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二章 出宮

眾人剛剛散去,李明峰就從被子中鑽了出來。穿上鞋,戴上太監頂戴,對慈安道:“西太後接到消息之後,肯定會有反應,到時候恐怕會生變故,杏兒,我就先走一步啦!隻要抓不到我,這事她也隻能打碎了牙往肚子裏咽!”

此刻慈安仍然衣衫不整的躺在**,雙眸緊盯著李明峰,眼中隱含淚水。

“怎麽了?”剛躍下床的李明峰故作不解的問道。

“卑鄙!無恥!”慈安低聲罵道,從語氣就可以聽出她這次是真的生氣了。

李明峰好似沒有察覺,竟然無所謂的說道:“有什麽卑鄙無恥的?寡婦再嫁的事情在民間有的是!何況你們旗人對這個看的更輕。你看孝莊太後也不是和多爾袞不清不楚的嗎?”

“你…你…你太壞了!你無恥!”慈安哪裏罵過人,也沒人敢在她麵前罵人,所以她的罵人詞匯太過貧乏,隻能說出一句“你太壞了!”

李明峰沒空和她解釋,現在必須盡快出宮,否則後患無窮。

李明峰邪笑道:“那我先走一步了,你手下的那個小女官小芳去保定了,你就讓她在我那先玩些日子吧。紫禁城能把人憋死,還是我那邊好,我走了!”

聽到李明峰即將要走,慈安本來憤怒的心又有些失落,她知道,李明峰這一走,馬上就會去山東黃河戰場,運氣不好就是生死相隔;即便運氣好,李明峰能撿一條命,下次相見恐怕也是數年之後了。

這時,慈安發覺李明峰的笑容有些邪惡。還沒等她反應過來,李明峰就向前跨上兩步,到了她的麵前,竟然對著她的嘴吻了上去!

慈安哪裏能料到有這個變故,此刻不禁想要驚呼,但是紅唇剛剛微啟,李明峰的舌頭就野蠻的衝進了她的口中。慈安隻覺得腦中轟然巨響,竟然任由李明峰猥褻。

幾秒鍾之後,慈安回過神來,才開始掙紮反抗。

慈安是大家閨秀,估計這一輩子都沒拿過超過十斤的東西,她的力氣可遠不是李明峰的對手。李明峰將其壓在身下,慈安的反抗對老李來說完全可以忽略。

不過李明峰也沒有想過真要怎麽樣,隻是親吻了十幾秒鍾,李明峰就頭也不回的跑出寢宮。隻留下既怒且羞,不知所措的慈安一個人在寢宮之中發呆。

“小梅,你留下照顧太後,我自己先走一步!”幾大步跨出殿門,李明峰對等在門外的小梅道。

“現在宮門已經關閉了,李大哥你怎麽出去?”小梅擔憂的問。

“我先不出去,發生了這種事情,我要是再拿著東太後的信物出宮,恐怕杏兒的處境就會更加不利了。”李明峰語氣凝重的說道。

小梅聞言,驚道:“不出去怎麽行,被別人發現了那可是死罪啊!”

李明峰笑了笑,無所謂的道:“沒事,宮裏上萬個太監,沒人能認出我來!紫禁城大著呢,我隨便找個地方就能躲到天亮。等到天亮了,我就跟著出宮的太監混出去!”

每天早上,有很多太監都往宮裏運水運菜,也有很多人往外運送雜物和糞便等生活垃圾,還有出宮采購各色物事、出宮辦事的太監,所以這個時段相對來講,是比較容易混出去的。

“李大哥你等等!”小梅說完就向外跑了出去。

十幾分鍾之後,小梅又跑了回來,手中拿著一個腰牌。

“這是乾清宮總管張誌和張公公的腰牌,你拿著它,這樣就沒人敢攔你了!”小梅道。

李明峰暗道,這個小女官倒也精明,知道不能拿鍾粹宮的腰牌出去,所以拿了乾清宮的腰牌給他。隻不過腰牌乃是極重要之物,若非極親密關係,絕對是不可能向外借的,也不知那張誌和為何肯將此物借與小梅。

李明峰疑惑的問:“那張誌和張公公怎麽會把腰牌借你?”

