獵天sodu
第四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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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棒,究竟是落還是不落
天上聖人在打架,山下百姓在逃命,曾經明花璀璨,佛光千丈的靈山,如今已成為一片廢土。生靈塗炭,滿目瘡痍,放眼皆是殘垣斷壁,以及跪坐在佛牆下,含淚念經的比丘尼們。
佛菩羅漢們死的死逃的逃,佛祖已將靈山拋棄,曾經的淨土一片汙泥雜垢,也隻有最卑微的比丘尼才會手持老敗的佛珠,念叨著他們心中最尊崇的佛經,祈盼著佛祖能突然現身,宣揚教義,拯救即將傾倒的靈山。
可等了許久許久,佛祖始終未曾出現,在靈山下隻有一個舉著金棍的男子,風沙吹拂,他的雙目幹澀而發紅,又等了許久許久,他還是沒能砸落那一棒。
這裏是他漫漫輪回路途的終點,隻要砸碎擋在他麵前的最後一尊佛像,他就可以推到這座世上最高不可攀的大山,找到他丟失了許久許久的那個人。
可偏偏這一棒又無法落下,擋在他身前的那尊佛像,姿美容綽,清麗動人,亦透著高貴無暇的氣質,不是別人,正是他念了朝朝暮暮、年年歲歲的慈航。
那年相負深若海,尋覓千朝終得見,齊天又怎麽忍心落下那一棒。
走遍無數輪回,打破無數金佛,殺死無數佛菩羅漢,如今的齊天精通佛家教化,連帶著他的金箍棒也隻為佛家定生死,稱得上是佛家死敵。這一棒倘若落下,連他也沒有把握,能否在打破佛祖金身後,保住慈航的性命。可若他不砸下,慈航被困金佛,即便天地崩塌,靈山傾倒,千千萬萬年後,慈航依舊被困在金佛中。
打,還是不打,打,還是不打打,不打
逡巡在靈山最後一尊佛像前,齊天滿頭大汗,臉色慘白,緊咬牙關咯吱咯吱作響。
這種感覺仿佛又回到了那年的西遊輪回,令他深惡痛絕的女子站在他身前,口中念念有詞,她每念一遍,頭頂的金箍便會縮緊一圈,而腦袋也會愈發疼痛,就如同現在一般撕心裂肺,痛不欲身。
“吼!”
咆哮一聲,齊天滿臉猙獰,手中的金箍棒勢如破天,重重砸下。
佛像安然無恙,可轉瞬後,矗立在佛像後那座數萬年巋然不動的巨山輕輕顫抖起來,又一個刹那,從山巔到山腳裂開一道長長的縫隙,碎石滑落,粉屑簌簌。
“阿彌陀佛”
夕陽西下,傾垮的佛山下,比丘尼們聲淚俱下,捏緊拳頭看向那個一棒劈斷靈山的男人,可不知為何,隨著靈山轟塌,壓在在他們心底不見光的巨石也隨之化為烏有。夕陽滑落,從飛綻的雲霄下溢出和煦的光暈,比丘尼們怔怔地站起身,掩手望向許久未曾見過的那片天際,隨後不約而同的轉身離去。
前世信佛,今朝忘佛,無需大徹大悟,就像佛家所雲那般,順其自然。
人去樓空,傾倒的佛山下隻剩那個顫栗著跪倒在地的男子,掩麵而泣,哭得稀裏嘩啦。
“你來了。”
耳邊傳來輕柔如雲的聲音,齊天身體劇顫,猛地抬起頭。
霞光散盡,金佛不知何時片片碎裂,現出那個如玉般美而不俗的女子,正笑著望向他。
萬載佛教,一朝轟塌。
天外天聖人殿,包括太上在內,一眾聖人雖強掩震驚,可也都坐不住了。
“儒家?”
女媧皺了皺眉,指間挽開一朵花瓣,可剛飄出,便被周繼君抓於半空,捏成粉碎。
“佛教當薨,儒家當興。”
周繼君平靜的說道,不溫不火,卻讓女媧的眉頭皺得更深。
他扶植孔丘成聖,雖是那年不經意間落下的一顆棋子,也曾想過會是日後謀聖的殺招,卻沒想到孔丘傳出的儒教竟有如此大的感染力。一經傳出,不過半柱香的功夫,得朝拜者數以萬計,且不單傳向天地穹宇的洲地,竟也邁過重重輪回,流傳到山海世界。
聖人棄世而不顧,天下大亂,匪寇遍地,百姓們固然流離失所,可失去的不僅僅是家園,也有他們曾經所朝拜的那些仙神佛菩。
既然神仙們隻顧著打架,不去照拂蒼生百姓,那蒼生百姓又何必去信他們。
如今又來了個聖人,不動手,不殺生,立於世間拯救河山。如此聖人,如此儒教,當可信之。
女媧沒有說話,其他幾名聖人也未開口,孔丘得一時之機巧奪蒼生朝拜之念,可佛家屹立無數萬載,儒家方興,想要一口氣吞下佛教教徒談何容易,更別談孔丘所圖的並非單單一個佛教。
隻要準提和接引能殺了孔宣蚩尤,轉爾殺了孔丘,重整佛教,那無需聖人們出手,儒家自然灰飛煙滅。
穹天之上,聖人無敵,準提已找到克製孔宣五色神光的辦法,離殺了他這個曾經的手下亦無需太久。
聖人們如是想著,可就在這時,或許因為一下少了數以萬計的朝拜之念,疾飛天野的孔雀張開大口,將滿身汙穢的準提吐了出來,可即便吐出準提,先前被那麽一攪和,孔宣仍有些虛弱,準提冷笑一聲,抖了抖身上的汙穢,抬腳向孔宣撲去。
這一撲攜著聖人近千星的道力,非是孔宣所能抵擋,可準提尚未擊中孔宣,異變突生。
在準提身前現出一片汪洋大海,一片連一片,轉眼後已有二十四片之多,每片大海都有水滴無數,一水一世界,成千上萬的世界將準提環繞其中,寸步難行。
“爾為聖人,竊我寶珠,便是聖人也難逃一懲。”
說話的人正坐在天地王朝一方國度的高樓上,穿著落魄的布衣,喝著斷腸的酒水,看向孔宣和蚩尤,眸中浮出一絲豔羨,卻轉瞬即逝。
打就打,殺就殺,偏偏他總愛找那麽多藉口,或許終究不願讓世俗裏的事蒙蔽心頭,蒙住那個他又等了兩百多年卻始終沒有出現的女子。
三大穹天伐聖人,轟轟烈烈,而他趙公明也有些不甘寂寞了。
高樓高,苦酒苦,男子撫胸輕咳著,望向遠方。
即便有些寂寞,可他也隻會出手這一次,他還要帶著她前去看海,又怎能讓肮髒的聖人玷汙了二十四顆定海珠。
“不過,也當夠了。”
一陣一陣的咳著,趙公明獨依高樓,喝著濁酒,眸眼朦朧,低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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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遲了,睡覺去,希望明天能瘋狂下)