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聲音說的“秘密”指的就是這件事情嗎?
星辰鍾樓也找到了,這是否意味著,這三個詞語是她回去的關鍵?
話說回來,這裏是另一個時空,還是……
夢境?
如果鮑爾溫回到尤瑟夫卡診所,發現她不見了,或者昏迷了,會不會像威戈弗特茲那一次一樣……
這是普西拉第一次不想讓鮑爾溫過早地回到診所。
而她自己,必須盡早回去。
……
另一邊。
鮑爾溫眼前的一切已經完全改變,經驗告訴他,他進入了一個新的夢境。
他看到了一個浸在水中的村子。
他看到了無數身體扭曲的、與“人”這個概念截然不同的身影,他們正在朝著某一個方向虔誠地跪拜著。
這些身影的體型差異巨大,但卻無一例外地將自己的頭顱貼在了地麵。
他順著他們膜拜的方向看去。
然後,他就看到了這些軀體已經朝著魚類轉化的居民所膜拜的東西。
一具屍體。
那巨大的、絕非人類但卻有著一定人類特征的生物軀體。
就這樣躺在地麵上,沒有絲毫動靜,仿佛已經徹底死去。
他能看到那帶有鮮明女性特質的柔和麵孔。
但就是這樣一張麵孔,被安放在一個有著修長手臂的巨大軟體生物臉上。
科斯。
這是它的名字,一名死去的古神。
沒有人知道它死去的真正原因。
鮑爾溫也不感興趣。
但是,這幅場景讓他意識到自己似乎陷入了夢境。
老獵人的噩夢?
噩夢的時間線仍在第一獵人格曼活躍的時期,這個時候,舊亞楠還沒有被毀滅。
而他現在似乎在噩夢中觀看噩夢。
這在血源詛咒的世界是很常見的事情,無數的夢境穿插,難以分清的現實和夢境。
鮑爾溫並不會因此感到恐慌,反而是靜靜欣賞著這個夢中夢想要呈現的一切。
突然,有濃煙在這座海邊村莊的另一頭升起。
濃重的煙霧盤繞著飄向天空,不斷地扭曲成各種各樣不祥的形狀。
他知道,屠殺就要開始了。
鮑爾溫眼神漠然地看著這一切。
他在這個夢中做夢,隻是一個旁觀者。
他沒有實體,沒有必要也不能改變已經發生的事實。
魚人膜拜者們不約而同地發出了低沉的嚎哭聲,似乎在對著某種存在發出控訴。
然後,這些或持長矛,或持魚叉,又或者撐著拐杖的漁村居民們站起身。
他們在其中一些體型巨大且扛著沉重鐵錨的同類帶領下,走向沙灘的另一端。
大量拖著披風,頭戴三角風帽,手持各式獵人武器的人,出現在漁村的四周。
他們在數個領頭人的帶領下,進入了漁村,以各種各樣的手段殺死了那些負責巡邏警戒的魚人村民。
魚人村民的血液呈現灰白之色,這些血液混入海水之中,而後又與獵人流出的鮮紅血液混合在一起。
令人毛骨悚然的色彩隨著海水緩緩流動,慢慢地改變著形狀。
獵人後方的隊伍中,走出了幾個人,他們每個人的腰間都係著一圈繩索。
被殺死的魚人用處不大,他們會尋找那些失去戰鬥能力,但卻沒有死去的魚人,將他們捆綁起來,運向後方,交給一些身穿長袍的研究人員。
此時,人類的慘叫、怒斥與魚人們的哀嚎此起彼伏。
血腥而且無法回頭的廝殺愈演愈烈!
入侵者們似乎已經殺紅了眼睛,麵對這些曾經是人類,但現在卻有別於人類的居民。
他們揮舞著利刃。
毫不留情。
就連那些匍匐在地上,如同貝類一般的女性,也最終倒在了血泊之中。
這時候,魚人們還在試圖掙紮。
幾個巨型魚人不要命地衝進獵人們的隊伍,鐵錨颯颯地揮舞著。
一瞬間便製造出了巨大的傷亡,但也僅僅是這一瞬間而已。
下一秒,一名拖著長披風,帶著破舊獵人帽的身影突然出現。
在他的手中,一把鋒利且詭異的鐮刀接連揮舞,泛著寒意的銀光不斷閃過,劃破夜色。
走在最前的巨型魚人當即便失去了自己的下半身。
隨後,那鐮刀利刃毫不留情地捅入它的眼眶,將它那被無數貝類和藤壺包裹著的大腦徹底摧毀。
鐮刀抽出,他的視線掃過了海灘,掃過了還在做著無畏掙紮的魚人……
最終,他的目光定格在了那具龐大的、一動不動的白色軀體上。
正當他思考著是否要讓自己麾下的獵人稍緩攻勢,以最小的傷亡換來勝利的時候,一個身穿長袍的學者卻從後方走上前來。
這名學者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下達了指令:“清除這些怪物,一個也不能留下!”