“我本姓張,張誌和就是我三叔!”小梅低聲道。

李明峰恍然,那些在宮內有些權勢的大太監,雖然絕不讓同族的子弟進宮做太監,但是卻經常讓同族的後輩女孩進宮做宮女、女官。

在宮裏當差的女子雖然也很苦,很小就需要幹活,但是畢竟比外麵要強多了。而且像小梅這種有長輩在上麵照看著的,是沒人敢欺負的,所以她們在宮裏的生活條件還是很不錯的。

而且在宮裏的女性都有被皇帝臨幸的幾率,一旦懷上龍種,那整個家族可就跟著徹底翻身了。即便沒被皇帝臨幸,也有很大的幾率被賞賜給有功的大臣,尤其是這種在太後、皇帝身邊的高等女官、宮女,被賞出去的概率極大。

因為是皇帝或者太後賞賜的,所以娶女官為妾的大臣,一般來講對這個從宮裏出來的小妾倒也客氣。這樣的話,被賞賜的女官也算是魚躍龍門,飛升成鳳了。所以大太監在宮內總帶著幾個晚輩女孩做宮女、女官,就是希望能改變家族命運。

“宮內哪個地方太監的流動性比較大,我去躲躲!”弄明白了事情的因由之後,李明峰問道。

“敬事房太監最多,而且來往的人也比較多,去那邊躲最安全!”小梅向著外麵一指。

“好,我先去了!”李明峰剛要走,又好似想起了什麽,道:“太後性格懦弱,沒有主見,你留在這能幫幫她!千萬不要被人欺負!有解決不了的事情找人捎信送給我!”

“好!”小梅重重的點了點頭。

李明峰又問清路徑,然後直奔敬事房而去。

敬事房是宮內最大的機構,幾乎負責所有事物都有其負責。比如幫皇帝太後宣旨、負責記錄皇帝起居、管理後妃、管理倉庫等等,就算現在這大半夜的,敬事房也不閑著,很多太監在外麵負責巡查打更。

敬事房按編製算,應有太監三百餘人,但實際上經過不斷擴充,現在總人數已經達到驚人的兩千多人。這麽多人之間肯定是沒有辦法全部熟悉的,李明峰正好借機混雜其中

現在已經是半夜兩三點鍾了,紫禁城內仍然工作的隻有打更的太監,數量極少,李明峰遠遠的聽見“小心火燭”之類的口號就立刻遠遠的躲避開,倒也沒有和他們碰麵。

片刻之後,李明峰聽到鍾粹宮那邊有響動。老李知道這是慈禧對安德海被殺一事做出的反應,隻是不清楚是慈禧自己去鍾粹宮見慈安還是派太監去。

又過了約莫一個小時,大約三點多鍾,太陽升起,後宮側門打開,從雲泉山運水的車輛進了宮。

又過了一陣子,來往出入的太監逐漸增加,不少人趁著天早,出宮辦事,李明峰也混在其中,依靠著乾清宮總管太監的腰牌暢通無阻,出了紫禁城。

出宮之後,李明峰倒也沒急著回保定,他先去焦佑瀛家中拜訪了一趟。

昨天夜裏,李明峰從慈安口中得知袁甲三和苗沛霖造反之時,他就想到了許多應對之策。其中之一就是利用焦佑瀛來拉攏袁甲三,使其放棄造反,投入常勝軍的陣營。

袁甲三當初之所以幫助肅順等八大臣對抗兩宮太後和奕?,一個原因是因為他和“恭王黨”核心人物勝保是死仇,同時還有另外一個原因——袁甲三和焦佑瀛是兒女親家。

焦佑瀛是八大臣之一,八大臣失敗,焦佑瀛必倒,到時候袁甲三肯定會受到猜忌。反之,八大臣一旦擊敗了兩宮太後和奕?,焦佑瀛也會成為中央最高權力的擁有者之一。

這樣一來,袁甲三肯定會前途無量,再也不用擔心被朝廷“削藩”。所以袁甲三才在辛酉政變之中倒向八大臣。現在焦佑瀛算作李明峰一黨,老李希望利用這個優勢,去勸服袁甲三,讓其不反。

