然有些疑惑,但阿爾弗雷德還是點了點頭,在鮑爾溫身旁站定。

這點起碼的信任還是有的。

下一秒,就像是驗證鮑爾溫的話一般,這頭癱倒在地、渾身浴血的渴血野獸,那本來像是屍體一樣一動不動的身體,突然顫抖起來。

如同痛苦的嚎哭般的吼聲,低沉且帶著莫名的哀傷,從它口中發出。

聲浪與氣浪以這具屍體為中心向四周擴散開來。

即使是在鮑爾溫的提醒下,有所準備的教會獵人,還是生生地被這氣浪掀翻出去。

他的身體重重地撞在了旁邊的一根石柱上,年輕獵人悶哼一聲,倒吸了一口涼氣。

鮑爾溫已經顧不上阿爾弗雷德了,他的雙眼閃爍著猩紅色的光芒,跳動著,世界在他的眼裏以另一種方式呈現。

他從渴血野獸的眼睛中,看到了痛苦與掙紮。

來自這名渴血野獸的痛苦化為牢不可破的粗重鎖鏈,牢牢地束縛住了一名叫做卡爾的獵人。

在他的周圍一片發灰的血海。

卡爾的四肢被鎖鏈捆住,懸浮在半空中,眉頭緊皺,嘴裏發出宛如小孩子般無助的哭泣。

與此同時,渴血野獸掙紮著從地上爬起來,身上籠罩著淡淡的白色霧氣,身上的血液順著插在身上的猩紅長劍不斷流下。

然後,被蒸發。

空氣中彌漫著令人窒息的刺激性氣味。

阿爾弗雷德也不顧上身體上的疼痛,他死死地盯著那頭嗜血的野獸。

鮑爾溫笑了笑:“沒事的。”

好像是在告訴阿爾弗雷德不要擔心,又似乎在和渴血野獸,亦或者是卡爾對話。

他一步踏出,眼中猩紅色的光芒慢慢消散,暗金色的眼睛盯著這頭渴血野獸的眼睛。

眼睛隻有一隻。

不知道什麽時候,它似乎已經發生了改變,也可能一開始都沒有變過。

這不是獸化的瞳孔,而是宛如人類一般的眼睛。

裏麵沒有獸性,反而帶著一種理性的思考與掙紮。

就好像是吉爾伯特一般。

“卡爾,我為你帶來吉爾伯特的問候,也會為你帶來解脫。”

話音落下,野獸像是發狂了一樣,猛地撲了上來。

速度奇快無比。

不過,他的反應速度還是比不上鮑爾溫。

鋸肉刀率先揮出,帶著火焰迎了上去。

火星四濺。

灼熱的溫度,讓空氣都變得扭曲,似乎要燃燒一切。

就宛如渴血野獸狂熱的內心。

噗呲!

鋸齒直接插入了野獸的肩部。

這頭遍體鱗傷的野獸向著鮑爾溫撞過來,卻發現麵前比它小上幾圈的人類,竟然紋絲不動!

“問候已經帶到,是時候為你帶來解脫了,野獸!”

鮑爾溫當即身體扭轉,肌肉緊繃,借著這股力量,卡在了渴血野獸肩頭的鋸肉刀,伴隨著哢哢聲,朝著它的身體,猛地往下一壓。

鮮血噴湧!

粘稠的獸血便隨著傷口進一步擴大,噴濺射出,噴灑了鮑爾溫一身。

這一次,渴血野獸的身軀徹底失去了所有力量,那傷痕累累的頭顱重重地砸在了鮑爾溫的麵前。

那一隻沒有合上的眼睛就這樣盯著鮑爾溫。

是那樣平靜,不複掙紮之色。

一道紅光從屍體上射了出來,沒入了鮑爾溫的體內。

隱約間,在光芒進入他身體的瞬間,他聽到了一道微弱沙啞的聲音。

這是一個男人說話的聲音。

卻像是剛剛牙牙學語的幼兒。

他在說:“謝謝……

還有,我不是野獸!”

【魔力:495→555/750】……

身後野獸的屍骸正在慢慢消失,鮑爾溫走上前去,拉起了還在發呆的獵人。

“還好嗎?”

“恩。

我隻是沒想到它還能站起來。”

阿爾弗雷德搖了搖頭,然後又露出了燦爛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