獵人們露出了嗜血的笑容,手中武器揮舞得更加淩厲。
鋒利的利刃不斷收割著魚人們的生命,但卻沒有任何一名退縮者。
這群虔誠的居民願意為了守護自己的神明而犧牲一切,絕不後退!
但是,在絕對的力量麵前,他們對神明的忠誠,根本不能改變他們的命運。
很快,最後一名抵抗者也倒下了,和自己的同類躺在了一處。
屠殺者們,從各個方向走向了他們的目標——科斯的屍體。
學者滿意地點了點頭,然後說道:“將這些魚人帶上,他們雖然醜陋,但也有研究價值。
我們要驗證威廉大師所說的內在之眼是否存在。”
隨著他的話音落下,光影開始扭曲。
慢慢變得愈加鮮明。
最後,鮑爾溫看見光影匯聚在一起,形成了水銀般的光斑。
整個天空宛如一顆眼睛,而這光斑,則像是它那潰散成糊狀的瞳孔。
沙啞的女性聲音傳入他的耳中,他不知道這語言到底是什麽。
那些晦澀難懂的音節仿佛毫無規律可言,但他卻能直接理解它的意思。
這就是靈視高帶來的好處。
這道聲音沙啞而幹澀,聽上去它的主人好像承受了無盡的痛苦,語氣中帶著濃重的怨恨。
“詛咒,詛咒這些野獸!”
“詛咒他們的後代……
詛咒他們的子孫!”
“拜倫金沃斯,拜倫金沃斯!”
這些宛如靈魂哀鳴般的聲音在整個空間回**。
“褻瀆神明的凶手,嗜血的野獸!”
“以母親科斯的名義……
可恥之人必須贖罪!”
“哦,請憐憫虛弱而可憐的孩子吧……”“詛咒……
詛咒他們……
他們的子子孫孫……”聲音越來越遠,眼前的景物也在翻滾。
強烈的海洋氣息和魚腥味撲鼻而來。
看來這場突如其來的幻象結束了。
鮑爾溫回到了“現實”,眼前是厚重的蒼白迷霧,腳下的靴子正踩在淺淺的水中。
他感受著手心傳來的真實觸感,潮濕臭氣讓他的頭腦越發清醒。
目之所及的淺水麵是靜止的,沒有一點波動。
沒有風,所以味道充斥在空氣中,深入到每一片空間。
“很真實……
看來我現在是徹底,進入了老獵人的噩夢?
我的整個身體應該也跟著進來了。
為什麽會進入這裏?
哦,對,那臍帶,我好像把臍帶吃掉了?”
鮑爾溫回想起失去意識前發生的一切。
那個時候,因為臍帶的吸引,他失去了對身體的控製,體內的惡魔代替他控製了身體,將臍帶吃了進去。
這樣想著,鮑爾溫打開了麵板,想要看看有什麽變化:宿主:溫格堡的鮑爾溫(人類狀態)血統:半精靈(肉體)魔力:495→550/750力量:25敏捷:25體質:25意誌:17(+1+1)→12(+1+1)精神:16(+2+2)→12(+2+2)特殊技能:【惡魔學識:lv27→lv29(99.99%)】【惡魔學識進階能力:操控靈魂lv10→lv15強化:燃燒靈魂,全方麵短暫強化自身(與限製解除融合,能夠部分惡魔化)。
靈視:燃燒靈魂,使眼睛能夠看到更真實的世界。
治愈:燃燒靈魂,治愈自身。
直擊靈魂的痛:燃燒靈魂,攻擊能夠直擊敵人的靈魂。
召喚:燃燒靈魂,可召喚不知名生物,協助作戰。
】【可用靈魂:270】吃掉臍帶後帶來的提升可以說是巨大的,看著那狂降的【意誌】和【精神】就知道了。
特別是多出來的一個新技能:【召喚】雖然它的描述很模糊,但不能小瞧它的作用。
惡魔學識本就是用來召喚惡魔的黑魔法,隻是在他這裏發生了變異,變成了融合惡魔……
還獲得了惡魔的力量。
作為惡魔學識的進階能力——操控靈魂,它表現出遠超惡魔學識本身的價值。
現在,燃燒靈魂,他可以看到更多細節,可以給自己療傷,可以強化自身,現在還可以召喚小夥伴……
簡直就是全能!