山東黃河戰線,發撚聯軍擁兵二十萬,苗沛霖在山東南部,也就是陳玉成、張樂行背後擁兵十萬。袁甲三在河南、山東、直隸三省的交界處,也就是黃河北岸擁兵十萬,所以敵軍總數約四十萬。

而清軍全部在黃河北岸,其中僧格林沁的蒙古兵有五萬人,歸他調遣的綠營兵約有十五萬人,配合僧王圍攻發撚聯軍的地方團練還有十萬人。文祥又即將從北京帶五萬八旗兵過去,再加上保定的常勝軍,黃河戰線上清軍勢力也有近四十萬人,兩方在人數上基本相同。

清軍中的蒙古兵和常勝軍的戰鬥力極強,地方團練也不同一般,所以從綜合角度來看,清軍還是略占幾分優勢的。

通過對雙方力量對比的分析,奕?、文祥認為此戰即便不勝,也不可能大敗,所以他們才準備借機剿滅常勝軍。

長毛、撚子在全國範圍內已經處於劣勢,這一戰即便清軍小敗,對大局也沒什麽根本性影響,所以奕?等人才敢用這種類似於七傷拳一般的狠毒招數。

焦佑瀛半年來一直賦閑在家,因為他是肅順“遺黨”,所以眾臣沒有敢和他來往的。數月以來,焦府門庭冷落,淒涼無比。

幸好當初做官的時候摟了一些銀子,焦佑瀛才不至於流落街頭,但是也僅僅是不至於流落街頭罷了。現在他府上的仆役、丫鬟僅有四五人而已。

仆人四五個,但是主子卻有二十餘個,焦家和一年前焦佑瀛任軍機大臣之時相比,真是慘淡至極。

李明峰穿著太監服飾不方便行事,所以買了身普通的長衫馬褂換了,然後才到焦府求見。

“請幫忙通傳一聲,說保定來的朋友求見焦公!”李明峰對門房道。

門房聞言,連忙進內去傳達。

這門房一邊往裏跑,一邊還暗自感歎:“當初老爺做軍機大臣的時候,五品以下的官我都能給擋了。現在可好,整月也不見一個上門拜訪的。今天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一個小子來求見老爺,竟然讓我激動成這樣,哎!真是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啊!”

焦佑瀛此刻正在後宅練書法,就聽到門房報到:“有保定來人求見老爺!”

“保定?”焦佑瀛一愣,隨即暗道,“定是直隸總督府的人!”

“快請!”焦佑瀛道。

片刻之後,李明峰就在下人的引領之下進了書房。

“焦公好大的架子,連門都不出就派一個門房領我進來!”李明峰剛步入書房就笑著說道。

正在寫字的焦佑瀛聞言,感覺語氣不對,這次抬頭一瞧,猛然發現竟然是李明峰親自來的。

“哎呀,老夫不知大人親來,多有怠慢,恕罪!恕罪!”焦佑瀛連忙放下手中筆,給李明峰拱了拱手,表示歉意。

此刻門房已經出去,李明峰到門口將門掩上。像到自己家一般的不客氣,徑直到椅子上坐下,對焦佑瀛道:“焦公請坐,有件事情要和你說!”

焦佑瀛知道,能讓李明峰親來,事情肯定不小,所以連忙坐下,臉色嚴肅的問道:“何等事情需要大人親來?”

李明峰道:“僧王和瑞中堂在山東、直隸交界之處與亂賊交戰你知道吧?”

焦佑瀛問道:“怎麽,難道是黃河前線有變?”

李明峰點了點頭道“不錯,數日之前瑞中堂陣亡了!”

焦佑瀛倒吸了一口冷氣,驚呼道:“如此,朝廷失一棟梁矣!”

此言剛出,焦佑瀛好似想到了什麽,眼睛一轉,又道:“可此事與老夫何幹?”

“此事和你無關,但是還有另外一事與焦公有關啊!”李明峰笑著說。

看到焦佑瀛麵露不解,李明峰繼續說道:“朝廷接到僧王密報,據稱焦公的那位老親家袁甲三最近和張樂行信件來往頗勤,似有反意啊!”

“什麽?!”焦佑瀛從椅子上刷的就站了起來,臉上掩飾不住的震驚。

縱使經過許多大風浪的焦佑瀛初聞此消息,仍然免不了驚駭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