隻是當他看到【惡魔學識】本身的等級後,就意識到了這是什麽操作。
99.99%……
這等級卡得太明顯了!
“估計又需要什麽契機才能突破。”
對於實力的提升,鮑爾溫已經沒有了最初的急切。
以他目前的麵板,就算是在獵魔人世界,也沒有幾個能和他正麵抗衡的存在。
他現在要做的,就是收集魔力,離開這個噩夢,回到亞楠,開啟時空之門,帶著普西拉和哈士奇離開這個世界。
“但是,應該怎麽脫離這裏?”
鮑爾溫環視著周身,目光穿透迷霧,看到小漁村就在不遠處。
漁村的地麵上覆蓋著一層積水,積水能淹沒靴子,這裏的居民喜歡住在這樣積水潮濕的地方。
他看得出來,漁村大多數的房屋被水侵蝕嚴重。
深黑色的木板上長滿了密密麻麻的藤壺,就像是給地板穿上了一層臃腫的鎧甲。
隻是,他在安靜的村子裏感受到了活物的氣息。
小漁村的居民已經都已經被獵人們屠殺幹淨了才對,就如同他剛才看到了那場麵一樣。
默默地燃燒了一縷靈魂,世界將它更加真實的一麵展現在鮑爾溫眼前。
“哦?”
鮑爾溫一手摸著下巴,另一隻手向著迷霧伸出手去。
這些霧氣仿佛有生命一般,並沒有從他的手指縫隙中穿過,而是向後退去。
似乎在懼怕著他的觸摸。
“看來問題就出現在這迷霧上。
它的存在將整個小漁村包裹起來,拒絕一般人的進入,小漁村變成了一個特殊的空間,連時間的流速也有所區別。
這樣說來,屠殺已經發生了,隻是那些死掉的居民以某種方式站了起來……
恩,有點意思。”
迷霧遮蔽了一般人的視線,使得普通人無法察覺小漁村的存在,這也是治愈教會和拜倫金沃斯想要的。
他們當然不想在小漁村發生的醜惡暴露出來。
鮑爾溫向前走著,沒有任何阻礙地穿過了迷霧。
說到底,老獵人的噩夢就是噩夢,噩夢自然就有噩夢的源頭,隻要解決了噩夢的源頭,自然就可以離開噩夢。
他準備進入小漁村,尋找源頭。
這個源頭可能就是古神的詛咒。
無論是科斯的詛咒,還是科斯孤兒的詛咒,隻要將她們都幹掉不就好了。
穿過泥濘的沼澤,鮑爾溫走進了破敗的漁村。
這漁村給他的感覺,就像是進入了一個由密集的小孔所構成的天羅地網一般。
所有的房屋、所有的建築牆體上,都遍布著密密麻麻的貝類。
他不認為這是自然形成的。
因為,這些貝類分布得實在是過於齊整了,就像有人將這些貝殼當作了某種類似石灰作用的塗料刷在了牆上。
反正,鮑爾溫無法欣賞這樣的美感。
在繼續深入之前,他將獵人麵具調整了一下。
這是防火獵人套裝自帶的配飾。
他很慶幸,這用來隔絕煙霧的設計在這個時候派上了用場。
空氣中的每一個分子似乎都沾染上了濃濃的魚腥味,這不禁讓他疑惑:那些獵人還有學者怎麽沒有被直接臭暈過去?
越往裏走,那種空間帶給他的詭異感覺就越強烈。
就連漁村內部的建築本身,似乎也呈現出嚴重的混亂感,被恢複完好的房屋與被摧毀的房屋共存。
在牆麵的交界處,產生了嚴重的扭曲。
這明顯也是特殊空間所造成的。
“屠殺前後的時空被某種力量強行糅合在了一起。”
觸摸著交接處,鮑爾溫得到了這樣的結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